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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一个寒颤让凌小昔从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浴室冰冷的地面上,微微一动,脚底便传来钻心的痛,一股撕裂的疼痛感,传上神经末梢。
她取过浴袍披在身上,忍受着剧痛,缓缓走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时,她的身子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胡乱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一丝温暖让她颤抖个不停的身子稍稍缓和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凌小昔的房间,光影斑驳,洒在她的脸上,煞是好看。
手机不依不饶地在枕边响了一次又一次,当响到第三次的时候,凌小昔才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胳膊来,接通了电话。
“雨涵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儿啊?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来!”左若欣最讨厌的就是等人了,一接通电话便霹雳巴拉地埋怨,引得左宵默连连拿“冰球”砸她。
过了好久电话那边才传来凌小昔虚弱沙哑的声音。“我想我……咳咳……”
“雨涵姐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左若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电话,沉下脸来,脸上爬满了担忧。
“难受……好难受……痛……”
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的呻吟让左若欣有些焦急,“雨涵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医院吗?!还是在家?”
“怎么了?”连左宵默也忍不住投去“关注”的目光,他很少见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关心一个人。
左若欣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当电话那边的凌小昔终于断断续续拼凑出地址的时候,左若欣才挂断电话,“哥你现在不忙吧,送我去个地方。”
“哪儿?”左宵默看着她心急火燎的模样,神色愈发地显得冷淡。
如果可以的话左若欣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然后拖着他走。“哎呀!别啰嗦了,再啰嗦就出人命了!”
……
凌小昔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终于还是来了。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却发现连苦笑也是奢侈,干裂的嘴唇一扯便生疼。
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悬在上空,惊得凌小昔差点动手,要不是手上有输液管掣肘,恐怕她早已经一掌劈过去了。
“雨涵姐你终于醒了!”左若欣看她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
“是你送我来的啊?”凌小昔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感激地看着左若欣,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扫四周,可是除了左若欣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心底划过一丝失望。
左若欣倒了一杯水给她,摇摇头说:“准确来说是我哥,他刚刚回公司了。”
凌小昔愧疚地埋下头,细长的睫毛在她的眼睑周围洒落一圈深浅不一的暗色,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格外落寞,“又是左先生救了我,这已经是第二次。”
“哎,真不知道是不是你命苦。这次是怎么弄的?脚底尽是玻璃渣,清理了好久才敢上药包扎。”说话间左若欣已经按响了护士铃,她一个大小姐可不会伺候病人。
微微一怔,看看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凌小昔沉默了,欲言又止,“若欣,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哎……”
左若欣摇摇头,猜到她的背后一定有一段情伤,她乖巧的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凌小昔,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不过是失恋而已,喝多了酒,一不小心就……”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仿佛也将心中的伤痛掩盖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痛。凌小昔的神色黯然无光,连那双明亮的眼眸,也彻底失去了原本的光泽,虽然脸上装得活灵活现,但她心里只觉得无趣。
“这个人是谁?竟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要不然让我哥去收拾他!”左若欣捏紧拳头,看她的表情好像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就知道依她的性子肯定会告诉给左宵默,幸好幸好。凌小昔知道脚上的伤是糊弄不过去的,只能随便扯件事情敷衍。
凌小昔拉住她的手,连忙摇头。“只是个人渣而已,算了吧。这件事情我只告诉给你听,挺丢脸的,别告诉别人好吗?”
“那我是不是要被灭口?”左若欣刚想回答没问题,背后便冷不丁地响起了左宵默冰冷的声音。
两个女人齐齐回头。“哥!你要吓死我啊!”左若欣拍着胸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左宵默犀利的目光越过左若欣,直直看向凌小昔,后者自然地将头别向了一边,只留下一个写满了坚决与不甘的侧脸。他口中冷哼一声,随即又看向自家妹妹,呵斥道:“左若欣,还不回家?”
“叫我回家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左若欣气呼呼地瞪着左宵默,谁来告诉她,这个哥哥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成天就会欺负她!“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雨涵姐。”
“你觉得你比护士能干?”左宵默略带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有照顾人的本事了。
左若欣脸一红,为难地看着凌小昔,正巧碰上凌小昔理解的微笑,她柔声说道:“回去吧若欣,没事的,这点小伤击不跨我的,我坚强着呢!”
