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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雅兰的葬礼是在京市一家很有名的殡仪馆办的。
选了一个比较小的场馆,沈星羽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胸前别着白色的胸花,手臂上套着绣着‘孝’字的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顶着一顶麻布的帽子。
脸上粉黛未施,神色落寞的跪在水晶棺的旁边。
而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跪着的是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出现的唐靳禹。
他穿着一身黑西服,沉默的跪在她的身边,身上的打扮就是女婿的标准装束。
来瞻仰的人不多,不过周照青之流的知道唐靳禹和她结了婚的人,还是脸色凝重的出现了,沈宏德也出现了,只是刚出现就被唐靳禹的人给打发到了一边去,没有来碍沈星羽的眼。
好容易,时间差不多了。
沈星羽最后绕棺一周,看着躺在水晶棺材里,那安详美丽的脸庞。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她跪在地上,头抵着棺木,哭得泣不成声。
“妈……妈……妈,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哭泣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这声声质问,却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尤其是福妈赵妈这些和容雅兰有过接触的老人,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为容雅兰感觉到可惜,还是为沈星羽感觉难受。
沈宏德大约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个人了。
他看了一眼哭倒在唐靳禹怀里的沈星羽,撇了撇嘴,便宜女儿勾搭上了准女婿,这对他来说的确很恼怒。
但是最让他郁闷的是,这么个容家的女人,以后就不是他能染指的了。
容雅兰……怎么就死了呢?
而赶过来参加葬礼的林羽宸,也第一次看见了沈星羽传说中的丈夫。
只是这个丈夫,和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同。
“星羽,星羽,别哭了,还是赶紧让岳母安歇吧。”唐靳禹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星羽,眼底是止不住的担忧,沈星羽的心脏不太好,再这么哭下去,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唐靳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强势的将沈星羽早点送回去了。
沈星羽的身子猛地一颤,她知道,再怎么哭妈妈也回不来了。
擦干净了泪水,浑身颤抖着点点头。
只是一抬头,又看见躺在水晶棺中安详的女人,泪水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容雅兰被人从水晶棺中搬出来,她脸上的皮肤丝毫都没有那种死后的青白,反而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甚至还带着亮泽,她的脸上化了妆,看起来娇艳了。
沈星羽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被唐靳禹半抱着半搂着的绕了一圈,瞻仰最后的容颜。
然后,沈星羽就看着她被几个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搬着进了火化炉的旁边。
看见她被推进去的一刹那。
沈星羽再也忍不住的挣扎了起来,眼泪簌簌流下:“不,妈……妈……不要,不要……妈……”
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的想要往火化炉那边跑,最后还是唐靳禹箍着她的腰,强制的将她摁在自己的怀里。
火化炉的温度很高,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已经焦炭化了。
几个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白玉坛子走进去,没多久,就抱着还有余温的坛子走了出来,将白玉坛交给了唐靳禹,而沈星羽,早已坐在椅子上,失神很久,连工作人员来了又走都没有发现。
“星羽,别哭了,你这样岳母走了也不会安心的,你至少,让她安歇上路吧。”
唐靳禹的声音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沈星羽也确实听进去了。
只见她动了动,目光落在了唐靳禹怀中的白玉坛子上,她伸出手,从他怀里接过来。
白玉坛子还带着刚刚火化炉里面的火热的气息,温度有些炙热,炙热的沈星羽的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低落到坛子上面,然后顺着纹路滚落,她哽咽着,抚摸着白玉坛子。
上面的温度,就好像是妈妈的体温,她紧紧的抱着。
神情憔悴:“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我真的是一个孤儿了。”
说完,眼泪潸然而下。
唐靳禹走到她面前,将她和那白玉坛子一起抱在了怀里,声音沙哑的哽咽:“别怕,你还有我。”
男人的声音太温柔,温柔的沈星羽都有些恍惚。
恍惚的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我们让岳母入土为安吧。”唐靳禹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今天这一刺激,本就身体虚弱的沈星羽,看起来更加的孱弱了。
以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
“好。”沈星羽点点头。
踉跄着被唐靳禹抱在怀里,走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扎着黑白丝带的灵车在外面等着,前面的相框里是容雅兰巧笑嫣然的脸,优雅知性。
看见那张照片,沈星羽又忍不住的想要哭。
