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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悠出院的时候,只有莫婉婷和叶泽在身边,她并没有通知陆绍恒或者叶展博,只是拜托莫婉婷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就离开了医院,打算回到她租的小套房。
却没有想到,叶浅悠和莫婉婷出了医院,走到街边,打算拦出租车的时候,便看到一辆看起来十分霸气的车子停在她的面前,黑色的车身看起来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尊荣,让人心生敬意。
车窗被摇下来,里面坐着的人也出现在叶浅悠的面前,一身浅灰色长袍的老者,手中拿着拐杖,静坐在车里,面色激动地看着她,嘴唇努动几次,最终才开口:
“小悠,外公来接你回家。”
只这一句话,叶浅悠便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正是顾连修的爷爷,顾老爷子顾忠义,她原本应该叫外公的人。
张了张嘴,“外公”两个字就那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来。叶浅悠心思复杂地看着满脸期待的顾老,不由得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看到叶浅悠的表情,顾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当初是他的错,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外孙女,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怪叶浅悠不认他呢?
“太外公,你开这么威风的车来接妈咪,妈咪高兴地都说不出话来了!”站在一旁的糯米团子挥舞着小爪子,笑眯眯地朝着车里的顾老爷子打招呼,似乎没有感觉到方才的尴尬。
叶泽早就从莫婉婷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知道那个长得跟妖孽一样的顾连修是他的舅舅,而眼前这个自称是叶浅悠外公的人,当然就是他的太外公了。
顾老爷子这才看到旁边站着的小团子,那一句“太外公”把他叫的喜笑颜开,立即从车里走出来,走到叶泽的面前,摸了摸叶泽的脑袋:
“你是小泽?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受了枪伤,现在好了吗?还痛不痛?”
关切的话语让叶泽裂开嘴笑了,然后开口:“小泽不痛,听说太外公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也受过枪伤,小泽也要像太外公一样勇敢。”
甜甜糯糯的声音,一脸镇定的表情,让顾老爷子顿时红了眼眶,他已经错失了叶浅悠的成长,不想再错失叶泽的童年,所以他扭头看着叶浅悠,眼中似乎带着祈求。
叶浅悠一愣,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又如何舍得自己的至亲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老人家,不过是一个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后悔,如今想拼命弥补的老人家而已。
“外公。”方才还觉得艰难的称呼就在这一刻脱口而出,让顾老爷子连连点头。
接着,顾老爷子背过身去,就像一个孩子似的,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开口道:
“上车吧,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一起回家吃个饭,婉婷也一起来。”
叶浅悠和莫婉婷对视一眼,看着顾老爷子已经牵着叶泽上了车,便也没有再反对,跟着上车,回到了顾家大宅。
“叶浅悠——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醒不过来——诅咒你不得好死——”
刚进入顾家大宅的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传入叶浅悠的耳朵,带着恶毒的诅咒,如同千万根钉子一样,扎在叶浅悠的心里。
“管家,想办法让她闭嘴!”顾老爷子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于是开口吩咐着,身上散发着冷意。
“外公,我想去见见她,不管怎么样,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总要做个了结。”叶浅悠阻止了管家上楼的脚步,对顾老爷子说着。
顾老爷子刚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接着走进来几个人,当先一人就是陆绍恒,后面跟着顾连修和秦双。
“出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办?”陆绍恒眼中的担心溢于言表。
没有人知道,当他在医院没有看到叶浅悠的时候,心中有多么焦急,多么彷徨,就怕叶浅悠又遇到什么危险,而他没来得及保护她,直到现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地在顾家大宅,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我想我出不出院,和陆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何况,没有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叶浅悠淡淡地说着,平静的语气让陆绍恒一阵气结。
陆绍恒差点又要生气,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便将已经冒到胸腔的火迅速地压了下去,好声好气地说着:
“我只是担心你。”
“谢谢陆总的关心,我现在很好。”叶浅悠说着,眸中一片淡然,而后转头看着顾连修,说道,“表哥,你可以带我去见见许依然吗?”
顾连修不防自己被点名,愣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从陆绍恒身后绕过来,走到叶浅悠的面前,说道:
“走吧,她就在上面,之前那个房间本来应该是为你准备的,哪知道被她鸠占鹊巢,所以现在成了她的囚室。”
叶浅悠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顾连修走上楼去,让楼下一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叶浅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单独和她谈谈。”走到房间门口,叶浅悠转头看着顾连修,说出自己的意思。
顾连修点点头,只是开了门,让里面看守着许依然的卫书出来,再让叶浅悠进去,将整个房间留给叶浅悠和许依然两个人。
陆绍恒看着卫书出来,就知道叶浅悠和许依然单独在房间里,即便知道许依然现在四肢全废,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叶浅悠的事情,可他还是三两步上了楼,站在房间的门口,以防许依然突然做出什么事。
叶浅悠进了房间,看着仰躺在床上的许依然,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她早已从秦双的口中听说了顾老爷子对许依然的惩罚,每日打断她的手脚,然后找人帮她接起来,然后又打断,这样惨烈的折磨,顾老爷子做起来似乎理直气壮,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他的心头只恨。
“叶浅悠!你这个贱人!贱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许依然的狂叫声仍旧不停,不知是没意识到叶浅悠已经进来,还是故意喊给叶浅悠听的。
“许依然,你口中的贱人,来看你了。”叶浅悠听着许依然口中的叫骂,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只是十分平淡地说着。
许依然猛然间扭头,看着站在门边的叶浅悠,眼中露出恶毒的光,然后开口:
“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你要活着?为什么你活着要带给我这么多痛苦?叶浅悠,你早该死了——”
“许依然,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我带给你痛苦,还是你在不停的给我施加痛苦?时至今日,你还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我的身上,你觉得公平吗?不是你作茧自缚,你会有今天的下场?”叶浅悠冷冷地讽刺着。
“我知道,你就是来看笑话的,你知道我抢了你的身份,成为顾家的表小姐,所以你来看笑话,你来幸灾乐祸,你来落井下石!叶浅悠,你真卑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许依然仰视着叶浅悠,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叶浅悠高高在上,那一刻,心中的不甘又被激发出来。
“我卑鄙?你觉得是我造成了今天的你?”叶浅悠好笑,“你有手有脚有美貌有才华,为什么不规规矩矩地念书,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任何人,是因为你自己!你说我卑鄙,我不过是来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可是你呢?你在往我的舞蹈鞋里放钉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卑鄙?你在买通流氓对自己下手反而诬陷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卑鄙?你在和杜飞扬勾结调换名单让学校开除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卑鄙?你在设计叶家父母的死,甚至开车想要撞死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自己卑鄙?”
叶浅悠一连串的问题说出来,震地许依然目瞪口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浅悠,双唇颤抖,良久之后才开口:
“你……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是啊,什么都想起来了,从你摔坏了我买的笛子开始,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你觉得上天不公,你觉得我运气比你好,你觉得绍恒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陷害,一次又一次想要夺走我拥有的一切。”叶浅悠冷冷地说着,“直到后来,你不止想夺走我拥有的,还想要我的命。”
“哈哈——是啊,叶浅悠,你拥有的太多了,我没有办法一样一样毁了,所以我就只能毁了你!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八年前我没有撞死你?这样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许依然口中的话依然恶毒。
“是啊,八年前没撞死我,所以你又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设计,和林丹若联手,想毁我清白,想把我冻死在审讯室里,想在监狱里对我下毒……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迟早会有报应,许依然,这就是你的报应。”叶浅悠的语气平淡无奇,眼中甚至带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