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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织苑,喜房。
陆喻舟醒来时,宝珊还在沉睡。
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枕头上,浓密的长发披散开来,只露出半张陀红的脸蛋。
没着急起早,陆喻舟替她捋好长发,倾身想要吻她一下,却见她拧着眉翻身,似乎有些烦躁。
不再打扰她,男人坐起身靠在床柱上,盯着她的后脑勺,拿不准她是不是因为昨夜的玩笑生气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很怕她生气。
纵使昨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还是觉得她若即若离。仿若一个不留意,就会失去这份好不容易强求来的幸福。
越得到就越患得患失吗?陆喻舟曲起膝,手肘抵在膝盖上捏了捏眉心。
半个时辰后,小女人终于有了动静,“几时了?”
一开口,声音有些哑。
看了一眼天色,陆喻舟轻声道:“还早,你再睡会儿。”
隔着喜衾,宝珊揉了揉腰,感觉哪哪儿都不舒服,“还要敬媳妇茶,不能晚。”
“无碍。”陆喻舟按住想要起床的小女人,“你昨晚累到了,今儿多睡会儿,我让李妈妈跟父亲说一声,父亲不会责怪。”
缃国公不责怪,赵氏定会挑刺。比不得世子爷,宝珊羽翼未满,不想入府第一日就跟赵氏对着干。
既然她执意,陆喻舟也不好多劝,起身走到紫檀箱柜前,从里面取出几身衣裙,摆在床边,“要穿哪身?”
宝珊拢着喜衾坐起来,故意将长发绾到肩前,遮蔽雪肌,“让嵈儿进来吧,你不必做这些。”
陆喻舟站着没动。说来也怪,以前从不会在意女子穿着,如今却很想陪着妻子挑衣裳,还想给出一些意见。
拿起正红色蜀锦袄裙,淡笑道:“这件与我身上的衣服料子一样,穿搭起来也简单大方,选这件如何?”
说起这个,宝珊凝向一袭红衫的男人。
新婚夫妻要穿几日大红衣裳,宝珊也是难得瞧见这番打扮的陆喻舟。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陆喻舟俊颜微红,“怎么?”
“没什么。”宝珊抱着喜衾蜷起腿,弯唇道,“感觉你今儿有些不一样。”
刚换上这身衣衫时,他站在铜镜前反复看着自己,也感觉哪里不一样,可能是颜色喜庆,让他看起来既清俊又炙冶。
洗漱后,换上陆喻舟为自己选好的衣裙,宝珊坐在妆台前上妆。
一夜的滋润过后,女子眉眼间多了显而易见的媚色,她便故意画了一个偏冷感的妆容。
陆喻舟站在斜后方,问道:“要我描眉吗?”
想起上次描眉的场景,宝珊心有余悸,轻描淡写道:“算了吧。”
陆喻舟走过去,看着镜中的美人,好脾气道:“那我学着点,等学会了,就每日为你描眉。”
宝珊斜瞥一眼,不经意流露出如丝的媚眼,“你每日不早朝,就在这儿为我描眉?”
被女人上挑的眼尾晃了一下,陆喻舟心跳失了节奏,故作淡然道:“那就每逢休沐日,为娘子描眉。”
娘子......
