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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许是没想到沈莫言会这时候回来,眉若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一下子掉在地上,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
沈莫言顺着视线看去,见是自己先前随手递给眉若的手帕,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叠在一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眉若慌张地捡起来,道,“我只是来还公子手帕,见公子不在,就想先放下走的,我没拿……你什么东西的。”眉若说着两手不停地摆动。
沈莫言一笑,“我没说你拿我的东西,不过是一条帕子,不值得你专门跑一趟的,扔了也就是了。”
“那怎么行,公子对眉若好,担心眉若的伤,眉若又怎么能够不知好歹糟践了公子的东西。”说着脸色慢慢的红了。
沈莫言垂下睫毛,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小童赶紧上前扶住沈莫言。
“公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小童扶你去床上躺一躺吧!”
眉若一听赶紧快步跑到床边替沈莫言掀开锦被,沈莫言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随后好似没察觉一般,在小童的服侍下斜靠在床上。
眉若站在一旁替沈莫言把被子盖到胸口下方,沈莫言低垂着头,正好看见她的手背上有几处浅浅的刮痕,转头对小童道,“你去把我收在抽屉里面的那盒治疗擦伤地药拿来。”
小童一愣,随后按照沈莫言的吩咐去把药膏拿来,在沈莫言眼神的示意下递给了眉若。
“这里面是一些上好的擦伤药,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你拿去用吧。”
眉若一听两眼含泪,激动地两手捧着药膏就要给沈莫言跪下去,沈莫言那里肯让她真的跪下去,赶紧伸出手去扶她起来。
“这可使不得。”
就在两人正僵持着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范云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就连身后的沈如歌也愣住了。
眉若身子一震,猛地抽回胳臂站在一旁,低着头朝范云拜了拜,“沈夫人,沈小姐好。”
范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沈莫言身边伺候的一向都是男人,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沈莫言的房里。
“你是谁,抬起头来。”沈如歌在身后问道。
眉若一愣,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慢慢的抬起头。
“啊!太吓人了。”
一看清她脸上的疤,沈如歌突然叫起来,就连范云也是一愣,眉若仿佛被对方的神情伤道,低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脚前。
沈莫言不忍,转身对沈如歌道,“如歌,怎么说话的。”
沈如歌也知道自己不好,不好意思地对眉若道,“对不起啊,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没想到……”
眉若轻轻地摇头,善解人意地对沈如歌笑了笑,“没什么的,沈小姐不必解释,眉若已经习惯了。”
沈莫言在一旁对范云道,“娘,这就是我前几天救回来的姑娘,叫眉若!”
范云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前几天好像还听沈总管跟自己提起过,当时自己正忙着骆家的事情,也就没怎么在意。
“眉若是来还我帕子的。”
眉若一听赶紧点头,福了福道,“东西已经还给沈公子了,眉若这就回去了,谢谢沈公子!”说着朝屋子里的众人福了福,这才低头退出了房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范云这才回身看着沈莫言,“儿啊,你不会是看上这姑娘了吧?”
沈莫言一听哭笑不得,“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可怜,又失去了记忆,所以才让她在府上住几天而已,你不要瞎想。”
范云松了口气,“那就好!以你的人品,完全可以配一个品貌端庄德才兼备的好女子,这个眉若看上去乖巧,你若是喜欢,放到房里做的通房也是好的。”
“娘!”沈莫言一时气急,居然咳嗽起来,“咳咳咳……不是都说好了不提这些吗,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自从上一次因为骆凤仙的事情,沈莫言被人气倒,范云就不曾在他面前提过替他娶亲的事。
“哥,那个骆玉容真的很漂亮,你上次怎么都不跟人家说一声。”
沈莫言哭笑不得道,“如歌,她漂亮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就不对了。”范云道,“儿啊,我今天见那骆玉容,虽说不是骆家嫡出的小姐,可是却是个顶出挑儿的,不但人长得漂亮,就连品行和德容也是极好的。”
沈莫言一见范云这势头,知道接下来一定就是一番长篇大论,赶紧低头朝小童瞅了瞅,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公子!”
几乎是沈莫言一咳嗽,小童就一步上前走到沈莫言身边,替沈莫言顺气,回头对范云道,“夫人,我家公子今天在外边看账本累了一天了,你看是不是先让公子休息一下。”
范云一见沈莫言的脸色有些不好,赶紧点头,替沈莫言拉了拉被角,“那你先歇着吧,娘不打扰你了。”
“好!”沈莫言虚弱地回答。
范云站在床边叹了口气,“唉!要是娘能早一点儿替你娶一房媳妇,兴许你现在就不会弄成这个样子。我看那玉容就不错,等哪天……唉!这怎么好端端的又咳嗽起来了?”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沈莫言就咳嗽的更厉害了,这次不是装的,是沈莫言真的被范云的话给吓到了。娘才见了人家一面,就打算把人家娶进门?
“我不打扰你,你还是赶紧休息休息吧!”范云说完赶紧拉起床前的沈如歌朝外走。
沈莫言总算可以安稳地歇息一会儿了,就在范云她们就要走出去的时候,沈莫言却又突然在床上半支起身子,“对了,娘,药房里的那块胆黄我拿来了。”
范云一愣,“你拿那个做什么?”
