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写满伤痕的纸条

闻人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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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醒之后的唐少杰决定忘掉安然这个人,忘了自己曾经那样爱她,忘了自己答应她的事,忘了自己看着她跟别的男人接吻。可是,怎么忘得掉!

    唐少杰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好好的对凌阮,就算夏浩没来找他,没威胁他,他也一样会那样做,会好好对凌阮的。

    每天带着凌阮一起上课,放学了送她回家,一天至少在凌家吃一顿饭,而唐妈妈也什么都没说。而夏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算是在同一所学校,就算是在同一个年级,但是,想要躲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学校那么大。

    可是如果发生了一件什么大事,真的就算学校再大,也可以在一夜之间传开吧。

    唐少杰跟凌阮在一起的第三个星期,唐少杰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去对凌阮好,已经习惯了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凌阮,已经习惯了潜意思的忘记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孩,但是,现实提醒了他,他爱的人,是她。

    “少杰,中午我们去旋转餐厅吃法式大餐好不好?我好久没吃鹅肝啦!”凌阮挽着唐少杰的臂膀,抬着头对身边的男生撒娇。正值中午,刚刚放学,唐少杰帮凌阮拿着皮包,任凭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还是一脸宠溺的笑着看她。

    不过,前面的公告栏那么多人围着是干嘛?唐少杰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皱着眉头,想带着凌阮绕道走开,毕竟他是那样高傲的男生,不喜欢人多的,喧闹的地方。但是下一秒,他却改变了注意,因为眼角余光告诉他,在人群深处被包围着正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个女生,是安然。

    唐少杰不管凌阮的感受,一把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凌阮,就急匆匆的走向人群。

    在看清了那确实是安然,而且还是一个人孤单无助的蹲在那被人群咒骂着的时候,唐少杰耐不住性子了,“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开!”一声怒吼,把人群震到立马寂静下来,并瞬间散去。

    唐少杰走到安然面前,俯视着这个依旧蹲在地上,把脸埋在手臂里,还在抽泣的女孩,自己心爱的女孩,唐少杰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痛死了,明明,明明就已经被别人挖走,为什么,为什么还这样的疼痛!

    公告栏上空荡荡的,只贴了一张很大的白纸,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了一些很肮脏的,让唐少杰都无法启齿的话语,他走过去,快速的将纸上的文字浏览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从白变到青,再变到黑,最终整个脸都因为气愤扭曲了。“撕拉”一声将整张纸扯了下来,狠狠的揉成一团,紧紧握在手心,指甲剜进手上的肉里,唐少杰用疼痛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少杰……我饿了。”凌阮看着唐少杰这样,原是站在原地咬着嘴唇一脸不甘心,也很好奇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毕竟离得远看不清,但是当她走进想去细看时,唐少杰却已经将它撕下来了。看着唐少杰站在安然面前也不动声色,只得走过来,扯着唐少杰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唐少杰。

    凌阮知道,自己这样做,唐少杰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就算他曾经再怎么爱安然,那也已经是以前了,现在的唐少杰是凌阮的。凌阮这样告诉自己,唐少杰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谁都抢不走。

    唐少杰并没有及时的回应凌阮,而且继续盯着安然,但是,一秒两秒,唐少杰妥协了,脸上纠结扭曲的表情顿时放松了,慢慢柔和了脸颊才侧着脑袋看凌阮,虽然表情还有些僵硬,虽然声音还有些颤抖:“走吧,不是说要吃鹅肝吗?”说着就抓着凌阮的手要走,可是就在这一刻,一直埋头不理睬唐少杰的安然终于抬头,并站了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污蔑我的清白!”那样一句沙哑的还带着哭腔的,还有愤恨和悲壮的话语,让唐少杰有那样一瞬间的僵硬,在凌阮的手心里,特别敏锐的感受着,凌阮在那一秒生出了很多很多的恐慌,她怕,怕失去唐少杰。

