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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焦急地等在外面。二妮望向旱厕的门口,始终不见有人出来。有上厕所的路奇怪地看着二妮。二妮忍不住冲里面喊:“强强,你出来,妈有话问你。”厕所里寂静无声。二妮有点急了,不自觉地走前两步。上厕所的路人走出来,愕然地看着二妮。二妮迎上去不好意思地说:“师傅,里面是不是有两个孩子?”那人警觉地退后两步,说没有啊,里面没有人。二妮听了一怔,急步走进厕所。那人错愕地看着厕所外墙上那个大大的“男”字。
傍晚,母亲在炕上给周明缝补工作服。工作服上清晰地印着“蔬菜公司”的字样。二妮在外屋准备晚饭。二妮把切好的土豆片放到小盆里,然后舀上一瓢清水把土豆泡上。二妮把从店里带回来的花卷和一饭盒剩菜放到蒸锅里。二妮回头看向母亲说:“妈,老五终于肯安下心来上班了,真不易!”母亲叹了口气,“说什么安心,你没见他每天回来都把嘴撅得老高,上面可以挂个油瓶子了?现在兴下岗了,我担心他迟早保不住这个工作,他从进了蔬菜公司就没好好上过一天班,现在勉强去了也是混日子,我说他也不听,整天瞎跑胡混的……”二妮说:“再大大就好了!”说完忽然触动了心事,不由哑然地站在那儿看向门口。透过门口只见姚强胸前挂着书包,正一步两蹭地往家走来。二妮下意识地放下手上的活。
姚强走到门口看到二妮,便再不往前挪动半步。姚强站在那儿忐忑地看向二妮。二妮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顿时就火大了。她冷冷地说:“你进来吧。”姚强站那没动。说:“我不进去。我进去你就打我……”二妮反问道:“我为什么打你?你说。”姚强支吾着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进去。”二妮说:“我不打你,你进来。”姚强今天也犯了倔强的劲,他说:“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从来就是说不打进去了还打,我不进去。”二妮于是被儿子有态度激怒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喝道:“你给我进来!”姚强吓了一跳,本能地叫着姥!然后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拖着哭腔说:“你干啥啊打我,我咋的了?呜呜……”二妮急得没法,说你都多大了!我又没打你,你哭啥?我要你进来。姚强仍旧干嚎着,并偷偷向屋里看去。母亲终于还是听到了姚强的哭声,一路问着“咋了”走了出来。见姚强哭得伤心,母亲忍不住数落二妮:“你这是干啥,强强才放学你都不让他喘口气,有你这么做妈的吗?”姚强听姥姥这么一说,哭得更加委屈了。姥姥走出来,俯身抱住姚强。姚强把头埋在姥姥的怀里指着屋里的二妮,说:“她打我!她总欺负我……”姥姥说:“妈妈坏,姥姥说她,强强别怕。”姚强还是哭。姥姥就拉着他,说别哭了小祖宗!再哭把嗓子哭坏了,走,跟姥姥进屋,我看谁敢打咱们强强,强强乖!母亲拉着姚强走进来。二妮下意识地迎上去。姚强红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偷,没做错事。”母亲也不高兴了,说:“饭店是咱自己开的,强强不过多拿了两个包子,咋就是偷了?咱可不兴往孩子头上扣这屎盆子,再说他是你生你养的,孩子啥品性你不知道?满嘴里跑火车,你想说啥说啥,这不行!”二妮急得没法,已经有点哀求地看着母亲说:“妈,你别总护着他。”姚强还在为自己申辩说:“我就没偷,包子是我管许大爷要的,他说你随便吃,我就拿了两个……”二妮听姚强这么一说,脸色便完全缓和了下来。但她还是要问:“包子拿去干啥?”姚强说:“当然是吃了。”二妮追问:“谁吃了?”姚强今天少有的强硬,丝毫不退让地说:“谁吃了也是吃了,你干啥非得知道?”二妮越发觉得问题严重了。她说:“我就是想知道,你现在到底都在和啥人在一起玩?”姚强说:“反正我没做错事。”二妮于是发狠说:“行,明天我就上你们学校去问你们老师,看看这段日子你都在跟什么人接触。”姚强针锋相对地说:“你不信我就别再要我这个儿子了,我以后也不回来了。”姚强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母亲赶紧上前拉住姚强。二妮心痛得哽咽着说:“好,让他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母亲说:“不许走!儿子是你生的,你说没生过就没生啊!现在他都这么大了,是风吹起来的啊!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是担心儿子,但儿子是你自己的你应该相信他。”说着又把姚强揽在怀里,说强强乖,咱哪也不去。姥姥信你,姥姥不会让她去学校的。说着也沉下脸来对二妮说:“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许去学校。听到没有?”二妮只得应了一声:“我不去。”
