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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回手拉住了三妮。几人一起被涌入银行。银行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人们手里都高举着号票。感觉上还是在排队，但已分不清楚哪是头尾。人们涌向柜台。柜台上是铁打钢铸造的铁栅栏。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站起身，一个个如临大敌。
二妮姐妹挤在后面被进出的人们撞得东倒西歪，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人取钱硬是挤不上前。凌文斌挤了过来，说：“你们家老五呢？今天应该让他来……”凌文斌说着把一张空白存单递过来：你们先填，填好我帮你们取。不会不放心吧？这的情况我就是拿了钱想走也不容易。”二妮说：“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就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能行。”凌文斌语带威胁地说：“你们不放心我也没有办法，但你们想清楚，我可听说银行上午取钱最多到十点钟，时间一过就不办了，你们今天取不上，明天还得来。”三妮听了不由紧张地拉住二妮的手。二妮想了想，接过了那张存单。
二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就着三妮的臂弯，飞快地填好存单。二妮拿着填好的存单，迟疑地看着凌文斌，你又怎么取呢？凌言斌笑了笑，接过存单。凌文斌转身把存单交给董强。董强把存单交给身边一个模样瘦小的年轻人。年轻人拿着存单，拍了一下站在身旁的胖子。胖子忽然蹲下身。年轻人踩着胖子的身体爬到了人们的头上去。年轻人在从丛上踩着下面同伴的肩膀，一步步靠近柜台。银行领导看到有人在顾客的头顶上走过来，吓了一跳。紧张地喝道：“你干啥？下来！”银行里面走出警察。年轻人不得不俯下身趴在人们的头上递去存单，然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取钱。”银行领导说：“取钱也要有个秩序，有像你这样取钱的吗？到后面排队去。”年轻人还骑在胖同伴的肩头，说：“为取这点钱我们一家都来了，老妈现在都晕外面了，我也是没办法，你要不给取，我换我奶奶来……”银行领导吓一跳，有困难说嘛，不能乱了秩序！工作人员回头看向领导。银行领导无奈地说：“给他取了吧！”年轻人趴在上面说谢谢领导，你真是个大好人！工作人员接过年轻人手上存单。年轻人得意地吹响口哨。
那段日子里，商场内的秩序一点不比银行好，也乱得像盆浆糊。商场内每个柜台前都挤满了人。人们呼朋唤友，人声嘈杂。二妮姐妹愕然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情景。人们整箱整箱子地抢购商品。商品大到家用电器，小到毛巾、牙刷。人们纷纷向外搬运抢购到的商品。三五小偷聚在一处小声商量着什么……
那段日子里，小偷偷东西跟明抢没大分别。一个小偷从一个中年妇女身上偷得一大把钱。丝毫不避讳地当众翻看着偷来的钱。小偷见偷来的只是钱，大失所望地把钱又偷偷放回到中年妇女的衣袋。中年妇女发觉后愣了一下，紧张地捂住上衣口袋。警觉地看着那小偷，问你想干啥？那小偷坦然地说：“看一下，我的彩电票丢了。”中年妇女愣了愣，你的票丢了看我口袋干啥？真奇怪！那小偷也不退让地说：“有什么奇怪，难不成你还怕我偷你的钱啊，钱我有。”说着以示清白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钞票，拍在手上给中年妇女看，“没用，现在谁还偷钱啊！”中年妇女无言以对。那小偷就又忽然凑上来问：“大姐，你真没彩电票啊？”中年妇女怔怔地说：“没有。”那小偷忍不住埋怨说：“那你咋就不想办法弄一张？现在彩电票可比钞票值钱多了！”中年妇女给他说得很没面子，气恨恨地说：“我弄不到！”那小偷甲显然对中年妇女失去了兴趣，说声笨，转身向电器柜台走去。
