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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尽欢对楚河的直言不讳哭笑不得,纵使众人心中都做此想,也不会有人真的当着自己的面问出来,也只有心中无什么杂念的楚河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对于楚河的问题,胥尽欢只是笑了笑,反问道,“刚刚我瞧着你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楚河才记起来自己要做什么,对胥尽欢道,“对了,上次见到龙家那丫头的时候,听说龙浔也来了,我能不能请他帮个忙?”
胥尽欢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声道,“你是想让龙浔去替你大哥看一看?”
楚河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这些日子,沈莫言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有几次自己半夜起身,路过他房门前的时候,经常会听见他的咳嗽声,楚河曾经私底下问过小童,听说这阵子大哥经常觉得胸闷喘不过气。
以前大哥虽然也会在入秋的时候发作的频繁一些,可那些都是天气转凉所引发的正常反应,只要平时多注意保暖,身子调理得宜,根本不会碍及身体健康。可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楚河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本来找龙浔去给大哥看一看,他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虽然龙浔很厉害,可到底大哥得的不是什么寻常的病痛,这些年请来的大夫都众口一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这病只能慢慢的调理,不要让患者太过劳累,心理上尽量放轻松,不要有太多的压力,根本就不能根治。
这么多年来,沈莫言早就放弃了治疗,拒绝再做众人眼中的白老鼠,楚河尊重他的意见,不过这一次,楚河却是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哥听他一回。
范云去参见骆家的宴会,本来打算带着他们一起去的,可大哥早早地就溜了,自己也循着机会跑了,楚河知道这时候大哥一定会在云雾小筑里面喝茶看账本,所以就找了过来,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胥尽欢。
胥尽欢的手把玩着面前的杯子,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真实的情绪,胥尽欢笑着对楚河道,“龙浔此刻就在驿馆,你若着急,现在就可以去找他,跟他说我答应了,龙浔自然会跟着你去。”
“倒也不是那么急。”楚河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坐在那个位子上,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胥尽欢苦笑着说。
正说着,就见门口又走进一个人,那人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斗笠,黑纱从上方罩下来,看不清他的本来面貌。店里的伙计赶紧迎上前,“这位客官,你是要用膳还是……”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那人在大厅里看了一圈,看到胥尽欢他们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不等伙计的话说完,转头又出去了。
“……怪人!”伙计摇摇头,搭着抹布又回来了。
楚河背对着门口,自然没看清门口的动静,可胥尽欢却是看见了的,那虽然看不见脸,可是那身形他却是熟悉的,胥尽欢朝身后的胥勇看了看,胥勇点头,几步追了出去。
“怎么了?”楚河问道。
“没事!只是好像看见一个熟人。”胥尽欢说着对楚河笑了笑。
两个人默默地做了一会儿,楚河这才犹豫地开口,问胥尽欢道,“龙浔他……没事吧?”
胥尽欢一愣,“为什么会这样问。”
楚河轻咳了一声,道,“我这几年虽没去燕都,可也是听说了的,听说夏家的那个小公子前阵子没了,他曾经救过龙浔的性命,我瞧得出龙浔跟他的感情不一般,夏青没了后,龙浔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胥尽欢没出声。
楚河接着道,“说起来那个夏青倒真是挺不容易的,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从小到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争出一番门道,却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地没了!”