二妮嘴上虽应着母亲,但心里终是担心儿子。所以第二天她谁也没告诉,就赶学校课间找到了姚强的班主任张老师。这时正是大课间休息;学生们都在操场上玩。二妮径直找到初一语文组的办公室。当得知二妮今天找来的原因后,张老师说:“您请坐。您放下手上的工作来学校,心情我们是能理解的,每个家长对待学生的态度虽千差万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能够健康成长。我们作老师的尽管能力所限,也一定不辜负家长们的这种信任和期盼。对姚强我这个班主任还是满意的,他从没让我多操过心,无论德、智、体、美、劳,他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孩子,在班级中的活动,他也总能起到带头作用,是我的好帮手。至于说您今天所反映的情况,我一定给与足够的重视,配合您把事情搞清楚……”二妮由衷地感谢说:“那真是谢谢您了张老师!”张老师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二妮诚恳地说:“姚强才升入初中,我怕他还不能一下子适应从一个孩子转变为一个初中生的成长,毕竟每天他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学校中度过,我这个作妈妈的就是想不错眼珠地盯着也不可能,所以他在学校的表现以及他都在和什么样人接触,我只能来求助您帮忙多给费点心。”张老师说:“姚强在学校中的表现应该算是好的,是个好学生,各科的成绩也还理想。通过您的描述和反映的情况,我也很意外,看来我这个作班主任的工作也还有不周之处,但毕竟全班这么多学生,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请您放心,通过您的描述,我可以确定那个和姚强在一起的学生并不是一个品行很坏的孩子,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源于我对这个孩子的了解;他也是我班的学生,叫方林。”二妮略显急切地问道:“张老师,这个方林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家是哪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学校对他有过深入的了解吗?我想知道关于这个孩子的所有情况……”张老师微微一笑,说:“关于太深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清楚也不便于向您说,请您理解,他也是我的学生。但是方林的情况很特殊,我倒是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妮说:“谢谢老师!”张老师说:“几年前在本市日报曾经发表过一篇题为《救救孩子》的评论员文章,您看过吗?”二妮茫然地摇头。张老师说:“我也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特意从图书馆找了这篇东西来看。二妮听到这不由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追问道:“那是哪家厂,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张老师说:“小伙子叫方庆利,我记得他所在的工厂就是前街的老五厂!”二妮听了只觉脑海里忽悠了一下,眼前顿时又浮现出她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那天在法庭上的一幕。难道会这么巧吗?那天法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又不由在二妮的耳边炸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罪犯方庆利,1957年生人,捕前系市第五铸造厂工人,七八年曾被我公安机关打击过,系本案主犯,考虑其胁迫同案实施犯罪,并致人重伤,手段极其残忍,到案后认罪态度又十分恶劣,现从重判处有期徒刑……”二妮更加忘不了,就在那天法官宣读完对方庆利的判决后,旁听席上忽然站起一人,大声叫着:“传海,论年龄你比我弟弟大,在工厂论资历你更是庆利的师傅,平时有啥我弟弟也总爱找你商量,现在出事了振江倒成了主犯,你倒成了协从?是男人的就要懂得担当,庆利从进厂就跟你,你可不能这么往死了害他!”说话的这人二妮后来才知道,正是方庆利的同胞哥哥方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