宝珊上妆的动作一顿,心里有所触动,是啊,以后他们便是夫妻,夫妻要往一股绳上拧才对。
看她怔愣,陆喻舟来到她身侧,弯腰看着铜镜里的女子,又唤了一声:“娘子。”
宝珊低眸翘起唇角,人比花娇。
一大早,缃国公养的百灵鸟和画眉鸟就开始唧唧喳喳叫个不停。阿笙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皮,习惯性的喊了一声“娘”。
“阿笙啊。”见孙儿醒了,缃国公笑眯眯地搓搓手,“来,爷爷带你去嘘嘘。”
阿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跟爷爷住在了书房。
胖藕臂一抬,小家伙挂在缃国公身上,迷迷糊糊去往湢浴。
洗漱后,爷孙俩站在檐下逗鸟。阿笙笑靥烂漫,指着鸟笼道:“摸摸。”
缃国公娇宠孙儿,让人打开鸟笼,把一只百灵鸟递到了阿笙面前。
阿笙竖起一根食指,小心翼翼摸着鸟儿的头,然后伸出双手握住百灵鸟,嘻嘻笑着。
看着孙儿开心,缃国公也跟着开心,转身去取杌子,想一边陪孙儿,一边等着儿子儿媳来敬茶。
可当他拎着杌子回来时,阿笙双手一松,任那只百灵鸟飞跑了。
见状,仆人们开始四处抓鸟。
百灵鸟飞上枝头,顿了一会儿,展翅飞离深宅大院。
阿笙原地笑着拍手,完全不知此举会惹怒家主。
换作别人放走他的鸟,缃国公准会吹胡子瞪眼,可对方是阿笙,缃国公只有赔乐的份儿。
阿笙蹲在另一只鸟笼前,“放,放。”
仆人们面面相觑,缃国公含泪放了自己精心侍弄的鸟儿们。
这事儿很快在各院传开,二房媳妇跟自己男人嘀咕道:“上个月,霆儿不小心放走父亲一对黄鹂鸟,被父亲训斥了好一会儿。今儿倒好,那个小野菜放走了那么多只,也没听父亲吼一句。”
二公子靠在摇椅上,把玩着沉木香球,“少说两句,以后照面的机会多,多忍让一二。”
二房媳妇哼道:“以后日子没法好好过了,我们几个少奶奶都要被一个婢女出身的世子夫人压一头,以后在筵席上哪还能抬起头来?”
蹲在门口吹风车的霆儿听见母亲的抱怨,嘟嘴跑去二进院。小孩子不比大人,心事全都写在脸上,见爷爷正陪着新来的弟弟玩耍,心里不是很舒服,跺跺脚哇一声哭了出来。
听见哭声,缃国公扭头看去,皱起浓眉,牵着阿笙走过去,左右看看,“谁欺负霆哥儿了?”
霆儿抱住缃国公大腿,哭得可伤心了。
阿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霆儿,等他不哭了,上前拍拍他的肩,瓮声瓮气道:“小哥哥。”
缃国公哈哈大笑,对阿笙介绍道:“这是你的堂哥,你可以叫他霆哥哥。”
自小没有玩伴,阿笙别提多高兴了,蹭了蹭自己的小手,慢慢伸向霆儿,想牵住他的手。
以为阿笙要抢自己的风车,霆儿退开一步,僵着小脸瞪他。
被小哥哥凶了,阿笙低下头,感觉自己又被嫌弃了。
缃国公性子大大咧咧,没察觉阿笙的敏感心思,一手抱起一个,在院子里毫不费力地跑起圈。
年近五旬,老当益壮。
没一会儿,二房的次子和三房的长子也凑了过来,拉着霆儿玩起陀螺。受母亲们影响,三个孩子都没有要带阿笙一起玩的意思。
阿笙眼巴巴看着小兄弟们欢闹,像个被排挤在外的孤鸟。
等瞧见并肩走来的爹娘时,阿笙又恢复了满满活力,举着小胖手飞扑过去,“娘!”
宝珊弯腰抱住儿子,一夜未见想念的紧。在记忆里,自从儿子生下来,夜里就没有离开自己的时候,除了那次落崖。
看着爹娘身着红衣,阿笙“哇”一声,捂住偷笑。
陆喻舟把儿子挂在臂弯,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笑什么?”
