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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新任县官刘子璇
“我……我……”云修抬头看着卿云月,想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道,“我不该把胡婶弄到井里去?”
“那你为什么要把她弄到井里去?”
“啊?”云修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卿云月。然后仔细想了想,道,“她没来由地怨恨姐姐,还差点害姐姐损了名节,我就想着给她点惩罚,扔她到井里吓吓她,等到晚上就让人把她救出来。”
“所以你哪里错了呢?”卿云月耸了耸肩膀,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云修。
“……”以前姐姐不是教他不可伤人,不可生害人之心。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被抢占些便宜,也是吃亏是福的么?所以他哪里错了?
“你把胡婶弄到井里去,是想吓唬她,为了报之前她无理取闹,差点损害了姐姐和你名声的人。你计划好傍晚时将她救出,等傍晚还未来临,就到井边去查看,最后招来村里的人将她救了上来。你未遗忘过自己的计划,也按照着计划里的方案实施着,你错在哪?”卿云月正对着云修,“诚然,到了最后胡婶还是疯掉了,但是因为你害她疯掉的吗?换个角度来说,如果是个正常人掉入这口枯井里,假设是你,不到一日的时间,你会不会疯掉?如果你觉得这就是你的错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云修有些瑟瑟发抖,没有继续接下她的话。
“若不是你将胡婶弄进井中,我们又怎么能找到……那两具骸骨?”
卿云月不急,坐着等他的回答。
回答没有,到来的事仵作已经到镇子上的消息。同样跟着仵作来的,还有新上任的县太爷——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
许多人听闻县官来了,团团围绕在枯井边上。两副骸骨用草席盖了,这时候见着官爷来了,也就请官爷过目。卿云月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看到骸骨的时候,心口处微微地泛着疼。
没多久,仵作就将骸骨的大致体征报了出来。
死亡时间四至五年大约四至五年,两具骸骨分别为一男一女。都是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两人身上无明显致命伤痕。再要具体的信息,就得带回府衙里慢慢检测了。
“搜集附近村庄四五年前左右失踪的人。”少年静静地听完仵作的禀告,沉声说道。
“不用找了,”卿云月深吸了口气,“家父家母五年前进山失踪,原来……竟是丧命于此。”
“姐,这真是爹爹和娘亲吗?”云钧不确定地问了问卿云月。他更愿意相信父母是进山之后被凶兽所杀,而不是死在村里的枯井里无人知晓。
“你进山那么多次,山里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凶兽难道不晓得么?”卿云月凄然,她的记忆里,那一夜,父母连夜进山是因为她发了高烧,父母用尽了手段都无法降下体温。到镇上问过了大夫,大夫开的药方却需要一位教为贵重的药引子。卿家父母买不起,又想到之前恰巧在山上看到过这样的药草,交代了云钧几句,两人就连夜上山采药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卿云月也因为那一日的疾病,从此落下了病根子,身体极其地虚弱。
如今井里的两具尸骨,基本信息几乎完全符合卿家父母的身份,就连身高,也极其接近……
父母双亡,接着是卿云月身死,她穿越而来。再有云修被推入河中。
卿云月知道,从今日起,她势必要开始追寻曾经失去的岁月,挖掘在那段岁月里发生的种种。找到那个意图杀害自己一家几口的凶手!
卿家几个孩子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骨,听闻卿云月如此说来,都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
少年将目光移到了卿云月身上,“这么说来,死者的身份就能大致确认了。”
“是。”卿云月点了点头。
少年的话刚说完,目光就集中在卿云月身后的大白身上,仔细辨认了片刻后,几步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恭敬却毫不含糊。
卿云月看了看少年的动作,偷偷地吞了口口水,紧张地想道:“看着样子还好不是熟识,就是这大白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新任县太爷这么恭敬地行礼。日后大白家里的人寻来,大白脑子进水的事情……她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大白一副无所谓的形状,一双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卿云月,好似她就是世界上最最美丽的存在,是她唯一的色彩那般。大白心中微甜,得意地想到,那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当然是最美的。再看了看站在跟前行礼的少年,心头有些不太舒服。这人干嘛要跟自家娘子说话啊,害的他娘子都不看他了,真讨厌!
