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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曦颜的眸子眯了眯,曹美兰和刘家老太太的话叫她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发火,而是关注唐曦雨这边。
“曦雨,别听她们胡说,记住姐姐的话,姐姐说你能好你就能好。”唐曦颜握紧了妹妹的手,目光黏在她的脸上,不肯放过唐曦雨的每一个感情波动,她害怕,害怕这些不好的东西,在唐曦雨的心里留下阴影。
“曦雨,别忘心里去,你大妈和刘家奶奶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唐永胜也赶紧说道,用大手摸着唐曦雨毛茸茸的头发。
唐曦雨心里涌过那么一瞬间的酸楚,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她已经过了最敏感的时候,现在除了走得慢之外,已经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爸爸,姐姐,我没事的,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吧。”唐曦雨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安慰的意思。
一路下来,庄子上大多数人也都看见唐曦雨回来了,只不过说的话却各自有异。有人庆幸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终于回来了,也有人不怀好意的诅咒她会是个瘫子。
唐曦颜牵着唐曦雨的手,一路沉默。谁说人之初性本善?唐曦雨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就算唐家这些年对有些人不好,那事情也是她唐曦颜做下的,和唐曦雨又有什么关系?都说山里人是淳朴的,可谁知道山里人也是可恶的,若是放在文明开化的地方,谁忍心对一个花骨朵儿一般的小生命说出那样恶毒的话来?
重生之后,唐曦颜觉得自己的心是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是心智健全的她已然看不惯许多人的嘴脸,还是她这个人身上凭空带了些所谓的“死气”,反正很多东西,她都看的很淡很淡了。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在乎那些的,你说过,生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叫她们说去吧。”就在唐曦颜这样想的当口,唐曦雨突然扭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曦雨已经能够感受到唐曦颜的心理变化了。
唐曦颜心中一暖,欣慰的笑,“是的,曦雨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无论你以后遇到什么,都要先在意自己的感受,明白自己的需要,知晓自己的前路,只有这样子,你才能跳出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的怪圈子,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别人是别人,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而你是你,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
唐曦雨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歪着脑袋想,她虽然不是很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但是每一句,她都记在了心里。
唐永胜走在后面,也若有所思的想着大女儿说出的这番话,却始终不得要领。
唐曦颜没想过要唐永胜和白梅珍明白这个,但是她希望唐曦雨能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当年她明白幸福的来源时,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走了太多的弯路,她不希望唐曦雨也这样。
唐永胜直接把这段话当成了说教,压根没有想到唐曦雨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唐曦颜也没有想要很快就能收获什么,于是三人沉默前行。
走到自家门前的坡下时,唐曦雨却突然停了下来,很是认真的看着唐曦颜,“姐姐,我也想去学画画。”
“为啥呢?”唐曦颜蓦然一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答案。她只记得自己喜欢画画,天赋也极好,却忘记了唐曦雨就是前世的自己,她有着同样的梦想和渴望,而不是像大多数孩子那样上初中、高中、然后考上所谓的好大学……
唐永胜也一愣,唐曦颜画画他不反对,毕竟人家的画在那里放着,明显就是个画画的材料,可是唐曦雨……
就在他准备劝诫之时,却听唐曦雨道:“姐姐,我喜欢画画,我想把我见到的最美的东西画下来,等我老了的时候我看着画儿就能想起一辈子的事情……爷爷老说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要是我学会画画,我肯定不会忘掉身边发生的事情的。”
