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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逸寒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接着挑三拣四地说:“你再这么说也是黎家少夫人,来这种路边摊吃饭,传出去岂不丢了我的脸?”
此时的黎逸寒磨叽起来特像个女人,馥郁憋着一肚子委屈,本想还嘴,可抬眼见四周围目光都聚焦在黎逸寒身上,她便噤了声。
“黎总,我并不觉得少夫人来这种地方是丢了您的脸。”刘天启突然说话,推翻黎逸寒的言论。
馥郁担心刘天启会受黎逸寒冷嘲热讽,担忧的视线朝他投去。
刘天启看了馥郁一眼,似乎明白她内心的担忧,对她淡然一笑,接着说:“并不是有钱人家就必须要山珍海味,偶尔来大排档吃吃,感受下热闹的气氛,好像也不错。”
刘天启语气平和,没有半点要与黎逸寒针锋相对的意思,可真是这样,才让馥郁有种危机四伏的恐惧。
黎逸寒表情很难看,目光落在钟馥郁身上,冷声问道:“你很喜欢这里?”
他的语气是审问,馥郁除了茫然,还有一抹担忧,她怕黎逸寒会将怒气迁就到刘天启身上。
即便他已经离开,她还是在担忧他。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开的。
在心头细细思考了番,她才摇头否认。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件事平息。
只是她忽略了刘天启脸上的落寞与失望。
“看来你多此一举了!”说完,黎逸寒拉过馥郁的手,便准备往外走。
馥郁在一瞬失神后,才不舍地回头望了眼刘天启,那眼里包裹了太多情绪,忧伤,不舍,不甘……
灯光太刺眼,让她视线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最后被淹没在人群里。
馥郁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被黎逸寒拽上车的,等她从呆滞中缓过神时,车子已经在夜色中穿行,一路树影投下,明明暗暗间,似极了她此时的心情,脑海里映射出的,全是刘天启那张布满忧伤的脸。
以前她总是心是笃定地认为他心里装满了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她,可如今,在他心里有没有那一席之地,她都不敢授予答案,至于那抹忧伤,她暂且理解为,他只是不忍心看她在黎逸寒面前如此狼狈吧。
黎逸寒!这个名字从脑门前驶过,她惊惶的侧了下头,目睹他不动声色的轮廓,微微发怔。
感觉出她的打量,黎逸寒才开口道:“口口声声说要回医院探望母亲,却借故与男朋友私会!”
他的训斥声让馥郁一阵哆嗦,打量的神情里抹了些惧怕,因为那些话,让她想起儿时与玩伴玩的太晚,父亲拿了藤条在手,站在屋前院坝等她的情形,藤条没有加身,反而是一顿厉言呵斥,若不是母亲出来劝解,她肯定免不了皮肉之苦,可是现在……
不知是回忆太煽情,还是那声呵斥太惊人,她的眼泪竟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打湿了脸颊,落进了衣襟。
黎逸寒似乎没想到她会哭,当看到她的眼泪时,脸上的冷峻才稍稍淡化,闷闷地说了句:“就知道哭!”
他递过纸巾给她,脸依旧注视着前方,似乎害怕看到她哭泣的模样。
馥郁没有拒绝地接过纸巾,把眼泪擦拭,然后目光看向车窗外,神思变得尤为哀伤。
两人一路沉默回答雅苑,馥郁率先下车,根本不顾身后的黎逸寒,径直上楼。
看到这一幕,黎逸寒觉得气愤又好笑。
气愤的是还没有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耍脾气,好笑的是,她已经对这里熟门熟路,俨然一个女主人的态势。
尽管在知道她没呆在医院,而是和刘天启约会,他心中的气也渐渐散去,毕竟两人是逢场作戏,她的感情生活,他不能干涉,更不会介入。
只是这样的认为一出来,心里总有些排斥。
他深邃的眸子一路追随着钟馥郁瘦小的背影,心头竟有些缭乱。
馥郁回了房就倒在床上,忽略了饥饿,脑海里盘旋的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林美蕙刘天启两人的影子不住地叠加在脑海,还有刘母摆放在眼前的照片,心便止不住地疼。
馥郁拿起电话,却纠结要不要给林美蕙打个电话,可转念又想,打过去又怎么样呢?难道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虚伪,与好朋友的男朋友暧-昧不清不说,还干出那么龌龊的事……
这些话充斥在脑海,她便快速地斥退回去,闭上眼睛准备把这一切掩埋到睡眠里,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仿似那些伤痛抵过千军万马,让孤军奋战的她难以抵抗,只好挫败地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突然,一阵敲门声后,传来小巧关切的声音:“少夫人,晚饭做好了,黎少爷让您下楼用餐。”