楚河越说越心惊,夏青的前车之鉴就好像在预示着沈莫言的命运,听说那夏青也是因为什么急症连救治都来不及就去了。
“的确是不容易!”胥尽欢缓缓地道。
楚河这时候已经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没仔细听胥尽欢说什么。开口道,“你说龙浔在驿馆,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回头再找你聊天。”说着朝胥尽欢抱了抱拳,站起身唤伙计来吩咐桌上的酒水他来买单,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也不管多少胡乱地塞进对方怀中,匆匆地走了。
胥尽欢摆手示意伙计可以下去了,自己则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没多会儿,从外边走进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左右看了看,径自走到胥尽欢对面坐下,就坐在楚河刚刚的位置上。
胥尽欢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唇畔的笑就拉开,温和道,“很久没见你这身打扮了,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怀念啊!”说着把自己的杯子递到夏青跟前。
夏青的脸一下子红了,见胥尽欢把酒杯递到自己跟前,接与不接都是尴尬。
“上好的花雕,喝不醉的。”胥尽欢拿起夏青的手,亲自把酒杯放在她的手中,两个大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此等过分的举动,居然丝毫没有让人感到不和谐。
夏青借着喝酒的空档儿避开胥尽欢过于火热的视线,放下杯子的时候,见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转头对胥尽欢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胥尽欢一笑,站起身来。
夏青赶紧跟在胥尽欢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小泉居,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仿佛就这么走到时间的尽头似得。到了人少的地方,胥尽欢悄悄地在袖子下握住了夏青的手,夏青只觉得从两人手指相握的那一处,一股暖暖的热流流经自己的四肢,这么些日子的心情低落,瞬间被扫的一干二净。
胥尽欢只身一人,夏青的身边还跟着同样女扮男装的小梅,虽然没看见韩翊,可是胥尽欢知道韩翊一定是在暗中悄悄地保护着夏青。
转眼到了明珠阁门前,胥尽欢拉着夏青进到里面,店里的伙计赶紧迎上来,还不等对方开口,胥尽欢一抬手,把自己手中的胥字令给对方看了看,对方赶紧对胥尽欢恭敬的鞠躬。
“参见少主!”
“下去吧!”胥尽欢脚下不停地拉着夏青朝里面走去,一路上经过内堂直接把夏青拉到后进的一处厢房,还不等夏青反应过来,胥尽欢已经低头急切地吻上了夏青的唇,仿佛没有明天似得肆/意/啃/咬着,恨不能把夏青揉进自己的怀里。
夏青羞怯地伸手挡在胸/前,不敢对上胥尽欢的眼睛。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一夜旖旎
……
楚河果然在云雾小筑找到了沈莫言,见到他的时候,沈莫言正一手拿着账本,斜靠在窗前的排塌上,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那么静怡祥和,仿佛与空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破坏了这一切,楚河皱眉,上前几步从沈莫言手中抢出账本扔在一边,“看这些劳什子作甚,有时间还不如好好地睡一觉。”
沈莫言一见是楚河,也不生气,笑着道,“我这身子就是这样了,兴许没几天就去了,趁着这身子骨还顶用,多少也替沈家尽一份心力,也不枉父母教养我一回。”
“胡说什么呢!”楚河一听沈莫言这样说,只觉得鼻子里酸酸的,有些刺痒,赶紧攥紧了拳头,努力把涌到眼底的泪水逼回去。“你还有很多日子要过呢,还要娶妻生子,还要跟我去外边看看那些名山大川,你答应过我的,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多的让你自己都觉得无聊。”
沈莫言听楚河的这些傻话,真心地笑了,“别傻了,你我都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是空口说说,我不会有那一天的。”以前自己也是相信的,所以信誓旦旦地跟楚河讲那些话,可这一年多以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越来越差。
“会的,一定会的。”楚河在沈莫言身前单膝跪下,“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胥家吗?”
沈莫言想了想,对他道,“你是说那个大兆有名的胥家?当然记得,这次来周国的使者不就是胥家的人吗,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楚河笑着对沈莫言道,“没错!就是那个胥家,哥,我还跟你说过,胥家的少主身边有个专用大夫,是医药圣手龙老先生的孙子。”
还不等楚河说完,沈莫言就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伸手拍了拍楚河放在自己膝盖上边的手,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这么多年我都已经过来了,实在是没那个必要,你不必为了我去求人家。”
“哥!”楚河开口,“这次不同,龙浔一定能查出你身子的症结所在,你就信我这一回吧!”
沈莫言一笑,把楚河拉起来,道,“二弟,这么些年了,连我都看开了,你还放不下吗?”他知道,这些年楚河一个人在外边走南闯北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替自己找到更好的治疗办法,这些年楚河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大概也是不敢面对自己吧!