    可是唐少杰终究没回头,只是紧紧握着手心里的那团纸,另一只手更紧的握住了凌阮的手,温柔的对凌阮说:“走吧。”这让凌阮安心了很多很多。

    留下安然歇斯底里在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那样爱自己的男生带着别的女生离开,只留给她这样一个冷漠的背影,甚至还是因为自己的乞求,男生才与那个女生在一起的。安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但是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后悔,没办法回头了。或许安然的一个决定就这样把她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再不复存在。

    唐少杰和凌阮走后,一直躲在公告栏后的男生才走出,面无表情的走到安然的身后,“你自己选的路,就算是用爬,就算遍体鳞伤,都必须走完。”那声音那样冷,比南极比北极,都要冷上几十倍,让安然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说。”安然几乎要窒息了,很艰难的对身后的男人说,然后毫无预兆的转身,闭着眼顺从的投入了那个男生的怀抱,很冷,真的很冷,安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怀抱永远这么冷,而她,最需要的是温暖。

    但是安然没办法拒绝,因为她需要一个拥抱来包容她,来给她温暖,就算那个拥抱并不温暖。

    凌阮和唐少杰并没有去那家法式餐厅吃什么鹅肝,而是去了唐少杰偷偷在外面买的一套房子,温馨的煮了简单的泥鳅面吃。加了小白菜,瘦肉,简单,但是却让凌阮觉得美味无比,因为那是唐少杰亲自下厨做的。

    “少杰,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凌阮边吃着面条边好奇的问唐少杰,到底上面写了些什么,让唐少杰居然无法容忍,愤怒到那样的程度。

    唐少杰顿了一下,嘴里的面条本来就没有味道了,被凌阮这么一问,更是味如嚼蜡。他说:“没什么,要看自己去房间里看,我就放在那桌子上。”

    凌阮点点头,看着唐少杰黑下来的脸,也自觉不该多问了。吃完饭洗了碗就乖乖的到唐少杰的房间里,去看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而唐少杰吃完饭就坐到了阳台,那靠背椅,对着外面艳丽的阳光,忧郁的思妄。

    “林安然那个贱人,勾引了唐少杰不算还勾引了夏浩,现在还跟萧何在一起,现在怀孕了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大概这种贱货就该在红灯区卖肉吧!……”这是那张纸上用红色的笔写的字,凌阮看着,下面还付了一张检查报告,是林安然怀孕的检查表。

    凌阮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她在想,林安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呢,一定是有人污蔑她,一定是这样的。但是凌阮一方面又担心,唐少杰会不会……

    一天无话,就在凌阮的纠结和唐少杰的沉默中度过了。就算学校里有再多的闲话,有夏浩和唐少杰在,也可以立马被禁止。但是即使动用权力去禁止,肯定也还是没办法正在的让众多女生停止私下的议论,关于林安然。

    日子本来很平静,唐少杰也定下心好好对待凌阮,夏浩更是像透明人一样,几乎没出现在唐少杰的视野里过,让唐少杰不止一次以为他人间蒸发来了。

    可是平静的日子大概只是为了酝酿躲在后面的狂风暴雨吧。

    “你听说了吗?那个林安然啊,就是那个勾引了我们学校三大帅哥的安然,真的是个婊子呢!”

    唐少杰一个人走在楼道,却不经意间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在瞬间停下,皱着眉头倾听。那是两个女生的对话。

    另一个女生似乎还是跟唐少杰同班的,“真的吗?据说她好像怀孕了,怎么还有脸来学校上课啊。”

    唐少杰握紧了拳头,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听着。

    “是啊,真不要脸,那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野种是哪个老男人的呢!哈哈哈哈,凌阮还跟我说啊,林安然她……”

    唐少杰听见那个女生说“凌阮说”,顿时就沉不住气了,冲到两个女生面前,抓着那个述说着的女生的手腕,狠狠的问道:“凌阮跟你说?!她还说了什么!”唐少杰几乎是对着那个女生咆哮。

    那个女生被唐少杰抓着手腕紧紧的生疼,娇喘着:“啊,你,你弄疼我了。”

    边上那个女生更是被唐少杰的举动吓得呆在了原地。

    唐少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冲动了,只好放开那女生的手,把她逼到墙角,再一次问道:“凌阮跟你说了什么!”