二妮姐妹有点害怕地拉起了手。王三带着儿子小童和一个同伙看到二妮姐妹站在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微微冷笑。王三低头冲小童说着什么。小童点了点头。王三冲同伙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向二妮姐妹。王三跟同伙挤住二妮姐妹。小童熟练地上前偷窃二妮口袋里的钱。二妮浑然不觉。小童偷盗得手，转身走开。王三跟同伙这才放松对二妮姐妹挤压然后各自散开。
两人往里走想去寻找小童。王三的衣服领子忽然被人从后抓住了。王三大吃一惊，回过头看，只见两个年轻人正站在身后望着他。王三不认得，这二人正是凌文斌跟董强！王三想说什么，凌文斌突然翻手露出一把尖刀抵在了王三的腰上。王三吓了一跳，再看同伙也已经被两个陌生人挟持住了。就听凌文斌说：“不想死的把刚才吃的货都给我吐出来。”王三在尖刀的威逼下只得服软，讨饶说：“好说好说，大哥，都是混的，有话好说。”凌文斌骂道：“你他妈才是混的！”凌文斌说着把王三带到二妮姐妹跟前。二妮姐妹见凌文斌带着王三过来，还一脸茫然。凌文斌提示她们说：“看看你们身上的钱。”二妮摸了下口袋，吃惊地说：“没了！”董强抓着小童走过来。凌文斌也不说话，只是瞪了王三一眼。王三乖乖地对小童说：“把钱还他们！”小童把钱递给二妮。二妮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们……”凌文斌见小童生得乖巧可爱，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你们拐来的？”王三摇着头说：“行有行规，我们只吃手上的饭，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我儿子……”几人一听这话都瞪大了眼睛。二妮忽然走上前狠狠地抽了王三一个耳光，大气凛然地说：“你可以不好好做人，但是不能让孩子也跟你一样成为一个贼！你根本就不配给人做父亲！”王三羞愧地说：“我错了！我该死……”小童却冲上来拉住二妮的手，说不许你打他！说着对着二妮又踢又打。凌文斌看向董强。董强会意地带着人把小童拉开。凌文斌手下把王三等人带走。二妮担心地看着凌文斌说：“别难为孩子……”凌文斌说：“我知道。”
赵光和儒成婶推着买来的东西回到大院。小推车上堆满了大米白面和食盐。车上的物品堆得小山一般。成箱的酱油和没开包的火柴格外引人注目。刘越跟在后面也很是辛苦。
何叔和何婶迎面走来。何婶看到儒成婶母子俩不由艳羡地站住。何婶夸张地说：“你们家把商店都搬回来了啊，真有办法！”儒成婶听着高兴，也顺便问道：“你们上午不是也去抢了，都抢了些啥？”何婶说：“我们家这个就是个废物，光靠我，我一身是铁能打几根钉？东西是抢了一些，但还差得远呢，跟你们可没法比……”跟在儒成婶身后的刘越一听这话顿时把脸沉了下来。儒成婶看了眼儿媳妇，自然知道是适才何婶说“比”的话让刘越不高兴了，也是，大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本来就不被刘越瞧得上眼，还敢比？儒成婶故意大度地说：“干嘛要比呢？各家过各家的日子，都不容易。”刘越听了这才缓和下脸色，上前说：“：就是！这人跟人咋比，咱都是小百姓，要比也得跟南方比，跟国外比……”何婶还想说什么，被何叔拉在了一边。两人侧身让道，像欢迎外宾一样看着儒成婶一家从眼前走过。何婶看着他们的背影，恨恨地说：“有啥了不起！”何叔说：“咱院还真就数人赵家。”何婶不爱听，拉起何叔就走。何叔一愣，还干啥去？何婶恼了，翻着大白眼珠子反问道：“干啥去，你说干啥去？”何叔赶紧陪着笑说：“当然是抢购去。”但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又哪问了句：“真的还去抢啊！”何婶说：“当然去抢，你没看人赵家，那车上的东西够吃用一年的了！人家那才叫会过日子……”说着，两人渐行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