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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音的叶清回过头来,一脸木然冰冷的样子,那是一个生无可恋的人才有的表情。
季温颜想要稳住她的情绪,向她伸出手:“叶清,还记得我吗?”
叶清看着她半晌,点点头,情绪依旧没什么波动,声音毫无温度:“记得。”
“叶清,你怎么了?能告诉我吗?”季温颜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她知道叶清的病很严重,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刺激到她。
叶清往她身后看去,只看见她一个人,脸色更是木然呆滞,又沉默的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叶清,你妈妈还在等你,先下来好吗?”季温颜站上来才发现她面对叶清毫无办法,手足无措,她不是纪泽。
之前那样深深的无力感又再次袭来,她只能尝试提到她的母亲,她的妈妈,无论如何,至少她对妈妈没有抵触情绪。
可是,就算是她提到了妈妈,叶清仍旧面无表情,双眸空洞而无神,完全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这让季温颜心里一凉,她忍不住叫出声:“叶清。”声音却随风飘散。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应该改正。”
叶清的声音忽远忽近,听得季温颜胸口沉闷,额头上冒着阵阵冷汗,明明热辣辣的太阳就挂在头顶,她却感觉置身冰窖。
叶清的声音继续随着风飘过来:“这是妈妈教我的,可是她自己也没有做到,她说生下我就是一个错误,那她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大家都不开心,都是因为我,只有我死了才会开心,我就是祸害,就是该去死了。”
“我很努力的看医生,纪医生说我会好的,他说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并没有,他骗了我,我是所有人的累赘,没有人会喜欢我。”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她慢慢转身,对着季温温颜微微一笑:“如果有来生,我不要成为拖累了,活着很累,请转告我妈妈,我对不起她,下辈子我再也不要成为她的女儿了,再见。”
季温颜拼命摇头:“不叶清,你不是拖累,纪医生说过,你是个善良的乖女孩,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底下传来了消防车和警车的警铃声音,她看见叶清单薄的身子猛的一颤,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突然,叶清身体往后仰去,她一直看着季温颜,带着微笑。
季温颜心里一阵惊慌,她在诊所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她笑,这次见到了,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
“叶清,不要!”
季温颜拼尽全力朝她的方向扑过去,站在一旁的警察也被吓了一大跳,猛的往她的方向扑过去,伸手去想要拉她。
季温颜一整颗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瞬间停止了跳动,警察离她的位置比较近,先她一步赶到楼顶边。
她扑过去往下看,叶清还在,警察用尽了全力在最后一刻拉住了她的手腕,还好,还好。
季温颜忙帮忙去拉,她用力抱住警察的手臂往后拖,这才发现她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双腿都在发抖,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微微稳住呼吸,颤抖着开口大喊:“叶清,撑住,我们会救你的,我们一定会拉住你的,就算你放弃了你自己,我们也不会放弃你。”
警察拼命往后仰着身体,一张脸涨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如果再不把叶清拉上来,他真的会撑不住了。
警察咬牙坚持着,手臂处传来钻心得疼痛,季温颜得手臂也痛得快要脱臼了。
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撑住,叶清,你还那样年轻,那么青春如花般的年纪,怎么舍得离开。
“叶清!”季温颜嘶哑着声音用力叫出她的名字。
叶清仰头看着那只手,青筋鼓起,因为用力过度早已泛白了,她不值得的,她没什么好的,她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生命浪费时间,不值得为她这么做的,就让她安静的死去吧。
“不可以,拉紧我!”警察突然发出吼声,双眸猩红看着前面。
季温颜预感到不好,她忙放开手冲过去看,叶清正抬手将警察的手一颗一颗的掰开,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叶清你在做什么,别这样叶清,相信我,如果可以,请让我拯救你,给我这个机会,就算你放弃了,我还没有放弃,叶清。”
季温颜说得无比着急,语气颤抖,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这样无力的感觉,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慢慢在她眼前消逝,她真的接受不了。
叶清仰起头看她,朝她露着微笑,警察撑不住了,他大吼一声,手被掰开了,流动的空气趁机钻进手心里,他慌忙又抓了一把,想要再次抓住,却再也抓不住了。
季温颜双眼瞪大,整个身体都快要探出去了,她朝叶清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一颗心渐渐沉下去,越沉越深,沉到没有底的深渊。
在掉落之前,她无声的开口说了一句“再见”,并非再见,而是再也不见,叶清终于闭上了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不!”季温颜沙哑着声音大喊。
警察死死地抱住季温颜的身体,防止她掉落下去:“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请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这让她怎么冷静,眼看着叶清在她面前死去,不知是不是她的幻听,她总觉得自己听见了“咚”的一声,那是叶清落地的声音吗?
她清楚这里是楼顶,不可能听见的,可是她的脑海里,就是不断的响起那个声音,一直不停,她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叶清,为何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死去?
心口倏地划过一阵极其尖锐的疼痛,痛得让她连站都站不住了,她腿一软,就要摔倒在警察的怀中。
“小姐?!”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一阵旋转,悬空了一下,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警察被推开了。
是陆黎川。
她连看都不用看,这样熟悉的怀抱和胸膛,只会是陆黎川,很快,她便被熟悉的气息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