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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福水收到春荣的诗歌时,简直不敢想象这是她自己写的。www.Pinwenba.com也许是高珊珊影响了她,让她读了一些书,并且显然受了朦胧诗的影响,写得不错。高珊珊也给他来过信说回去后找了很多诗歌书刊来读,竟然喜欢上了诗歌。
第一首,春荣用娟秀的钢笔字写得很工整。
《思念》:太阳思念,瘦成月牙,恋恋不舍,不愿谢幕。
第二首旁边还画了一幅画,是一片茂盛的梨花,用铅笔涂抹的很漂亮,是逆光的那种。
《爱》:仿佛是生死相约,第一次拿起手中的笔,将生命的亚麻布点染;迷离的眼睛望见久远的深潭,立即陷入这蜜甜的窥探;生命之源就闪烁在你的明眸之间,那包裹我的冰晶脱离了视线,化为一团火焰燃在你的唇边;弹指一挥,岁月竟如此残忍,找寻了一生的真谛,终于盛开在爱的边缘。
第三首是《化蝶》。
梦见自己化为蝶。
两滴清泪延伸了空间。
山林里看鸟的孩子。
快乐地迷茫着回忆。
高山流淌着秘密。
流水疏远了蓝天。
他记不起自己了。
他已归属于自然。
在他悄然的头上。
我展翅飞走。
生怕一滴。
溅落的泪水。
让他会蓦然记起。
我才是。
他前世的红颜!
王福水看完,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悄悄流了出来,他自言自语道:“这是多么美好的人啊。我岂能糟蹋了她。”
玉兰终于离了婚,不久就嫁给了王福水。也都是因为王福水要娶她,瘸子他们家才不得不答应玉兰离婚。按这地方的规矩,娘家人没有把王福水老婆当面交到王福水手里,王福水老婆等于是在娘家出的事,是娘家的责任,娘家理当赔王福水一个老婆。
对于儿子王福水的事情,王念想好像并不上心。任儿子自己去处理。
有时王念想搀着拄拐杖的老父亲去戏院看戏。他坐在那儿,多数时候是为了观察各样的人,好在袖口里捏各样的人。
他看戏台上的各种角色。看人世间的各种角色。
有一天下雨,他爷俩儿坐在饭馆里饮酒,一边留神四下里吃客们的模样。这时,一个桌上有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说:“听说文化馆的有个拉二胡的会捏泥人儿,人家台下一边看戏一边手在袖子里捏泥人儿。捏完拿出来一瞧,台上的嘛样,他捏的嘛样。”跟着那个光头胖子说:“在哪儿捏?在袖子里捏?在裤裆里捏吧!”,之后一阵大笑。
王念想也不言声,拿着手中的酒杯,一屁股坐到那个桌上的一个空位去,右手伸到桌子下边,从鞋底抠下一块泥巴。左手依然饮酒,眼睛也不用看右手的泥巴,五个手指一捏弄,就把那泥团往桌上“叭”地一戳,起身去柜台结账。
吃饭的人伸脖一瞧,桌上活脱脱那个光头胖子。
王文武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跟着儿子,也往外走。
走过那个光头胖子身边时,他低下头来笑眯眯地凑到光头胖子的耳朵边,轻声说:“那叫泥塑。”
然后,他拄着拐杖,轻盈地走进了饭馆外面白花花的阳光中。只留下他渐行渐远的歌声……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
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
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