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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田狞声道，“老子倒要看看这帮日本人是不是真的敢开枪，今天就算栽在这里，师座也一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慢着！”体形精悍的郝国栋接到消息后，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带着大队警察赶到。
“郝局长，你来得正好，贵国士兵在我火车站闹事，并且打伤我国侨民。现在我要将其抓捕，请你勿必不要阻拦，以免引发和我国的冲突。”安原晋三冷然道。
“安原先生，我收到的消息跟你完全相反，贵国武者公然无理殴打我国民众，我方士兵阻止不及，贵国武士仍然率先动手，以致于引起这场冲突，来之前，我已经给上级打电话，我得到的命令是务必将刘上尉等人带回去，请安原先生不要阻拦！”
郝国栋听到安原晋三的话，丝毫不予让步。若是换了以前的普通局长，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底气。不过新扩编的警察受的都是军事化训练，是秦宇准备扩军的正规兵员。郝国栋实质上是军人，又接到上级命令，自然不肯让步。
“混蛋，伤了帝国的侨民，竟然想这样就走，痴心妄想！”安原晋三怒喝道。
“把伤者抬上车，立即带回去就医，刘上尉，你们先走一步，上级有令，这里交给我了！”
“是，长官！”刘福田等人向郝国栋等人行了一记军礼。
“八嘎！谁都不准走！”随着安原晋三的一声暴喝，双方拉动枪机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看到对方严阵以待。安原晋三心头一凛，看来郝国栋怕是铁了心了。
“安原先生，若是引起双方武力冲突，不是你我能担待得起的，而且凭你们火车站的力量，也留不住人。我没有追究贵国武者蓄意伤人的事已经算是不错了，后会有期。”郝国栋说完，直接退后，日本人在鞍山火车站大概有四五十人的警备力量，奉天在普通县城的持枪警力也不算多，不过鞍山做为有数的大县城之一，而且新的探矿队在鞍山发现大量铁矿，秦宇便增加了鞍山的守备力量，持枪警力达到一个营的规模。郝国栋直接带过来的人有一百三十多人。自然无惧安原晋三。
“帝国一定会将这件事追究到底的。”看着全副武装的鞍山警察，安原晋三气得浑身发抖，但真交手起来，丝毫讨不到便宜，安原晋三只能眼睁睁看着郝国栋安然离去。
“大开眼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乘坐轮船一直抵达营口，然后取道鞍山，准备进入奉天城的张謇。叶贻钊等一众江浙巨商看到眼前这一幕，无不拍手称快。
“看来这次咱们是来对了。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还能如此强硬，恐怕整个民国，也只有奉军有这个骨气。”张謇看得连连道好，他因为二十一条跟袁世凯分道扬镳，便是因为袁世凯对日本的妥协。
“是呢。其他地方的警察和士兵对于嚣张跋扈的日本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奉天的兵夷然不惧，奉天将军秦宇的脾气以强硬著称，也只有他能带出这样的兵来。”
这两年，经营煤碳开始小有成就的刘鸿生跑的是开滦到上海的煤运业务。也因此结识了张謇。方才日本人的勇武深入人心。拳脚下手极重，不过刘福田等人的表现也十分顽强，死战不退，顶着日本人的击打给战友创造机会，这是军人的打法。刘鸿生也是看得热血。
“这件事日本人也吃了点亏，又是在他们的火车站，张叔，鞍山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我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这件事虽然大快人心，不过日本人被拂了面子，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善了。”叶贻钊略微有些担心，一旦鞍山发生个什么，他们在这里根基全无，就算有千万身家，面对那些蛮横无理的日本人，也没处说理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谁都懂得。
“叶兄说得对，日本人吃了亏不找场子的事还真是没出现过，咱们要去的是奉天，这番营口，鞍山都看得差不多了，早点去奉天城是正理。”刘鸿生点头，日本人势大，在自己的领土上都要避让虽然让人感到憋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嗯，我们去奉天城，看了营口的造船厂，来往的船只卸货，上货，再到鞍山这边看过之后，我对奉天城可是更加期待了。”张謇点头，他是一个极度务实的人，看到营口码头的气派与一片繁忙的景象，不由见猎心喜。
“是呢，单是营口船厂和码头，那么大的规模，没有个五六百万砸下去，想都别想。叶兄承接了船厂大量的五金业务，恐怕也赚了不少吧。”刘鸿生看得叶贻钊。
