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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学忠看得心里一叹，张忠清是第二混成旅的，却把秦宇这个师座常常挂在嘴边，这要是在热河的时候，是难以想象的。混成旅的旅长跟正规师长都不在一支部队里面，互不统属。不说做师长的能不能得到士兵这样的拥戴，就是让直属长官听到了，心里也难免会有疙瘩，从张忠清，以及其他一些战友的交谈中，也能看出秦宇对军队的影响力之深。
“张叔，年轻人可以学，你还没老，正值壮年，也可以学的，这医牛，医马，在军队里面也很重要，只要你的医术好，军队里面也是离不开你的。”刘虎看到张忠清的样子安慰道。
“你说的是真的？”张忠清有些患得患失。
“当然，师座唯才是举，张叔你的医术本来就不错，若是再进一步，说不定还能进医校当讲师呢。”于学忠道。
“那感情好，我一家人受了师座那么大的恩惠，总要为师座做点事的。”张忠清咧嘴笑道。
冬天，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此时各家各户都忙着筹备年货，准备过个丰盛的大年。秦宇的府上，管家忙里忙外的张罗着，一片喜庆。
院子内的草坪上，一阵欢呼声传来。只见穿着身普通中山装的秦宇踩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面坐着周映雪，周映雪双手环着秦宇的腰轻快的欢呼出声，对这种新事物的体验，感觉十分新奇。
“来，心怡，你也来试试。”栽着周映雪兜了几圈，让她下来后，秦宇一只脚踏在地上，拍了拍后面的座位向陈心怡道。
陈心怡脸色微红，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走咯！”秦宇吆喝一声，载着陈心怡在草坪上转圈圈，陈心怡脸上散发着新奇而幸福的笑意，周映雪的老妈过来了，和秦氏一起带着秦宇的两个儿子去上香祈福，这会还没回来，三个人难得有这种空暇的时间。
“秦宇，真好玩，我也要学骑这种脚踏车。”等秦宇停下来，周映雪缠着秦宇道。
“这叫自行车，你就算了，刚学怕摔坏你。”秦宇将自行车停住，不怎么看好周映雪学骑自行车。这是奉天精益机械厂生产出来的第一批自行车。秦宇想过过瘾就搞来了一辆。除了自行车外，此时单是奉天城就出现了二十多家中小型的机械加工厂，规模大点的有两三家。这还不算本溪那边。随着第一批自行车出现，其他几家有点实力的大多也制造出了第一批自行车。另外脚踏的三轮车也被纷纷制出来。只是让秦宇有些遗憾的是摩托车暂时还没有出现，骑摩托和骑自行车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秦宇心里自嘲了一下，眼下奉天能小规模的生产自行车，三轮车，已经是种莫大的进步。从机械加工的一片空白到现在，奉天已经开始具备规模仿造简单器械的能力了。
“凭什么你能行就不让我骑？”周映雪不服气地道。
“你要是不相信，至少得把那件裙子换了再来试试。”秦宇哈哈一笑，这娘们生了孩子性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点小刁蛮，不吃上一两次亏怕是很难打消她的想法，“你真要学着骑，我给机械厂的人提点意见，这自行车大了点，不适合你们女的刚开始骑，弄些小点的也好学一点。”
“bei精那边有什么动作？”听到陈涛来府上，秦宇便让周映雪，陈心怡两人先在一边玩，拿着毛巾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大总统对师座防范甚深呢，有消息说，张大帅恐怕要被调离奉天了。”陈涛一脸担心，秦宇为了压服张锡銮费了不少手脚，即使眼下秦宇在奉天城的地位根深蒂固，可大总统防着秦宇，总让人感觉秦宇地位不那么牢靠，秦宇在奉天城再强势，跟袁世凯比起来仍然相去甚远。
“师座，zhongyang那边过来的电报。”王玉海在外面报告道。
“都说了些什么。”
“关内白狼悍匪肆虐，大总统责令师座调派军队入关剿匪。”
“这个大总统，一面想着换掉奉天督军，一面又要抽调我的兵力到关内，上次平息了东路外蒙叛军，就想着直接晋升杨兴，把我摞到了一边，看来对我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放心。”秦宇失笑道。
“师座，你看要怎么回复zhongyang？”王玉海道。
“张辫子进了南京，大总统想调张辫子去剿灭白狼，你说张辫子怎么说的。”看来老袁见自己一段时间没反应，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了，秦宇自问自答，“张辫子说兵力不足，请大总统允许扩军十营，我这东征西讨的，奉天以前是胡子的天下，大小山头数百，要平息地方，至少也得二十营，就这么跟zhongyang拍电报。”