可又想了想,对沈莫言摆手道,“算了,你拿了就拿了,不用知会我。”这还是长这么大,沈莫言头一次对一件事感兴趣,以前无论做什么,都是范云她们逼着沈莫言做,就凭着这份主动,范云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心底好像突然觉得这个儿子终于对什么事有了主见,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是一种对生活的向往,就凭这一点,范云就不想再追究。
至少这会让她感觉到这个儿子还活着,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像一个合格的影子或木偶,总是自己要求他怎么做,他才会盲目地跟随着。
那样的儿子虽然完美,可是却一直让范云很心酸,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逼迫出来的,是她在逼迫他活着。
夏青刚刚从骆家的后门走进来,才走没几步,就听见一声冷哼,夏青转头望去,就见骆凤麟两手环胸斜倚在不远处的柱子下。
夏青挑眉看了看,随后朝对方福了福,抬脚准备走开。
“玉容这是刚刚从外边回来?”骆凤麟不阴不阳地道,声音里说不出的嘲讽。
夏青站住脚步,这个骆凤麟,打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起,就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夏青不想在骆家多招惹什么是非,可压不代表她就怕了麻烦。
一个人可以不张扬不跋扈,但是那并不表示就可以任人欺负,敬我的我自然会回敬你,若是对方存心挑衅,隐忍只会助涨对方的气焰!
夏青一笑,对骆凤麟道,“三哥这话说的多余,玉容刚刚从府外进来,三哥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吗?”说着不在理会骆凤麟,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夏玉容!”骆凤麟在身后喊道,“凤仙如今身受重伤在床上躺着,你身为凤仙的妹妹,不知道近前探视也就罢了,反倒偷偷地溜出去游乐,这话要是传出去……”
“凤麟!”
还不等骆凤鸾的话说完,骆凤翔远远地就赶过来,看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夏青,什么话都没说,反倒是转身对骆凤麟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父亲刚刚的话你忘了吗?”
骆凤麟气的攥紧了拳头。
“二哥,你看看她,她这是什么样子,刚刚还在宴会上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骗取众人的好感,可转过头来却打扮成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溜出去游玩,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叫外边的人怎样议论咱们骆家!”
“够了!这事我会处理的。”骆凤翔警告性地看了骆凤麟一眼,“父亲等下还要去看他交代下来的事,你最好早些去准备一下。”
骆凤麟知道骆凤翔说的是骆承安罚他跪祠堂的事情,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是还没走出几步,却突然回过头来,对夏青道,“夏玉容,骆家很大,以后在府内行走可要小心些,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到时候再忙着怨这个怪那个可就不好了。”
骆凤翔一听简直气坏了,恨不得上前堵住骆凤麟的嘴,为什么凡事一旦牵扯上凤仙,凤麟就会变得这么不理智。
夏青听骆凤麟这样说并没有如骆凤麟期望的那般暴跳如雷,反倒是面带微笑的朝他福了福,甜甜地道,“玉容多谢三哥提醒,三哥说的是,玉容初来骆家,对府上的很多地方都不是很熟悉,自然不会随意走动,国公府森罗万象,院子里到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玉容自然会时时提点自己,莫要碰坏了什么才好,啊!……对了,三哥放心,玉容胆子小,知道什么地方去得,什么地方去不得,就像那凉亭下的钟,看上去那么粗的一根铁链拴着,你说它怎么说断就断了呢?”
骆凤麟被夏青这一番话气的脖子后边的青筋都起来了,可是碍于骆凤翔就站在身前,只好咬牙忍着。
夏青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也是凤仙姐姐运气不好,不然那钟怎地不掉在别人身上,偏偏砸中了姐姐呢。”
“你……”骆凤麟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骆凤翔担心骆凤麟冲动之下做错事,赶紧走到他身前。
“三弟,父亲正在找你呢!”
骆凤麟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对夏青道,“夏玉容,就算你再会巧言善辩也无用,身为骆家的小姐,外出府门居然不视线跟家里的长辈招呼一声,你把骆家的当成什么地方了?又把府上的人当成什么人了?这里可不是你们夏家,容得下你这样随随便便的放肆。”
“谁说玉容出去没事先说一声了?”
正说着,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响,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太祖和柳妈她们已经站在那里。
“太祖!”众人赶紧上前见礼。
太祖不理骆凤麟他们,反倒是朝夏青一招手,“玉容,到太祖身边来。”
夏青几步走到太祖身边。太祖高兴地一把拉着夏青的胳臂转了一圈,赞道,“玉容就是漂亮,穿上什么都好看。”
“太祖!”夏青不依地笑了。
骆凤麟现在虽然明知道太祖对夏青好,不过是为了安抚夏青,可这副画面看在眼底还是有些刺眼,上前对太祖道,“太祖,凤仙还在床上躺着,玉容不去看看也就罢了,居然在这节骨眼儿上溜出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骆家!”
“谁敢把这事说出去?”