阿笙指指自己的红夹袄,又指指他们的,弯着眼睛道:“一样。”
陆喻舟笑笑,用另一只手握住宝珊的小手,一同走进正房客堂。
早就有人来通传儿子儿媳要过来,缃国公带着赵氏端坐在主位,乐呵呵看着门口。
其他姨娘本也打算过来跟世子夫人照个面,被赵氏一记厉眼看过去,全都不敢过来凑热闹了。
宝珊跪在蒲团上,接过李妈妈递来的茶,呈到缃国公面前,温声唤道:“父亲请用茶。”
“诶好。”缃国公笑着接过盖碗,刮刮茶面,饮了一口。
等到敬给赵氏时,执在手里的茶迟迟没有送出去。
赵氏慢悠悠拢着衣袂,笑看着宝珊,直到再不接就说不过去时,才伸出手。
按理儿说,儿媳敬完茶,婆婆是要送些镯子、发簪的,可赵氏好似忘记了这茬,压根没有表示。
一旁的缃国公冷了脸,刚要发问,只见赵氏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插在了宝珊的发鬟上。
簪子的样式偏贵气,有些显老,并不适合宝珊。
没在意赵氏的小心思,宝珊柔柔道:“多谢母亲。”
赵氏笑笑,又饮了一口茶,“一家人,客气什么。你娘家没送陪嫁丫鬟过来,以后啊,还得由你亲自来照顾子均的起居,若是应付不来,一定要告诉为娘。”
缃国公睨了妻子一眼,心中不满。人家小夫妻新婚,她从这儿竟说煞风景的话。自从自己对她表露出诸多不满,她也懒得假装贤惠了。
陆喻舟淡眸看在眼里,扶着宝珊站起来,拔下那只簪子,递给李妈妈,淡笑道:“这么贵重的头饰,还是让李妈妈好好保管吧。”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将她的簪子转送给李妈妈了?可又表达的不是那么明显。赵氏扯了扯手里的帕子,笑而不语,忍下了这口气儿。
走出房门时,陆喻舟握着宝珊的手,道:“吏部给了我十日的假,一会儿我带你们娘俩去郊外走走,回来时买些回门用的手信。”
“都依你。”宝珊抽回手,放低声音,“人都瞧着呢。”
陆喻舟温笑,又牵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就希望别人瞧见。
走在两人身后的阿笙扭头瞧着院子里的小弟兄们,吸了吸鼻子,跑上前两步,握住陆喻舟的手,“爹爹。”
低头看向胖团子,陆喻舟问道:“怎么了?”
阿笙指了指三个小兄弟,闹个大红脸。
反应过来儿子的需求,陆喻舟拍拍宝珊手背,带着母子俩走过去。
“霆哥儿,旭哥儿,泓哥儿。”
陆喻舟开口喊了哥仨。
听见大伯的声音,三兄弟站成一排,愣愣看着走来的一家三口。
小孩子的视线往往被小孩子吸引,哥仨齐齐看向白胖胖的阿笙,又都想起娘亲的抱怨。
陆喻舟蹲下来,搂着阿笙,冲三人招招手,“过来。”
三人很怕这个不苟言笑的大伯,乖乖地走了过去。
陆喻舟指指阿笙,“他是笙哥儿,与你们是堂兄弟,以后你们要互相照顾、互相关爱。”
霆儿今年四岁,是缃国公的长孙,嫡庶弟弟们公认的大哥哥。陆喻舟握住霆儿的手,跟阿笙的手捏在一起,“一块玩吧。”
出乎意料,霆儿忽然甩开阿笙的手,背手道:“我不要跟他玩。”
娘亲不让。
可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口。怕惹怒大伯,他扭头跑开。其余两个小郎君也跟着跑开了。
再次被同龄人拒绝,阿笙小小的心灵受了很大的创伤。
小团子握握拳头,给自己打气,“阿笙也不要跟他们玩。”
还以为儿子会哭,没想到儿子讲出这么一句略带报复的话,这可比哭还严重。
陆喻舟搂住阿笙,轻轻拍打他发抖的小身板,安抚道:“爹爹会给阿笙找到合适的玩伴的。”
被搂入怀中,倔强的小团子一下子绷不住脸,呜呜哭了出来。
陆喻舟紧紧搂住儿子,闭了闭眼。
宝珊也蹲下来,抚着儿子的圆脑袋,温柔哄道:“我们阿笙会找到小伙伴的。”
夫妻二人默默记下这件事。
前半晌,夫妻二人带着阿笙和车夫去往郊外游玩。在出城的路上,得知庄仪帝姬从外地回来探望官家,陆喻舟忽然想起赵薛岚。
