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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朔风撩开车帘,恭迎东锦霖上车。
东锦霖淡淡颔首,一步跃上马车的同时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有宋太医他们看着,主子放心吧。”朔风如此道。
东锦霖忧心忡忡地模样,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马车很快离开了皇宫,在城中弯弯绕绕,路上停了好几次,最后换成了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出了城。
帝京城往东,有一片林场,除了护林人,平常很少有人往这个方向来。
马车绕过几个山头,步入一片草木茂盛之处。
一座乌瓦白墙的小院显露出来一角,蹲在门槛上的小鱼儿听闻马蹄声,“呸”地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一跃而起。
看到驾车之人是熟悉的朔风之后,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迈着悠然轻快的步子,快步迎了上去,“主子!怎么今日比往常要晚了,我还当你们不来了呢。”
东锦霖从车上下来,淡淡回了一句,“有点事,耽搁了。”
朔风警告地瞪了小鱼儿一眼,意思是“就你话多”,随手把缰绳往小鱼儿这边一抛,“停车去。”
“嘿?你谁啊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朔风理也没理她,因为自家主子爷步履匆匆,这会早就进了院子了,他赶紧提步跟上,留小鱼儿在后面跳脚。
小鱼儿哼了一声,跟个木头人完全吵不起架来嘛,也是挺累人的。
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主子,刚才她那么吵,居然从头至尾一点反应也没有,唉……
小鱼儿摇了摇头,牵着马下去了。
小院内小桥流水,花繁如荫,正值盛夏,里面也是别有一番清幽的味道。
没有什么东西看起来是特别价值连城的,但就是每一处摆设,每一个转角,每一格雕花窗棂都十分的恰当好处。
东锦霖对旁边的景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步入了小院深处的房间。
他一脚踏进去,恰好里面的人刚出来,两人目光对撞。
宋太医立刻低头行礼,“主子。”
东锦霖略一抬头,越过他,走向里间那张雕花床榻,上面躺着一个人。
天青色的纱帐不知何时被风垂落,轻波荡漾,把里面那人的神貌掩得朦朦胧胧。
一只骨骼分明而修长的手挑起了纱帐,细心地将帐子挂在帐勾上。
纱帐之后,露出的那张脸,赫然,是近来在帝京掀起了巨大风云的霖王妃——洛云染。
直到现在,在孤鸣山,还有一队侍卫每天轮班去搜寻。
他们大概死也想不到,他们千辛万苦在寻找的人,此刻早已不在孤鸣山,而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着。
此刻洛云染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身上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最严重的当然是肩胛处的两处勾子用刑留下的伤口,其次就是被东承奕射偏的那一箭伤到的腿。
六月的天,此刻她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这汗却不是热的,因为哪怕是这个天气,床上的洛云染身上也盖着被子,如果去摸,会发现她的身体冷得吓人。
东锦霖走到一旁,自然而然地从架子上取下布巾浸了水拧干,走回来,俯身到床边,细细替她擦去了脸上的薄汗,随即握住她冰凉的手,“为什么人到现在还不醒。”
他是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洛云染身上,没有朝旁的人看去一眼。
一旁的宋太医却瞬间感觉头顶压了一座重山,抬手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是夫人实在伤得太重,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在大雨里泡了那么长时间……”
东锦霖蓦然回首,打断了他,“我不听那些理由,你只说,要怎么做才能治好她,如果你治不好,谁来能治好。 ”
宋太医张了张口,他本来想说“主子你要有心理准备”,被东锦霖这猝不及防地一打断,却是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不说话。”宋太医的沉默让东锦霖蹙起了墨眉。
宋太医压力山大,顿了一顿,忽然问了一句,“主子真想救她?”
“当然。”宋太医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一抱拳,“那属下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夫人现在的病情十分凶险,能这样吊着已经实属不易了,”事实上像洛云染伤得这么重的情况,换个旁人来,哪怕是个功力深厚的
武林高手,也早该重伤不治死亡了,宋太医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洛云染能支撑着一直到现在。
“主子要真想救人,属下需要一件东西做药引。”宋太医说。
“什么东西。”“夫人现在受了阴寒之气,加之伤情险恶,病情更加来势汹汹,而实际上,这段时间属下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煎药,但是夫人这里却是完全喂不下去,属下能做的,也只是将她身上的伤口清理伤药仅此
而已,但治病需要内外同治,一直喂不进去药是不行的,终有一天夫人会撑不下去,人也是有极限的——”
“你到底要什么。”东锦霖握紧了手中的柔荑,她的手,手指修长,指甲短而干净,并不像时下帝京女子那般爱涂蔻丹。
这样的手就很好看,他知道她也素来宝贝自己的双手。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捂也捂不暖她的手,东锦霖原本自己的体温就较之常人要低,一个冰块去捂另一个冰块,这放佛是道无解题,终其一切都不会有结果。
这个认知让男人的紫眸讳莫如深地暗了几度,薄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属下需要……”宋太医大着胆子,上前走到东锦霖身边,附在他耳旁低语了一句。
东锦霖听完,眸色变得更深了……
“你确定?”
宋太医退了回去,低头弯腰,“实话实话,并不确定,但是现在除了这个方法,属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要不然……算了吧?”
原本他就觉得这个方法很不可行,风险太大,结果还未知。
实在是提都不应该提出来,要不是主子一再逼得他没有退路,他也不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
但话一说出口,宋太医心中实则是松一口气的,因为他相信以主子的智慧,一定会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第一时间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方法。
东锦霖默了一默,却是一颔首,“我知道了。”“啊?”宋太医一时控制不住,诧异地抬头看来,像看一个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