“好吧,我改天来看你,你好好养身体哦。”左若欣“哀怨”地看了左宵默一眼,然后冲着凌小昔吐吐舌头,便飞快地跑出了病房。
凌小昔望向门口,与左宵默看过来的目光相撞,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得渗人,“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你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马上消失。”
一句“谢谢”硬生生地被吞回肚子里,凌小昔怒极反笑,她大胆地迎上左宵默的视线,“你是阴谋家?每个接近你的人都是有利可图?呵,真好笑,我不缺吃不缺穿,我图你们什么?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龌龊,那只能说明你自己也是龌龊的!”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陡然降到了冰点,但是凌小昔却丝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双眼有着黑曜石一般的光泽,此时此刻,凌小昔竟突然想起一则印第安的传说来,传说拥有了黑曜石的人就再也不会哭泣。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冷风让凌小昔打了一个寒颤,思绪瞬间清醒了很多,“你救了我两次,我很感激。至于你说的消失,我做不到。我不明白,我只是需要朋友,就这么简单而已,你也要阻止?”
左宵默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逼迫自己将目光从她那双清澈得犹如一泓清池的眼眸上挪开,淡漠地启口:“但愿一切如你所说。如果不对劲,我照样可以捏死你!”
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凌小昔嘲讽似的笑了。她很期待,最后他能用什么方法,捏死她!
左宵默没有在病房里逗留多久,冷淡的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里,凌小昔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懈开来。脚上的疼痛被放大了万倍一般,早知道这么疼昨天就不该犯傻。
在医院躺了几天,左若欣每天都会过来,还会带上家里佣人煲的各种营养汤。凌小昔其实没有这么脆弱,但是硬是被逼着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被允许回家。
脚受伤其实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躲避一些事情。
左若欣拿着请帖,无奈地看着凌小昔。“雨涵姐要是你的脚能马上好起来就好了,我真想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威风的。”
凌小昔摸了摸额头,“你是豪门千金!哪儿能耍威风啊?得拿出你的气质!”
“对哦!忘了。”左若欣再次看了看手中的请帖,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她穿上那件礼服时,全场惊艳的目光了。“要是雨涵姐去的话,肯定是全场焦点。”
她的大眼睛在凌小昔的脸上扫来扫去,眼底隐约的妒忌是逃不过凌小昔的眼睛的,她故作无奈地挥挥手,“我哪儿能跟你比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怯场,人一多就紧张。”
左若欣捂住嘴,笑了几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吗?你怯场?”
凌小昔红着脸点点头,结果引来左若欣更大声的笑,她羞恼地脸上红霞漫天,“笑吧笑吧,等我脚好了,我立即回美国。”
“别别别,跟你闹着玩儿的,你要一走,我又无聊了。”左若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心爱的玩具,这让凌小昔心里十分不舒服,她总觉得左若欣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消磨时间的存在。
“好,我不走。”凌小昔拍拍她的头,眼里是像姐姐一般的疼惜。
左若欣心中一暖,忽然想起一件高兴事情。“明天我有个马术表演,雨涵姐去看看吧?我有免费入场券!”
凌小昔黑着脸抬抬自己的脚,却被左若欣瞪了一眼。“表演是用眼睛看,保证不会让你脚疼!更何况我哥也会去的!”
“你哥哥嫂子也去啊?那我去合适吗?”凌小昔面露苦色,神色有些犹豫。
“只有我哥去,嫂子说要先回娘家。哎呀,你就去嘛!”左若欣拽着凌小昔的手一阵摇晃,摇得凌小昔心烦意乱。
凌小昔忽然想起明天还有件事情。“明天不是白老爷的寿宴吗?你怎么还去表演啊?”
“没关系的,寿宴在晚上,表演在上午。到时候再赶过去也不迟,我已经跟嫂子说过了。”左若欣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听说还有几个千金小姐,好多人都来给她们捧场,左若欣可不想输给这些人,即便是排场也不行。
“哎,怕了你了,好吧,我去我去。”凌小昔垂下眼帘,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