庄仪帝姬是官家最小的皇妹,从小就比赵薛岚懂事听话,得到官家几分宠爱。及笄后,被官家许配给了一名节度使,如今已诞下一儿一女,这次回城,还带回了三岁的女儿。
比起一身戾气的赵薛岚,庄仪帝姬才更像皇家的女子。
帝姬回朝,百姓们津津乐道。沿途,宝珊听到了许多关于庄仪帝姬的赞誉,莞尔道:“希望帝姬回来,能消一消官家和九皇子的火气。”
陆喻舟转着拇指的玉扳指,没有就此事发表看法。
当陆府马车与帝姬的舆车迎面而过时,阿笙从对方车辆拂起的帘子,窥见了里面的一对母女。
阿笙眨巴一下眼睛,惊喜地扯住宝珊衣袖:“娘,小妹妹。”
宝珊向外看时,那截帘子已经落下。
“哪有小妹妹?”宝珊揉揉儿子的头,笑着问。
阿笙指着窗外,一脸认真,“我看见了。”
“你怎知不是姐姐?”
阿笙懵了,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妹妹。
陆喻舟搭起长腿,把儿子坐过来,问道:“是想要妹妹了吗?”
闻言,宝珊睨了男人一眼,不知他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阿笙仰头看着爹爹摇摇头,又指向窗外,“妹妹”。
夫妻二人没当回事,聊起了其他事。
马车抵达郊外的枫树林,一家三口悠闲地走在落满枫叶的通幽小径上。
陆喻舟捡起一片枫叶捻在指尖,趁宝珊不注意,将枫叶别在了她的发鬟上。
宝珊没摘下来,也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别在了陆喻舟的革带上。
见状,阿笙捡起两片叶子,别在自己的耳朵上,登时像一只扑扇着大耳朵的小象。
来到路边的一座凉亭时,阿笙已经趴在陆喻舟的肩头睡着了。
摸了一下冰凉的长椅,陆喻舟将事先备好的垫子放在上面,才让宝珊坐下。
宝珊从褡裢里取出备好的果茶和点心,摆在食桌上,“饿了吗?”
“还好。”陆喻舟横抱着阿笙,将一块点心放在他嘴边,见小家伙没有反应,淡笑道,“这是真的睡着了。”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眼,宝珊认真打起商量:“我想给阿笙找一个年级相仿的伴读。”
此事为时尚早,但阿笙的情况特殊,陆喻舟没有阻止,“等我让李妈妈去领养一个孤儿,或从族中找一个合适的小郎君。”
“那你多费费心。”宝珊又道,“我在府中没有扈从,有时候行事受限,想把娘家的齐冰接过来,可好?”
身为长媳,在掌家上,是要接过婆婆的一部分话语权,但以赵氏强横刁钻的性子,自己哪里能吃到甜头,是以,身边需要一定的势力做支撑。
“好。”陆喻舟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放在桌面上,“这个你留着,可以随意调遣我在府中的暗卫。”
宝珊一愣,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她。
陆喻舟失笑,“咱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
宝珊挑眉道:“但我的未必是你的。”
本是打趣他的话,谁知陆喻舟无比认真道:“自然,我晓得。你的不必是我的,但我的一定是你的。”
谁不爱听花前月下的软语呢,可宝珊这个人性子有些冷清,并不信所谓的承诺,但也没有怀疑他的诚心。
察觉到她的反应过于平淡,陆喻舟将阿笙塞给她,屈膝蹲在她面前,没有再多言。
他们的日子还长,会有机会证明他对她的真心,也会等到让她完全信赖他的时刻。
看着这样的男人,宝珊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起来,像什么话。”
陆喻舟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听娘子的。”
起身坐回原处,捻起那块试探阿笙的点心送入自己口中,点心不甜不腻,唇齿留香,“哪里买的?”