“师座，要不要再润色一下？”王玉海迟疑道。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拿到副官室，让他们看着办。”秦宇挥了挥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自己晋升到现在，一直走的是野路子，不是北洋军的派系，属于地方势力，不过袁世凯一味的忌惮奉天，拿捏自己，秦宇也要适当表示点不满出来。外蒙叛军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自己解决的，ri本人策划的满**立运劫也是自己压下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是，师座。”
“看来大总统还是没有让我督理奉天的意思。”王玉海走后，秦宇轻按着桌面，“上海那边赌场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建了一半，明年年中便可以投入运营了，设在法租界与公共交界的地方，福熙路181号。预计投资497万元。师座这边直接出资200万元，向银行贷款80万元，剩下的将以赌场产生的利润进行后续投资。建成之后，181号赌场将成为民国最大的赌场，规模仅次于洋人办的上海马市厅。完全营业之后，预计两年可收回所有成本。”陈涛道，这笔投资是秦宇少数超过百万的大笔投资之一。陈涛也是第一次监督如此巨额资金的动用，对中间的套路熟悉无比，不敢有丝毫以懈殆。
建这么一个大型赌场耗用的资源不是小数目，首先得建在租界，才上档次，平时也能避免一些牛鬼神神在租界闹事。建在租界，首先得打通洋人的关系，贿赂当然是跑不了的，一个赌场前前后后投资要这么多，多少有些出乎秦宇的意料，不过好在可以贷款，另外可以用后期的盈利钱滚钱。否则一次性拿出四五百万来，秦宇真要考虑一阵子了。
话说回来，黄赌毒，三个代表着人性阴暗的一面，却又利润高得出奇，秦宇不趁上海滩彻底发展起来之前，抢占这一块处女地，等后期再进行投入，花费的代价和精力将成倍增加。上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将会使其成为远东最大的城市，提前在这座未来的经济金融中心布局，后面对于奉天方面发行各种债券集资也有莫大的好处。
“1号和2号做得怎么样了？”秦宇问道。
“厉胜那边在上海的市场已经铺开了，主要是面向租界内的洋人，这种高端产品不像鸦片那般，普通人也消费不起。通过上海那边的洋人，已经初步打开了往ri本的市场，美国那边，已经建立了专门的医药厂，用来提纯1号和2号，开始以美国的酒吧和医院为中心扩散，现在现在为止，已经赚取190余万元的利润，这笔钱随时可以转回到奉天来。”陈涛道。
“不要直接转回奉天，这太招摇了。我会安排人将这笔钱投到美国的证券市场，将钱在里面洗一圈，到别人查不出来源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洗钱的事赌场也能胜任，不过眼下赌场还未开起来，另外一战开始后，美国以军火和能源为主的制造业进入蓬勃发展，将钱投到美国股市，也能赚取惊人的利润。
陈涛点头，对于秦宇不将这笔资金交给他运作，陈涛即使有点不舒服，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这么大一笔钱，放在谁手里，ri长月久下，任谁心里都会滋生出不好的想法。
几件重要的事情跟陈涛交待了一下，陈涛离开时，一大群人进入了秦府，秦氏，周映雪的母亲，还有从海外留学归来的秦德，秦勇，程元安等人。
“来，知道你们平时在美国那边的时候要用功读书，没喝过什么酒，现在我以茶代酒，庆祝你们学成归国。”秦宇举起手里的杯子，向三人致意。
“十载寒窗苦，只为一朝功成名就，你们都是从洋人那里学了大本事回来的，以后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名流青史也不无可能。”秦大千也笑道，在他们这一辈人的思想里，读书永远都是正途。
“我们读书再多，哪里比得上辰弟你在奉天做下的功绩。”秦德毕业于耶鲁大学，拿到了化工系博士学位，“我那么刻苦，也只是自己拿到了现在的学位，辰弟现在每年都会送一百多名学生到英美等国。用韩信的话说，我跟秦勇，元安几个，最多只能算是将兵，辰弟算是将将了。”
“二小子就算了，整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捣鼓些稀奇玩意。”秦氏看了秦宇一眼，话虽如此说，不过却是一脸的骄傲，当初她宠溺的儿子，人人都说宠坏了，是个没用的败家子。现在整个关外数千万人，能和自己这个儿子比肩的人又有几个？
“娘，这么多人你就不能讲我一点好话。”秦宇笑道，“堂哥，表哥你们喝的墨水多，又去过洋人的国家，你们看咱们民国和洋人比，还差些什么？”在座的几个都是学业有成的，也有胡作非为的不怎么受秦宇待见，没请过来。
