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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安然跑出病房的时候,却忽然迷失方向,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
vip病房少有人入住,长长的走廊里除了她在找不见第二个人。就连护士站里值班的护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围的空气死一样寂静,让人在无比悲伤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惶惑无助的情绪。
安然呆呆地望着走廊那端,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会不会她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然后一个转头发现许墨林就在拐角处,正眉眼含笑地等着她扑过去。
许墨林的离开实在是太过突然,她始终觉着这不是真的,而只是一场噩梦。等到梦醒了,一切便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电梯上来的太慢,她便转身走进了安全楼梯。然后沿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像飘荡的游魂的一样,不知所谓地向楼上走去。
直到一阵突兀而清晰的手机铃声透过虚掩地铁门从走廊里传了过来。
安然被吓到,一个激灵从最后两级台阶上滑下,险些跪倒在缓步台上。撞在铁栏杆上的手肘顿时一块青肿,可她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便被熟悉的声音钉在原地……
“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这些你看着办。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自己做生意不长眼睛,就怪不得别人见缝插针!”
“过份?给过他活路他不走可不是我的错。”
“现在敢动我的人,我给他留给全尸已经够仁慈了……”
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残佞狂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异常清晰。可后面又说了什么,安然却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只是扶着墙,止不住地颤抖。然后,所有的混乱纷至沓来涌进脑海……
“我是人渣不如的垃圾!呵……你的墨林哥就完美无缺?”
“你觉着,我是该弄垮他那小破公司,让他负债自杀,还是应该让他哪天出点儿意外残了或者傻了的……”
“安然,你真以为你和许墨林的婚礼能够如期举行?”
“……车祸前完全没有刹车迹象,这不符合常规……”
“……事发地段属于限行区域,不允许重型汽车通过……”
原来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真的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
她终于不堪重荷,推门冲了出去,阴狠地瞪着那个人,咬牙切齿,“陈远衡,是你做的,对不对!”
谁能想道大晚上的医院楼道里还能冲出来个人。
陈远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也没注意她喊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另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眼神锐利如刀。
而下一秒,当他看清楚眼前这披头散发满身憔悴的女人是安然时,所有的蓄势待发都变成了某种既诧异又心疼的复杂情绪,“安然?!你这是出什么事了?”目光扫过她晃着的双脚,不由皱眉,“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说着上前要去抱她,可还不等抬脚,安然却已经疯子一样,杀气腾腾地朝他扑了过来……
“陈远衡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 ……
陈远衡冷不防被她扑了个趔趄。紧接着安然冰冷的双手就死死掐住他喉咙,力道之大顿时让他眼前一黑金星缭乱。
陈远衡咬牙憋住口气,捏着她腕子往外一掰,便轻松解除了脖子上的桎梏。
“啊……”安然因为疼痛惨叫了一声。可没等缓过劲儿来便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带了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像是幼崽受到生命威胁时的母虎。
陈远衡多少也有点儿被她这十足拼命的架势给糊弄住了。听见她嘴里除了骂他“畜生禽兽”,就是哭喊着要他“杀人偿命!”
陈家那条道上的生意最近出了点儿问题,他这忙活好几天今天上午才刚从马来西亚飞回来。而且这一阵子他也自认安分守己根本连她的面儿都没见,到底是哪儿又惹着她了?
还有……杀人偿命?!他杀了谁?她这又是让他偿谁的命?!
他脑袋里的问号儿一个大过一个,只觉着今天的安然像是中邪了一样。怕真伤了她,只好边抬起胳膊护住脸,边左躲右闪地招架着,一时间好不狼狈。
“安然……安然……”
“你到底怎么了?”
“偿命?偿什么命?!”
“你住手,有什么事儿咱好好说清楚行不行!”
“安然!”
陈远衡的忍让和好脾气终于在她的指甲给他脖子上开了条血道子时告罄……
“你闹够了没有!”他吼了一声,再不顾及,三两下把她的双臂反剪,双腿夹在自己腿间,将人制服。
她拼命的晃动身体挣扎着,挣不脱,便仰着头恶狠狠地咒骂,“陈远衡,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你发什么疯!”他唇角抽动,咽了口恶气,还不等在说话就听见“镗——”地的一声,便眼看着安然连声闷哼都没来及发出,直接两眼一翻,一头栽倒进他怀里,晕了过去。
陈远衡有两秒钟的怔愣,然后看着安然后面那个一手打了石膏被吊起来,一手举着个搪瓷缸子的女人低咒,“操……你当这是你那脑袋啊!你他妈把人给我敲傻了怎么办!”
“矮油~心疼啦~”女人朝他露出个鄙视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吐槽,“这就是沈拓说的那个你梦中小情人儿?让你最近对着别人都无法人道那个?”
“陈九茴!”陈远衡印堂发黑,语带警告。
陈九茴却不当回事,“我身为一个尺骨骨折的病人,没别的奢求,就想吃口红豆沙冰。陈远衡你能人道点儿么!”
“你不是说我不能人道么!”陈远衡哼了一声,“阿开已经叫人去给你买了。陈宽5分钟后会带人过来。我先回去了,你小心点儿,赶紧回病房消停呆着去!”说完皱着眉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来,然后刚走出去几步远就听见她扯着嗓子在后面喊……
“唉……给你句忠告,所谓一入狗血深似海,虐恋情深路线不好走的呀!你悠着点,千万千万一定要坚挺到底啊!”
陈远衡头离开医院之前把安然抱到外科那边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陈九茴那搪瓷缸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内伤后才算放心。然后又让大夫给她注射了少量的镇静剂。
从医院回别墅的路程有点儿远。
他斜靠在车后座的真皮座椅里,一手搂着安然,一手支着下巴沉默地盯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旁的灯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脸上,光影斑驳间更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车子停在某处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怀里的人忽然发出两声细微的呻吟。
陈远衡一惊,以为安然要醒了。怕她在发疯,赶紧像裹粽子似的把人全搂怀里抱紧。可她只是微微动了动,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洛可可风格的大铁门后面是座大型喷水池,车子经过时有细微的水滴落在车窗上。
? ? 老管家见他从车里抱出个人,赶紧领人迎上前,示意身后的工人去接。
可陈远衡却说了声“不用了”,然后直接去了楼上。
主卧室在三楼走廊的最里面,从大门口走上去距离不远可也不近。安然再轻也是有些重量的,所以饶是陈远衡体力不错,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也已经有些微喘。
他侧身在安然边上坐下,伸手将她面颊上的发丝拂开后不由心里一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就连在睡梦中都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
陈远衡吁了口气,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管家便轻轻敲响了敞开的房门。
他扭头,皱了下眉,“什么事?”
“沈先生来了,现在在您书房。”
陈远衡轻“唔”了一声,然后边起身朝门口走边低声吩咐,“你去叫人上来,帮她洗个澡。”
“是。”管家点点头,心还挺细,“先生,是不是去九茴小姐那里取件衣服过来。”
“不用,给她穿我的就好。”陈远衡停顿一下,忽然露出丝苦笑,忍不住嘱咐他一句,“告诉她们小心点儿,把人惊醒了你们可都得遭殃!”说完便摆摆手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