少年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以这种无理的理由就被大白恨上了。往后的岁月里,少年每每回想此时,都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脚捆起来,打死也不到灵溪村里来了。
少年行完礼,对卿云月道,“姑娘可方便跟我到一旁说话?”
“可以。”卿云月心下正有此意,抬步跟着少年走了。
大白本来想跟去的,结果被卿云月叫住,留了下来。
大白嘟着嘴儿,脚尖在地上搓啊搓啊,就差没能搓个坑儿出来。
走到一边,少年立即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怀疑的人?”
“为何这么问?”卿云月看着他,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更何况刚刚做上县太爷,新官上任三把火。卿云月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县太爷,是昏,是明?
“做个参考。”少年说道,“作为受害者家属,虽然话不可尽心,但是有可能可以从她口中听到线索。”
“哦,”卿云月点了点头,笑道,“可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哎。”
“所以你不知道谁是凶手?”
卿云月摇了摇头。不是她不帮忙,而是醒来之后,接受的都是原主的主观感觉和记忆。原主那样懦弱的人,觉得整个村子里的人对他们都是好的,包括明明他们已经快要饿死,还不断地从她家里揩油水的二婶。这样的印象,完全做不得参考。
至于她醒来之后,跟村里的人交际并不深。交恶了一个胡婶,但这也是因为胡婶失去孩子之后,她救醒云修的事情,跟四五年前父母的死亡并没什么关系。再然后就是去县衙里的一系列事情,昨日才刚刚回来,哪里能有什么参考意见?
“在下刘子璇,那这几日子璇就要多多叨扰小姐了。”少年对着卿云月拱手一礼。
“可我家没空余的地方住人了。”卿云月眨了眨眼睛,这村庄里并无客栈驿馆,往返镇上和村里又太耗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户农家暂且住住,方便查案。一般来说,两具尸体很有可能是卿云月的父母,那县太爷到卿云月家里居住也是理所应当。
“呃……”少年一时无言,没想到卿云月拒绝得这么干脆。他出门时,毅然不是跟他说乡下人都把县官当成天神一样的存在的么?哪有人这么对待天神的?
“村里有个祠堂,不如你住那里去?”卿云月提议。
……
真将他当成天神要供起来了啊?
不过祠堂是供奉神仙和牌位的地方。住进去是对仙灵的不敬,她不介意,他还介意呢!
不远处有些响动,刘子璇连忙往响动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大白偷偷地躲在墙角边上往这边探望着。
好吧,他怎么就忘了这尊大神?有这位在,他要是敢住进去,半夜里身首异处都不带有人过问的。
刘子璇无奈,跟卿云月道了句告辞就去找里正要住处去了。在里正面前,刘子璇总算有了点当县官的感觉。
看着刘子璇离去,卿云月对着大白招了招手,大白开心地跑了过来。
为嘛有种遛狗的感觉?
“大白,你刚刚躲在那里做什么?”卿云月问道。
“娘子,吃。”大白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讨好地捧来一个碗。碗里装着个大泥球。
“……”这货脑子里难道进泥了?不过一瞬间,卿云月突然想到了昨夜埋在火堆下的叫花鸡,这才想起来。本来她是打算昨天晚些时候拿出来给云修几人吃的,结果后来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也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大白将这叫花鸡碰到面前,她才想起来。不过叫花鸡就是要借着余温吃才有味道,现在没了温度,也就只能再热热了。口感虽说差些,但她不挑。
村尾的人群也已经散去,如今再守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卿云月回到家里,拿着裹着叫花鸡的泥土整个儿地扔进了灶里,顺便烧了锅水,准备晚上洗澡用。
大白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就蹲在灶子前傻傻地守着那只叫花鸡。卿云月则是到屋子里收拾去了。
“娘子,它不会被烧焦吗?”
“外面有泥裹着,不会的。”
“娘子,为什么要用泥裹着啊,那会不会吃得满嘴是泥?”
“不会,泥土烧干了,一掰就掉了。”
“娘子,什么时候烧好啊?”
“一会热透了,把里面的油水融化了就好。”
“娘子……”
“你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