“确实不少，洋人的船出出了问题的，以前大多在上海那边的船厂维修，现在有不少人都跑到营口这边来了，营口这边造的船是越来越大，而且数量也越来越多，我看这架势，没个几年便要赶超江南造船所。”叶贻钊不否认的点头，也没说自己实际上赚了多少钱，“以后叶氏五金的主要业务恐怕都会转移到奉天城来，轮船大五金只是一方面，其他的交通，机械五金奉天的需求量也不比上海那边低了。不过奉天本地也有几家实力强劲的五金厂，要不是家父以前在轮船大五金方面底蕴深厚，恐怕也争不过奉天的本地商人。”
“什么，叶氏准备将五金总部迁到奉天来？”刘鸿生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间。
“嗯，奉天能产铜，炼钢的炉子都是从洋人那里采买过来的先进设备。不像关内一些高炉，平炉都是洋人淘汰下来的二手货，提炼出来的钢铁质量不比洋人的差，以前家父从英国，沙俄，法国那边将西方的好钢铁运到上海来。现在看是没那个必要了。”叶贻钊点头道。
“八嘎，你的，无能！竟然让支那人在帝国的火车站闹事不说，还让他们从容离去，帝人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光了！”山川久哲少佐抡起手掌，啪啪啪地在安原晋三脸上一连扇了数个耳光。
“哈伊，哈伊！”安原晋三脸被扇得肿起老高，还必须保持一副谦悲恭谨的神态。
郝国栋离去之后，日本人里面有两人抢救无效死亡。死了人是小事，奉天士兵在火车站打了人，还完好无损的离开，至少在日本人看起来是这样的，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山川久哲来说，简直无法容忍，帝国的大军刚刚占据了山东青岛，建立了辉煌的功勋。山川久哲也参加了对德军的一役。对于畏首畏尾的民队如何能看得上眼，在他看来。这件事纯粹就是由于安原晋三的软弱，才导致帝人在鞍山蒙羞。
“必须让支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才能一雪帝人的耻辱！”山川久哲腾地起身，提着手枪便往外走。
“少佐阁下，支那人在鞍山有数个营的警备力量。其中带枪枝的至少有一个营，现在就过去会不会有些危险？”安原晋三想到郝国栋的强硬，不由劝道。
“混蛋，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再在原来的岗位呆下去了，你的懦弱将会使帝人进一步蒙羞。”山川久哲冷冷看了他一眼。
安原晋三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在下愿意用自己的行动去洗刷之前的耻辱！请少佐阁下允许在下跟随，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安原晋三家境困难，好不容易才混到现在的位置，在崇尚武士道的日本军人里面，若是被惯以懦弱的称呼，以后恐怕再也难以抬起头，他现在的位置亦将不保，即便是退役回家，他的家人也同样脸上无光，想到这种后果，安原晋三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承担。
“好，帝人，就要有随时敢于为自己的荣誉奉献生命的觉悟！”山川久哲点头。将火车站的力量以及跟随自己前来鞍山的一百余人径直赶往鞍山警备营。
一起一百四十余名日军士兵在街道上踏步前进，每人都背着长枪，杀气腾腾，路上来不及躲避的行人，均是被拳脚相加打了开去。
“日军闹事了，日军闹事了！”这边日军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到郝国栋的耳里。
“妈的，这群日本人到底想干什么？”副局长陈泰耀怒声道，“瞻问兄，我看既然日军来了，肯定是有所凭恃，咱们早点向奉天发报，否则等日军调军队过来，可就什么都晚了。”
“嗯，通知电报局，随时向奉天城通报这里的变动，另外通知辽阳那边的同僚，随时注意日军在辽阳驻军的动向。”郝国栋点头，从日军眼下的动作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下了。
“咱们现在就带人堵住这些王八蛋，否则鞍山县城指不准就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
“火车站离咱们这里不算远，现在都快到了，没那个必要了，让弟兄们准备一下，我倒要看看日军能怎么样，二十一条前后，日军飞扬跋扈，不过奉天不是山东，咱们的师座也不是软柿子。”郝国栋哼了一声。
“局长，日军来了！”外面有警员跑过来通报道。
“站住，这里是奉天警备营驻地，未经允许，其他人不能入内。”奉天的警察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营地跟军营别无二致，大营门口的哨兵直接将山川久哲一众日本人挡在了外面。
“把你们局长叫出来，今天在我国鞍山火车站，有两名侨民被贵国士兵打死，所有参与的贵国士兵都必须交由我方处理。并且贵方警察擅闯火车站一事。必须进行公开道歉，给予赔偿。”安原晋三为之前的妥协后悔不迭，此时出奇的强硬道。