“出嫁前一晚,我自个儿做的,让嵈儿带了过来。”
犹豫了下,宝珊小声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时常做给你吃。”
没有比这句话更让人舒悦的了,陆喻舟吃了一整块,又尝了几口她调制的果饮,摇了摇头,“你把点心的配方教给厨役就好,你只管学习掌家的技能,尽快在府中树立威信。”
宝珊轻轻摇着儿子,淡问道:“我若是没掌握好火候,管得宽了,或是罚狠了府中人,惹母亲不高兴怎么办?”
“刚开始学习掌家,没人能做到事事妥帖,不必紧张。”陆喻舟捻起一块桃花酥,送到她嘴边,“凡事有我,你放手做。”
宝珊不禁想起昨晚李妈妈对她讲的话:大奶奶给世子一些时间,让他证明对你感情,老奴敢保证,世子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这话多少有些自卖自夸,但此刻,宝珊感受到了来自丈夫的体贴和支持。
收拾好石桌上的东西,两人手牵手走向小径尽头,被风扬起的衣衫融进这片枫叶红的景致中。
拐过几个岔开,陆喻舟带着他们来到一片温泉池前。
腾腾水汽氤氲了千岩山色,如同步入梦境。
没想到郊外还有这么大的温泉池,宝珊放下熟睡的儿子,问道:“你以前来过?”
“小时候来过,”陆喻舟将褡裢放在池边,又脱掉靴袜,率先迈进池水中,抬起手臂,“我备了新衣裳。”
宝珊左右看看,不太确定会不会有路人经过。
“不会的。”陆喻舟拨弄水花,走向池中,“周围有暗卫。”
“......”
那也算是路人吧。
宝珊红着娇颜,坐在池边,“你泡吧,我帮你守着。”
陆喻舟好笑道:“他们离得很远,不会轻易靠近。等咱们离开时,我会向你逐一介绍他们,以便你对他们进行调遣。”
宝珊还是摆手,“我不方便,你带着阿笙泡吧。”
“也好。”陆喻舟走到池边,脱了小家伙的鞋袜,将小家伙抱进池中。
阿笙激灵一下,睁大眼睛,看着被水汽包拢的爹爹,“咦”了一声,瞌睡虫瞬间跑个精光。
掐住儿子的腋窝,陆喻舟将他放进水里,“跟爹爹学凫水。”
阿笙蹬了蹬腿,搂紧陆喻舟的脖子,“怕,怕。”
陆喻舟轻拍他的背,“爹在呢,怕什么。”
两岁多的孩子不会记住太多事情,但上次爹爹救呦呦的场景犹记在心,也是从那时起,阿笙对这个“坏叔叔”产生了好感。
信任一个人也会被赋予勇气,阿笙慢慢放松,浸泡入池水中。
陆喻舟带着他凫水,耐心教导着。
没曾想,阿笙学得很快,大大出乎夫妻二人的意料。
看着聪慧敏捷的儿子,宝珊露出欣慰的笑,挽起袖子拨弄几下水面,没有注意到缓缓靠近的丈夫。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陆喻舟拽住手腕,扯进了池中。
“噗通。”
美人落水,狼狈又唯美。
阿笙拍着水面,笑嘻嘻往娘亲身上扬水。
宝珊不可置信地看着使坏的儿子,有点气不过,掬起水往小家伙脖颈里灌。
母子在温泉池中欢闹起来,咯咯的笑声如林中的鸟啼。
陆喻舟靠在池边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