    那女生哆哆嗦嗦的,就算唐少杰是第一校草,但是这样凶狠的站在她面前,也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啊。“她,她,凌阮说,林安然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到处勾引男生,凌阮还说,唐少杰同学你是她的男人,让我们也别窥视,不然就跟林安然一个下场。”

    唐少杰几乎要气坏了。

    他满脑子都是凌阮凌阮凌阮,安然安然安然。为什么凌阮会跟那些女生说那样的话,什么叫“不然就跟安然一个下场”?!唐少杰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电视剧里一样,身边的女生怎么都这样让人,猜不透呢。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的唐少杰决定先什么都不说,不管怎样,安然现在已经这样了,那些事需要慢慢的调查,但是唐少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凌阮了。如果一切真的是凌阮安排的,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凌阮让安然求自己跟她在一起的,如果安然跟那个萧何接吻就是为了达到凌阮的要求才故意让自己看见的,如果,如果,凌阮是那样的女生,唐少杰感到背上冰冰凉的,都是冷汗。

    “少杰怎么啦?你冷吗?”凌阮伸手想去挽着唐少杰的臂膀,却感觉到唐少杰在自己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颤抖了一下,不知所措的问他。

    唐少杰楞了,然后把手从凌阮的手中抽出,然后淡淡的说:“没,赶快走吧,我送你回家,不让你爷爷又要说我对你动手动脚的了。”说完自顾自的就往前走,也不理会凌阮。

    凌阮顿时不知所措了,她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唐少杰像是跟自己疏远了一样。精致的小脸皱到了一块,边上来往的同学特别是男生看了咽了咽口水,就算是这样的表情也还是很诱人啊。

    坐在凌家特别派来的小轿车上,唐少杰没不言语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凌阮嘟着嘴也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呐,那我回去了,拜拜。”把凌阮送到家门口,交到凌老爷子的手里,然后就转身走了,没有一如既往的吻凌阮的额头,没有三步一回头。

    凌阮眼里盛满了眼泪,她很想冲到唐少杰的面前去抓着他的领带质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对自己。但是不行,凌阮知道唐少杰的脾气,所以就算凌阮的眼里下起了怎样的一场大雨,也只能自己默默流泪。

    其实唐少杰也很难过,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真的很难自然的 面对凌阮啊。

    送完凌阮,唐少杰并没有回家,只是发了短信告诉唐妈妈,自己不会那么早回去,然后就打的去了最近的酒吧。

    “六哥,你知道的,那个女孩子是我的命,不管怎样,帮我查。”明明是求人办事,却用一副“我是你大爷”的语气跟坐在对面的男人说话。

    被唐少杰称为“六哥”的男人也不在意,大概是早就习惯了唐少杰这样的少爷傲气了吧,慢悠悠的抽着烟,看着唐少杰递过来的那些安然的照片,心想,这照片上的女孩子就是唐少杰一直喜欢的安然啊!果然气质不凡!然后笑了,“我说少杰啊,为了个女人,值吗?我看那个凌家大小姐不错嘛,又漂亮,还门当户对的。”

    唐少杰一记眼刀镖过去,六哥讪讪的闭嘴了。

    “我以为你了解我的,既然这样,那么我去找别人。”唐少杰冷冷的说,然后喝了一口面前的酒,伸手招来侍者,掏出钱就要付钱然后走人。

    六哥见他这样,也知道他的脾气,赶紧道歉,“好啦,逗你玩呢,我还不知道你啊?会帮你查清楚的,女孩子的清白,也是很重要的事呢。你安吧!”