沈莫言的身子以前并不是很严重,可是却因为楚河小时候贪玩儿,冬天的时候一个人瞒着奶娘到沈家花园的池子里滑冰,结果由于冰面太薄,楚河掉进了水里,寒冬腊月的,小小年纪的楚河哪受的住这些,幸好沈莫言从书斋回来经过那里。
沈莫言身子骨不好,身边经常跟着三两个随从,可巧儿那一次身边的人都被沈莫言指使开了,本来书斋和沈莫言的屋子间只隔着不大的一处花园,可没想到就在这花园里,楚河居然发生了这一出。
沈莫言发现楚河的时候,楚河的嘴唇都冻紫了,沈莫言想都没想的就跳进水里,把楚河从池子里背了上来,其实池水并不深,而且到了冬天为防止冻伤里面的植物根茎,沈家还专门在池子里洒了不少柴草,可是因为楚河那时候人还小,所以不能自己上来,沈莫言把楚河背回去后,两个人都病倒了。
楚河倒是没什么,散一散寒气,好好地调理一下也就好了,可沈莫言的哮喘却更加的厉害了,沈莫言虽然没责怪楚河,沈家的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楚河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些年来只要一听到沈莫言咳嗽,楚河就会很内疚。
“哥!龙浔已经在外边候着了,你就听我一次吧,就一次!”楚河抓着沈莫言的手求道。
“你居然……”沈莫言没想到楚河居然把人先请来了,楚河做事一向听从自己的吩咐,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楚河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这次居然会瞒着自己先把人请来了,由此可见楚河这次是真的紧张了。“咳咳……,你……咳……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请他进来吧!”
一听沈莫言答应了,楚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沈莫言只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呼吸不由一紧,嘴上却真心地笑了。
“龙浔!你上来吧!”
楚河就站在楼梯口朝下边喊道,沈莫言在屋里只摇头,说了这么些年,就是这脾气,怕是再有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初见龙浔的时候,沈莫言第一印象就是有些熟悉,再来就是有些哭笑不得,对方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往多了想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圆润灵秀地大眼,唇瓣嫣红面色白皙,若不是楚河亲口对自己说,沈莫言也只当他不过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可对方的脸色却有着一种清冷的神情,明显地与那张脸不相符。身上很不协调地背着一个半大的药箱。
从他进门后,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就弥漫在室内,让人觉得心安。
沈莫言在小童的搀扶下站起身,对龙浔温文尔雅地一笑,“龙公子!”
龙浔没有出声,只是上下地打量了沈莫言一眼,随后微微皱起眉头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楚河笑着上前搭上龙浔的肩膀,以表现出跟龙浔很熟识的样子对沈莫言道,“哥,龙浔就这样,平时不爱说话,你别看他看上去挺小的,其实已经十八了,只不过他们那一家人天生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不大罢了!”
经楚河这样一说,沈莫言才恍然记起,上次在外边救了自己的那个姑娘好像也是姓龙的,而且跟龙浔长得十分相像,照这样看来,那人应该是龙浔的亲人才对。楚河说龙家的人天生娃娃脸,那不就是说那位龙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怪不得医术如此了得。
龙浔拿出腕枕放在沈莫言一旁的桌子上,“沈公子!”
沈莫言赶紧坐下,把手放上去。龙浔也在他对面坐下,右手三指轻轻地压在沈莫言的脉上,眼神却好似不经意地瞄过沈莫言腰间挂着的香囊,眉头越来越皱。
“沈公子的身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差的?”
沈莫言想了想,道,“大抵是从开了春后,渐渐地就这样了。”说完又咳嗽起来。
“怎么样?”楚河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心底十分紧张。
龙浔不语,又把手放在沈莫言的胸口上方听了听,最后还替沈莫言看了看舌苔,这才转身摆弄自己带来的药箱,对楚河道,“沈公子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前的大夫替他调理的很好,用药也很有分寸。”还不等龙浔说完,楚河在一旁挑眉道,“这也叫很好?龙浔,你小子的医术下降了?”
“二弟!”沈莫言开口阻止楚河,一转身对龙浔赔罪,“龙公子莫……咳咳,莫要怪罪,二弟他不是那个意思。”
龙浔点了点头,“我知道!”说着从针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转身对沈莫言道,“沈公子,借你身上的香囊一用!”
“啊?”香囊跟病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