太祖横下脸朝四下看了看,众人赶紧低下头去。太祖一见这才满意地转回身,对夏青道,“现在没事了。”
“太祖!”这么明显地偏瘫,骆凤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你还担心人家怎么看骆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太祖对骆凤麟道,“玉容已经是骆家的孩子了,你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夏家,这话传出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骆家不待见玉容呢,头一个害了骆家的人就是你,你还有脸说别人!”
“怎地去了这么久?”太祖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对夏青问道,“可是路上遇见了什么麻烦。”
夏青摇了摇头,一回身从小梅的手中接过一个扁平的小盒子递给太祖,道,“没有,事情很顺利,本来玉容拿了药就要回来的,可是想着这阵子凤仙姐姐身边总是多灾多难的,想着是不是姐姐最近身边犯小人,所以又特地去了一趟京都外的寺庙替姐姐求了一个平安符,这才回来晚了,让太祖但心了。”
太祖一听,感动地一把攥住夏青的手,“难为你想的周到。”
说着又转头对骆凤麟数落道,“亏得凤仙还是你的亲妹妹,凤仙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除了在一旁发脾气就没帮着做过什么事,还是人家玉容想的周到。”
骆凤翔和骆凤麟早就被太祖和夏青之间的对话弄糊涂了,此时听太祖回头埋怨他们,更是感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茫然。
原来骆凤仙一出事,太祖把夏青赶回房间的时候,夏青就打定了主意趁众人都在忙着照顾骆凤仙的空档出去见一见胥尽欢,刚刚在宴会上,胥尽欢明显是告诉自己一会儿在外边等着她。
夏青正愁找不到好借口出门,骆凤仙倒替她送上一个最完美的借口,夏青一回到房间,就对郭妈妈说刚刚记起龙玲那里有一种上好的治疗擦伤的药膏,比市面上流行的那种金疮药要好上好几倍。
郭妈妈一听,要是能拿来给小姐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本来还以为只要夏青写一封信给龙玲,龙玲就会把药膏送来,可是夏青却告诉她,这种药膏是她们龙家独门调制的宝贝,轻易不会外传,想要拿一些,必须得夏青亲自去求。
郭妈妈没办法,这才答应夏青的要求,替夏青跟太祖说一声,郭妈妈想如今太祖是最疼夏青的,只是出门拿药这种小事,太祖应该不会反对才是,所以就答应了。
果然等太祖从凤仙小姐的院子里一回来,自己说了这件事,太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这玉容小姐的心还真善,不但替凤仙小姐求了药,甚至连平安符都一并求来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骆凤麟的脸都黑了,在骆凤翔的瞪视下不情不愿地对夏青道了歉,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青看着骆凤麟的背影,心底冷笑,看来自己在骆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才是。
“少主!”
同一时间,胥勇敲开了胥尽欢的房门,垂首而立。
“怎么样了?”
“回少主的话,胥勇无能,被对方给跑了。”
“跑了?”胥尽欢一愣,胥勇和胥韧两兄弟,胥勇的轻功要远比胥韧好的多,要是连胥勇都跟不上的人,那对方的实力就不容小视了。
“是!”胥勇赶紧道,“胥勇一直跟在对方身后,眼瞅着就要瞅准了机会把对方给抓住了,可是却被一辆横插在中间的马车给挡了下去,等那马车走了后,对方也跟着不见了。”
胥尽欢皱眉,“马车?”
胥勇点头,其实他也觉得那辆马车有些古怪,不然怎地它一出现,夏铳就不见了呢。可是这话胥尽欢能说,自己要是说了,反倒是有种替自己找借口的嫌疑,少主最聪明了,只要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其他事,少主自然会有主见的。
果然,胥尽欢在听了后对胥勇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休息了。
在小泉居看见的那个身影,明明就是夏铳没错,对方之所以还赖在周国不走,很明显就是冲着夏青来的,所以胥尽欢才会让胥勇跟着夏铳,想看看对方在什么地方落脚,可没想到在周国也有人救他?
难不成是……胥尽欢眯起眼睛,眸色深沉地盯着远处虚空的墙面。
“这么些年了,你当真就什么都要跟我抢吗?”
胥尽欢低喃着手上用力,一下子把手上握着的一个茶杯给弄破了,尖利的碎瓷刺入掌心,猩红的血液和着茶水从手中留下来。
胥尽欢一愣,有些后悔自己情绪的失控,好像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一牵扯上夏青,自己就会变得有些浮躁,不再是以前那个沉静如水的自己了。
“少主!”
胥勇在外边听见响动,犹豫着出声。
“我没事!”胥尽欢左右看了看,想找东西把桌上的狼藉情理一下,他只是这样想了想而已,就见自己满是碎瓷的掌心,居然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愈合,碎瓷从掌心里自己跳出来,集中到一起,最后重新又在他掌心中合成一个完好无损的杯子。
就连手掌上的伤口也完全不见了!!
胥尽欢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拿起杯子看了看,要不是里面的茶水不见了,桌面上还滴着几滴混着自己血水的茶渍,胥尽欢几乎以为刚刚的那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胥尽欢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茫然地思考了片刻,难不成……这就是祖上的人说的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