她纯真执着的样子叫唐永胜不禁笑了,孩子们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他也就当做笑话听听了。
不过唐曦颜可不这么想,孩子们的想法是简单稚嫩没错,但是却也是最初的向往,他们的现在的想法也往往就是最美好的梦境,只是很多人的梦境就那样被打碎了而已。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她是那样的想学画,可白梅珍却叫她考大学,而后谋个一官半职,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她在穷困和重压下上了大学没错,可结局呢?她的生命中能让她快乐的,其实还是一个人去写生的时候,甚至是摄影拍照的时候。相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她,根本无法去从政,也无法和心思过于玲珑的人打交道。
到了二十几岁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一棵被强行扭曲的歪脖子树,她二十几年所奋斗的方向,对她而言根本是暗无天日,而真正的阳光里,尽管没有白梅珍想要的那种风光无限,她却也能养活自己,生活的怡然自得。
如今的唐曦雨,大约也是那棵正要被扭曲的小树苗吧?她想要的那片天空,白梅珍和唐永胜定然无法给,不过她比较幸运的是,还有一个姐姐,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的姐姐。
“好啊,等姐姐去学画的时候,带上你去。”唐曦颜直接答应了唐曦雨,说她宠溺唐曦雨也好,说她了解她也罢,她都不愿意叫唐曦雨走上前世自己的那条路。
“曦颜……你……”唐永胜愕然,家里唐曦颜当家做主已经五年了,现在唐曦颜说出的这句话叫他感觉压力山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的爸爸,曦雨是个女孩子,以后去当官肯定累的要死,别的活儿也未必合适,去学画画就算再不济,我两出来也能半个辅导班啥的,生活上没问题的。”唐曦颜信口开河的说道。
唐永胜愕然,辅导班那是什么东东?这个年代除了大城市没那种东西吧?他怎么能知道!老实巴交的唐永胜直接被唐曦颜给忽悠晕乎了。
“那个真的好吗?”唐永胜愣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毕竟关系着孩子一辈子的事情呢,万一将来发展的不好可就糟了。
“好,怎么不好,实在不行还能在学校当老师呢。”在唐曦颜的概念里,女孩子与美好的东西打交道绝对是一种福气,有人可能觉得矫揉造作,但是女人啊,这一生还真的需要养着,无论内心还是身体,她都需要首先叫自己的心里充满正能量,走的从容起来。
唐永胜一听可以当老师,顿时就安心下来,在他看来,老师虽说不是什么太风光富贵的职业,但起码是个收入不错还值得尊敬的职业,女娃子当个老师也是不错的,有稳定又不累。
“也行,你两看着办吧,只要不是太离谱,爸都会支持的。”唐永胜被唐曦颜忽悠的答应了下来。
“嗷嗷……爸爸你太好了!”一听唐永胜松了口,唐曦雨欢快不已,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哎哟,你们回来了啊,咋不回家站在下面干啥啊!”唐曦雨这一声太响亮,直接把在场上忙活的白梅珍给叫了过来,白梅珍一见唐曦雨都回来了,不禁呆住了。
“娃,你能走了?”白梅珍的嘴唇都颤抖起来,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她这十个月过得,可比当年怀着双胞胎时候累多了,要是在医院吧,好歹还能看看唐曦雨是啥样子,心里起码有个底,可是家里走不开,她不知道唐曦雨的状况,整颗心都悬在半空中,这十个月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妈妈,我都好了。”唐曦雨也想白梅珍了,扬起小脸看着有些消瘦额白梅珍,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
白梅珍怔怔的看着唐曦雨,在确认了下面那个一身雪白的孩子真的是她的曦雨之后,扭头便从另一侧的路上跑了下来。
“曦雨,你没事了吧?”她上前来,顾不上唐永胜,一把把唐曦雨抱了起来,在她浑身乱摸着急急的问。
“妈妈,我真的没事了,你别哭……”唐曦雨白嫩的小手擦着白梅珍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滚了下来,尽管这些天照顾在医院里的一直都是姐姐,尽管她住院的这十个月,妈妈只来了两次,但是此时此刻,她依旧能感受得到妈妈的爱,她的心房一下子就被幸福填满了。
唐曦颜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为唐曦雨感到高兴,毕竟白梅珍在这一生并有表现出那种令人伤心的东西。
唐永胜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妻子,不禁叹了口气,“你呀,赶紧把娃抱回去吧,她还是早上吃的饭……难不成要饿死我们?”
这句半调侃的话,叫白梅珍有些难为情,她摸了一把眼泪,“娃,走,回家去,妈给你做好吃的!”说着,抱着唐曦雨径直往家里走去,唐永胜和唐曦颜跟在身后。“哎哟,曦雨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可怜的娃……”令唐曦颜和唐曦雨都比较意外的是,蒋玉兰竟然也在场上,看见唐曦雨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眶竟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