小巧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让馥郁觉得格外亲切,竟然没有因为听到黎逸寒的声音而生排斥,快速下了床,洗了把脸,便下了楼。
只是让馥郁没想到的是,黎逸寒竟然转悠在厨房,起初她以为他一定是在检阅饭菜是否合他胃口,却没想到他系着围裙,正有模有样地挥着锅铲……
馥郁一脸疑惑地看向正捂嘴偷笑的小巧,正准备张口询问,却被小巧抢先作答,“少夫人,今晚有口福咯,黎少爷为了您亲自下厨呢!”小巧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喜悦感,仿佛她才是享受那殊荣的当事人。
馥郁并没有因为小巧的话而感到高兴,反而很抑郁,想到在车上他的呵斥,馥郁现在都余悸在心,不敢招惹他就算了,那还设想他会放自己一马。
如今,她成了实实在在的负债者,那二十万被林美蕙拿去还了刘家,自己手上的钱区区几千块,别说还债,连以后的生活都变得茫然无措。
她不怕自己难以生存,只是担心母亲的病……想到这里,烦躁又开始侵袭她的心。
“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帮忙。”黎逸寒转过身,看到杵在不远处的馥郁,淡淡一句。
馥郁这才停止纠结,木讷地走过去,把那些冒着热气且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桌。
看到那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时,馥郁才意识到自己的饥饿程度,口水在咽喉出打旋,恨不得立马食尽桌上的食物,连同那些不好的情绪一并蚕食。
黎逸寒把碗筷摆置在她面前,低声说了句:“快吃吧。”
馥郁蓦然抬头,迎上他那凉凉的视线,总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尴尬。
“刚刚在大排档根本没吃,想必饿坏了,别给我装淑女,最好把这些菜给吃完!”见她继续愣着,黎逸寒又是一副要挟的语气,可那霸道中难掩关切。
馥郁没有觉得那些话刺耳,反而觉得酸楚阵阵,她感觉自己像是流落街头还一阵子,被好心人收留了般。
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很强烈,从感动换成了心酸。
“小巧,你也坐下一起吃吧。”黎逸寒对站在一边的小巧说到。
小巧正充满艳羡地看着饭桌上的两人,被黎逸寒这么一说,立马一脸震惊,随后连连摆手,“黎少爷,您们吃完了我再吃!”
由于太过激动,她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打架。
黎逸寒眉头微微一皱,朝小巧使了个眼色,方才把视线落在了双目呆滞的钟馥郁身上。
好在小巧脑子转得快,立马意会过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少夫人,这个菜吃了对皮肤好,这个菜爽口又不油腻……”小巧一上桌,便不停地往馥郁碗里夹菜,那热情洋溢劲儿,让人不接受都难。
黎逸寒在边上看着,咀嚼食物间,唇边不禁溢出笑意。
馥郁刚刚走神,发现小巧坐在身边,对她一笑后,再看看自己满当当的一碗菜,别扭间,又觉得饥饿难治,只好闷不做声地吃了起来。
馥郁起初吃的食不知味,猛然想起母亲曾对她说过一句话,说再不开心也不能拿饿肚子出气,得吃饱了才知道自己错在哪。
后来她乖乖吃晚饭,母亲却说,肚子都填饱了,哪还有力气生气。
虽然那些话很简单,她却用了好长的时间去明白,而此刻,她才深刻体会那句话里的涵义。
馥郁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通透,此时她只想用食物来塞满她空空如也的肚子,这样,便不会有悲伤侵袭的余地。
馥郁接下来的举动惊住了小巧,同时也让黎逸寒纳闷。
前一秒还食欲不振的样子,现在如同狼吞虎咽……
“少夫人,您慢点……”小巧担忧提醒,看她被呛到,急忙递了一杯水给她,馥郁喝掉满当当一杯水,接着照吃不误。
“看来少爷做的饭菜合夫人胃口。”小巧在旁边甜滋滋补充。
黎逸寒没说话,看向钟馥郁的瞳孔不由得紧缩了几分。
她那哪是在享受这些菜肴,根本就是在报复食物,那没有表情的脸,便出卖了她。
一顿饭吃完,馥郁便呈超负荷状态坐在位置上,看着被自己消灭完的食物,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少夫人,您吃饱了吗?”小巧见馥郁视线依旧放在桌上的餐盘中,不禁轻声问道。
馥郁没有做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
看到她笑了,小巧忍不住开心惊呼:“黎少爷,恭喜你啊!”
一脸冷肃的黎逸寒被小巧突然的庆贺愣住,淡淡问:“恭喜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