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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日一清早,幼章便去了琀之住的小馆,琀之却仿佛早已知道此事,有丫鬟门外拦着她,“苏姑娘,我家小姐还在歇息,昨夜寒疾又犯了,天亮一会才睡下,姑娘你还是晚点再来罢。”
这……
小馆偏僻,看管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丫头,她要硬闯也不是不行,只是若是这丫头说得是真的……
疏影见她踌躇,拉住她,“姑娘,不如先回去罢,待会就要上早课了,迟到了可不好。”
幼章心中郁结难解,她不欲去上这早课了,想着学堂姐妹请假的不在少数,她却除了学堂停课,从没有落下一节,当即带着疏影回去了,“你去给我请个假,就说我昨日外面游玩,受,受了惊吓,现在虚的很,暂先上不了课。”
幼章回头再看小馆处一眼,“我午正再来一趟,什么话总得说清楚不是?”
这头疏影去说了,幼章今日没去学堂,消息一下子传到了老公房。
琯之见着幼章没来书苑,她另有一番心思,心里嘀咕着,这回有趣了,我就今日重新回来,她还吃惊来不了了,什么道理?
老祖宗这头与几个孙子回账,清算着这几日的账目,有婆子从学堂那边回话,她听了不免担心,“怎的就受惊了,昨日是与几个丫头分了开来,后来不是说让大哥儿给送了回来么?”
恰葛琼就在身边,老太太顺口问了一句,“昨日你送回的宁丫头,可是出了什么事故,今日受了些惊,倒在院里出不来了。”
“受惊?”
葛琼回想,昨日那人面有生花,一派和色,人群里大有辨识,想如实回答说不曾,可脑海里又回想到昨日马车上,他心中一度神忧,不说她,就连自家的妹妹在他面前也都敛声屏气,莫不是那人南方女子,一向闺中柔弱,受了这个惊?
老祖宗问他,见他不答,又问,“琼哥儿?”
葛琼回神,“不知。”
他这样说了,老祖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算清了账,便让他们都下去了。
倒是在一旁旁听的葛琳心里忧虑,这人怎么就受惊了,是病了还是怎么了,他与她的账还没算清楚,那日虽受了她的气,但心里联想前后,还是过不去的,想着她既然如此,那便过了罢,多日不听那人的消息,骤然一听,还是出了这样的事,一时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
出了院门,他拉了葛琼,踟蹰着要问,葛琼看出他的迟钝,心里一紧,便问,“是三叔有话要说?”
“啊?这个,”葛琳厚着脸皮一时再说不出到嘴的话了,与他说,“也不是,是我自个儿想与大哥说两句,我觉得——”
“不必了,”葛琼阻了他的话,“你不必说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三叔没话说,我改日再登门拜访罢。”
说完见葛琳还停在此处,“怎么了,还有事么?”
“没,没了,”葛琳只能提步,“这就走了。”
正午幼章看着太阳,天热的让人呐喊,屋里不敢多设冰,丫鬟为她扇扇,她摆手让她们退了,拿着遮帽将要出门,却看到自门外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幼章知道瞒不过,见只是少勤等人来了,也不碍事,问道,“姐姐,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少勤看她的模样,有些气出不过,“你是拿着遮帽要去哪啊?既然说是受惊体虚,这样大的太阳你竟然还出得了门?你——”
“姐姐,我是真的有些事。”
“你有什么事啊,是要看那个体弱多病的琀之吗?”
“姐姐。”
二人进了屋,少勤便与她说道,“幼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不是说你与她交好不行,但未免是太过亲切些了罢,三天两头书信来往,府里游戏,不见得与其她姐妹亲密,不说别的,你总该与琯之等人相处好,却一度薄她颜面,要是传出你偏偏反其道而行逆着她的意,被外人知道,是要她,要我的脸面往哪放?”
幼章被她话里的说辞刺到,“你在说些什么,琀之纵有千个不好,在我心里,也比琯之这样只会卖自己面子的大小姐好,琀之她是姨娘生的不假,她身份低微不如琯之,但我从来不在乎,我也不是介意这些的人,交一个朋友本来就是要和自己的心意,她的谈吐讲究你不知道,她的见识远见你也不曾知晓,在我看来,我交她这样一个朋友,是没有像你这样满是欲利的。”
“幼章!”少勤惊到,“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以前从不与我争执的。”
少勤毕竟怀有身孕,三伏天,暑头正胜,也被幼章气到,坐到靠椅上,只抚额,“幼章,你何时这样不明事理了,这里不比舒州的老家啊,你家里交什么样的朋友我管不着,但此处是不是还得注意几分呢?你只管自己如意,可叫出门人家怎样说你呢,姐妹凉薄,难以相处,这样对你真的好吗?况且你只不介意这点,也不为那位琀之姑娘想想吗,她一味避你,你还不明白么?树大总招风,她是聪明的人,懂得明哲保身,家中低调不在,只被你发现,又叫她今后如何自处呢?”
幼章听罢,心里苦楚,看少勤模样,也知失言,她知道姐姐洞察一切,她这样也是为自己着想,当即心里难过,趴在了少勤腿边,摸她膝盖,眼圈红了大半,“姐姐,我,我只是……”
少勤摸她的头,“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思。”摸了两下,喊她起来,“琯之性子你又不是难以忍受,直来直去了些,但人是好的,你不能总凉她脸面,叫她离你越来越远,到后来,小女生的心思你也猜出,她与京城贵女交好,出去败坏了你的名声怎生是好?”
“姐姐,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见着琀之一味推却我,才心生难过,我不懂她的顾忌的,难不成就因为她府里待遇差了些就再不能挽救了么,姐姐,倘若你关照她一两分,她日子就好过了。”
“傻妹妹,她不是我想关照就能关照的,我在府里能照料的了她一时,但日后婚嫁是没得选择的,注定选不上高门大户,她自己心里清楚,才一味藏拙。”
听少勤一席话,她心里百感交集,九转千回,她算明白了,“我知道了,我会与她说清楚,尽量减少与她的接触的。”
“这就好,”少勤摸她晕掉的妆容,“老祖宗那边我来说,你明日还得去书斋。”
“啊?”原来姐姐以为她是为了避琯之才不去的书斋,“不是啊,我是真的不想去学堂,我早与你说过,不是特意为了她,怎么老祖宗那边还要管这个事吗?”
别的人老祖宗可能不管,但幼章,唉,少勤不知从何说起,“行了,不是就好,你回房装扮下,脸湿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