“公开道歉，安原先生，我没收到上级公开道歉的命令，你还是回去吧。”郝国栋哂然道。
“看来你们是不想将凶手交出来了。实在不行，帝人可以自己去将这些人给揪出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山川久哲不习惯这种嘴皮子仗，语气强硬地道。
“人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你们悉听尊便。”
哗啦！日军队形随着山川久哲一挥手，直接散开，纷纷持枪拉动枪栓。
郝国栋这边的人也不慢，针锋相对的举起枪来，看日本人的架势。一言不和便可能大打出手，再笨的人也不会将自己置于对方的枪口之下。
“八嘎，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敢阻拦我！”山川久哲带来的人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真要打起来，难免会吃亏。跟他在山东时候遇到支那军唯唯喏喏的样子不一样，眼前的郝国栋等人并不畏惧于他。山川久哲便仗着自己的身份，蛮横无礼的往里面闯。
郝国栋自然不可能让山川久哲如愿。直接一掌便将其推了回去。
呯呯…两声枪响，却是日军看到山川久哲被推了个踉跄率先开火了。伴随着枪响。惨叫响起，一个哨兵捂着胸口倒地抽摔。
本来双方的神经便崩得很紧，子弹已经上膛，日军已经开打，郝国栋这边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
噼哩啪啦一阵声响，鞍山的警察们也就地还击起来。
“打仗啦。打仗啦！跟日军打起来啦！”
县城里之前也有少许胆子大的看到日军气势汹汹的扑来，跟在尾巴后面走了一段路，看到这边枪声响得跟炸豆子似的，这才知道害怕，一边逃一边喊。
“妈的。竟然敢开火，跟老子往死里打，陈泰耀，马上给奉天发报，把这里的情况说一下。”尽管郝国栋不愿意跟日军发生交火，但眼下的形势已经不为个人所控制。就算是山川久哲那个蠢货，此时也无法阻止了。
“好！”营地单是带枪的士兵就有一个营，在兵力上完全占据优势，陈泰耀可以从容带人去发电报。
“池下君，池下君！”在激烈的交火中，双方都不时有人中枪倒地。不过日军的火力密度不及警备营一半，在这么短的距离下交战，十分吃亏。
警察的营编制跟奉军相差无几，一个营有五百多人。有两三百人在外执勤，其他有一千多人呆在营地训练。营地发生交火，县城里其他地方执勤的警察纷纷赶到加入战团，日军原本就兵力不足，此时更是陷入几面受敌的窘境。中枪倒地的日军越来越多。
“八嘎，撤退，撤退！”山川久哲大腿也中了一枪，在左右的帮助下，抱着大腿痛呼不止。此时来时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已经减员二十几人。对方只损失了五六人。再这样打下去，交换比例会更加悬殊。
“局长，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群龟孙子。”打出了血气的警察们咬牙道，虽然日军死的人数更多，不过自己也有人战死，平时都是一起训练，打闹的弟兄，这会看着他们倒地不起，揪心得很。
“局长，奉天急报！”
“奉天方面怎么说？”郝国栋抢过电报一看，只有一句话，适度反击，后向营口退却。
“追，至少给老子把日军留下一半来！”郝国栋将电报撕成碎片咬牙道。
“杀！”得到命令的警察们纷纷持枪追击，出了营地。
“这群支那人疯了！”山川久哲看到蜂拥而来的敌人，此时才知道害怕，在山东的时候，日军耀武扬威，山东的警察，士兵唯恐避让不及，哪里还敢反抗，甚至打死日本士兵这等事就更加不可思议了。但奉天这边的警察不仅敢反抗，在日军撤退之后，还不折不挠的追出营地反击。在死亡的威胁下，日军一样会感到恐惧。
一百二十多个日军且战且退，在数百鞍山警察的追击下，队形散秘，只能依靠街边上的建筑阻挡一下敌人的追击。街道上平时热闹的人群此时早已经不见踪影，两边的商号，住宅大门紧闭，只有极少数胆子大的透过门缝看到日军狼狈不堪的逃走，这才放心了少许。至少眼前是日军吃了败仗，至于鞍山的警察，对于他们来说，平时见多了也就不可怕了。
爆发在鞍山的这场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最终逃到火车站的日军不足五十人，郝国栋带人一直追了两三条街才放对方离开。
“呸！他妈的，要不是师座有令，老子非得把你们的脑袋都拧下来当球踢。”意犹未尽的郝国栋看着日军狼狈逃走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一脸狠色。
“局长，怎么不打了？”正打得痛快的警察们收到停止追击的命令，不满地问道。
“你以为老子不想，师座下令了，回营地待命。否则就等日军第6守备大队来把咱们给一锅端了吧。”郝国栋心有未甘，日军第6守备大队并不是满编制，不过六七百人，只是现在的鞍山警察有枪的只有五百多人，剩下近把人都还没有配发武器下来，这些人留在鞍山无疑会非常吃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