“辰弟你这话问得有些拢统啊，以前我们几个刚出国的时候，总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凭学成的本事，以后就一定能拉近民国和列强的差距，现在是学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感到和列强的差距越大。差的方面太多了，真不是一两人能争取得过来的。”程元安叹气道。
“元安说得是，就拿我去的三蕃市来说，在美国西部的排名只是中上等，不一定能进前五，不过那边到处都是工厂不说，路面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卡车，摩托车，自行车。另外有轨电车，火车也经常能看到，美国那边一家不入流的汽车公司，一年也能生产数百量汽车，而整个民国，现在都还找不到一家能自产汽车的工厂。”
“是啊，现在汉阳那边有民国最大的钢铁厂，一年的产钢量甚至不及洋人一个大厂的零头。辰弟这两年在奉天算做得不错了，本溪钢铁区投入那么大，耗时几年才有现在的场面，但论规模，跟美国那边的钢铁比，连中下游都还算不上。”
“城市建，电器，机械加工，炼钢，煤炭的开采，供应量，以及化工业的发展，民国要跟列强学习的方面太多了，也不是一下子能讲得完的。”秦勇道，“不过我相信，差距虽然存在，只要肯努力，总是能够缩短的，民国有辽阔的土地，丰富的资源，稠密的人口，在发展工业上，比起许多国家都有一定的优势，将这些资源充分利用起来，赶超列强也不在话下，只是中间有太多的工作要做。”
“不错，差距虽然大了些，总是有办法的，以前奉天不也什么都没有吗？洋人能造汽车，造战舰，奉天从零开始，现在也能少量造自行车，能够修理汽车，修理收割机。能生产一些汽车，收割机的零配件，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时机成熟，过个一两年，便可以搞汽车生产，什么都是从无到有的，一口吃不成胖子。”秦宇道，“我看民国不是缺物资上的基础，缺的是人才，各行各业的技术人才。这些技术人才，来源有两个，一个是从学校里面出来的，一个是从工厂里面成长起来的。民国没有这样的工厂，在工厂里面培养就成了一句空话，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办培养人才的学校。建学校需要教师，到时候堂哥，表哥你们几个可要辛苦一点，一边搞研究，一边带徒弟。”
“辰弟想建个什么样的学校？”秦德几人感兴趣的问道。
“我已经安排教育厅的人开始选择校址了，理工科方面的，初步规划的校址占地600亩，另外再预留1000亩做未来扩充校址用，对学校的设计将参照慕尼黑工大，聘请的是德国设计师，以后的教学模式也主要是参照慕尼黑工业大学，分两年完成对主校区建设，包括器材采买，建校费用，预计投入资金不会低于420万元。现在在奉天开办的路矿学堂以后也要并入到奉天工大。”
“奉天工大？”秦德，程元安，秦勇三人面面相觑地相互看了一眼，内心的震骇可想而知，420万元的巨额投入，已经不亚于他们在美国所就读的顶级学府。
“大手笔，辰弟你忽然来这么一下子，不知道会对国内学术界造成多大的震撼。”秦德哈哈笑道。
“当然，现在还只是个空架子，连几个像样的教师，教授都没有，想把这样一座大学搞起来，比搞一家工厂可为难多了，现在还只是搞预案，真正建校的时间，是定在后年，把整个大学建起来，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其他硬件设施全部准备妥当，聘请足够的师资力量，需要更久的时间。不过我就怕到时候没有足够合格的学员，在这之前，堂哥，表哥你们可要帮我点忙，拉朋结友，在海外获得过学位的，国内有本事的，都可以拉到奉天来教学，薪俸上我不会亏待就是了。”
未来一段时间内，整个国内局势都混乱不堪，从清末时期，朝廷便送了不少人出洋留学，培养了一批人才。在混乱的时局下，他们受到的资助有限，空耗岁月，还不如都尽量拉到奉天来，潜心研究，教化学员。时下奉天的工业已经有了点兴起的苗头，想要为奉天实业提供最根源的动力，人才的储备将是根本的因素。
这次建奉天工大，秦宇也是付出了不少，一套年产钢达15万吨的钢铁冶炼设备，皮具，毛纺厂用于扩大生产规模高达200万元的机械订单，加上建校需要采买的器材，奉天商会的一部分器械需求，将近千万大洋的订单都下给了德国方面，才换来了德国对奉天工大建设的帮助。
“辰弟你放心，你在奉天建工大的消息一旦放出去，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轰动，就算我们不吱声，那些博士硕士教授们也会不请自来。”程元安道。
“吸纳德国的大学教育模式，辰弟你这个决定是十分明智的，现在无论是在机械加工，还是在化工上，美国离德国的技术都有一段距离。这些从煤液化，染料，玻璃纸等多个行业都可以对比得出来。”秦勇是普斯林顿大学化工系的硕士生，对于德国在化工方面的强大有更深的认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