“星羽。”突然,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沈星羽心底的那一抹悲戚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叫没了,她下意识的回头,远远的就看见那个清瘦高挑的男人站在小路的尽头,正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今天的男人没有穿平时浅色的休闲套装,而是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服。
宽肩窄臀,腰细腿长,配上那线条流畅,剪裁合体的西服时,显得格外的清隽优雅,尤其是平时虽然有些冷淡,面对她时却格外温柔的面容,此时带着淡淡的忧虑,似乎在为她担忧。
“你还好么?”林羽宸满是担忧的看着她,他能感受到,她内心有着铺天盖地的忧伤。
沈星羽点点头:“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林羽宸依旧很担忧她,那张与姐姐极为相似的脸上,此时带着无与伦比的悲哀,与当年父母去世时姐姐悲伤的脸,无比的重合。
他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几乎一样的脸,相同的爱好,都有心脏病,如今……都成了孤儿。
“你是……?”唐靳禹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羽宸,沈星羽的朋友很少,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么出色的好友。
林羽宸看向唐靳禹,这个男人他认识,尽管没有见过面,却从财经报道上看见过他的照片和名字。
唐氏集团现任集团总裁——唐靳禹。
他是沈星羽的丈夫。
“我是星羽工作咖啡厅的老板,久闻大名了,唐总。”林羽宸面对唐靳禹时落落大方,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的态度,丝毫不像一般人,陡然看见这些大人物时的反应:“林羽宸。”
唐靳禹意外的看着他:“你好,我是唐靳禹,星羽身体不好,却还是想要工作,希望你能多照顾。”
林羽宸点了点头,勾唇笑了笑:“这是应该的,她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明明是很平淡的寒暄,可唐靳禹还是从林羽宸的笑容中看见了他对自己的不喜。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对他有敌意。
为什么?
是因为喜欢沈星羽?
可明明看向沈星羽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情愫。
“我们现在要去墓地了,林先生你……”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本来想说自便的唐靳禹被林羽宸这斩钉截铁的态度给弄得一愣,随即很快的恢复了镇定:“好,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岳母也会很高兴多一些人来送她的。”
许是容雅兰的死让沈星羽太伤心了。
今天的唐靳禹格外的宽容。
他们上了车,沈星羽满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平淡表情,幽幽的看着窗外,只是手中抱着的坛子,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灵车走在最前端,而后面跟着的几辆黑色的车,都是低调奢华的款式,一下子,容雅兰这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在这一刻,离开的也很喧闹。
看着墓碑上巧笑嫣然的照片。
沈星羽再也忍不住的捂着嘴,跪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头抵着墓碑,哭的泪流满面。
“星羽,节哀顺变,让岳母安心的走吧。”
唐靳禹略有些强势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她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再挣扎过去,虽然唐靳禹不会拉着她,但是妈妈看了一定会很难受,她窝在男人宽阔的怀抱中,汲取着男人的体温,感受着男人的心跳,她浑身都是冷的,手是冷的,心也是冷的。
哪里都冷透了。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寒冰,她太冷了。
唐靳禹仿佛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想法,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能够暖和一点。
墓地的工匠们小心翼翼的将白玉制作的骨灰坛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墓地里,临封盖的时候,停下了手脚:“夫人,要封盖了,您看要放点什么陪葬么?”
陪葬?
沈星羽的脑袋动了动,神思也清明了几分。
“要的。”
说着,从唐靳禹的怀中站直了身子,虽然有些踉跄,却还是坚强的站着。
她走到工匠的身边,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来,一边流泪一边说:“这里面是我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我妈妈在底下太寂寞了,我要用我的照片陪着她。”
“嗨呀,夫人,这可使不得,这活人的照片进了墓地,沾染了阴气,以后对你可不好呢。”工匠们连忙阻止着。
“没事……我身体也不好,能活几天也是个未知,就当让妈妈在奈何桥那边等着我吧。”她说着,眼泪又下来了,蹲下强势的将牛皮纸袋塞了进去。
工匠们这才发觉,眼前这个妇人脸色苍白,身体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儿。
倒真的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不由得有些唏嘘,也就不再劝,直接拿着水泥就将厚厚的大理石封盖给盖上了,然后彻底的封死了。
唐靳禹他们站的距离比较远,只知道沈星羽和工匠们说了两句话,便塞了点东西在里面,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那个大小,估摸着可能是容雅兰喜欢的书。
沈星羽走了回来,对着唐靳禹扯了扯唇,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放了几本妈妈喜欢的书,还有一些阴钞,希望妈妈黄泉路上能有钱打点一下那些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