    唐少杰这才安心一点,微微笑了,任凭六哥搂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酒吧里人口吵杂,唐少杰却很享受这样的喧闹,毕竟,他是这样的男生。

    离开酒吧,漫步在街上,不经意就走到了家附近的幼儿园,唐少杰记得的,那个时候小小的自己,小小的夏浩,还有凌阮。凌阮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身后,自己怎么凶她都不肯走。直到自己把她欺负哭了,才跌跌撞撞的跑到夏浩那里去哭诉,然后夏浩又跑来跟自己打架。

    就是在那一次,跟夏浩打完,唐少杰偷偷跑出幼儿园,才在大街上第一次遇见了安然。

    唐少杰站在路上,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安然就蹲在自己面前,小小的她,颤抖着肩膀,在高大的路人间,那么微不可见,可是唐少杰就看见了,因为当时的唐少杰一样小小的。

    “你怎么啦?”

    唐少杰好像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拽拽的,明明刚刚跟夏浩打完架,衣服脏兮兮的,还要假装像大人一样,抱着胸,居高临下的问安然。

    安然并未抬头,而是闷闷的说:“妈妈说,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不许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许跟陌生人走。”

    唐少杰无语,话说,小时候似乎唐妈妈也这样对自己说过?就怕自己被人拐卖了,小小的唐少杰正要狡辩,却有听安然说:“呐,我叫安然,林安然。你叫什么呀?”

    “我叫唐少杰。”唐少杰本来想说,你不是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吗?但是又没忍心去打击安然,就喏喏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结果小小的安然说了句让唐少杰心情顿时大好的话,“呐,我知道你名字了,我们不是陌生人了吧?少杰哥哥?”

    唐少杰心里那个喜的哟唉!虽然凌阮也一直都叫自己“少杰哥哥”,可是跟安然叫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唐少杰楞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傻笑,突然觉得很没面子,就假装大人清清喉咙,“嗯,当然不算陌生人啦,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我的,我的猫咪没掉了,呜呜,我的猫咪。”安然抬头看着唐少杰,本来只是低声抽泣,却突然大哭了起来,还断断续续的哽咽着说,声音绵绵的,唐少杰本是最讨厌这样的女生,但是那一刻却发神经似的抱住了安然,安抚她。

    小小的唐少杰陪着小小的安然走了很多很多的路,问了很多很多家店的店主,直到天黑了,也未曾找到。安然急的又要哭,唐少杰才抱着她说:“别哭别哭,一只猫咪而已,没什么的。不然,不然我给你更好的?”小小的唐少杰突然灵光一现,对安然说道。

    小小的安然歪着脑袋,扑扇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少杰似乎在问,给我什么呢?

    唐少杰宠溺的笑了,把脖子上的唐链摘下来,递给安然,然后对她说:“这条唐链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条了,你不许弄丢了,以后我就靠这条唐链找你了。知道吗?”

    安然接过唐链细细的看着,那是条很普通的唐链,坠子是个戒指,虽然普通,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安然觉得格外的珍贵。唐少杰看着安然终于停止了哭泣,露出了笑容,才安心下来。

    或许安然早就不记得了,那么小的时候就与唐少杰那样童话般的相遇,但是唐少杰记得,一直一直记得,那样一个小小的女孩,与小时候像布娃娃一样的凌阮不同,唐少杰记忆里的那个小小的安然衣着虽然没有凌阮那样华美,但是一样美丽,而且长长的头发软软的香香的,眼睛里含着泪,让人心疼。

    那个傍晚,唐少杰为了帮安然找猫咪,走到脚底起泡,结果找到的却是一个已经变得脏兮兮的,破破的猫咪布偶,唐少杰看着那个被大人在脚下踢来踢去的磨蹭着地板的玩偶,一双猫眼那样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就好像在嘲笑自己。但是看着安然哭花了的脸上露出了的笑,顿时觉得生命完美了。

    就是那个时候爱上她的吧?唐少杰自嘲的笑到,不然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唐链直接交给她呢?还真是早恋得厉害啊!不过却是在父母已经焦急到让警察来找到自己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林安然是林家的姐妹花之一。她的妹妹那个时候也才两岁,被林妈妈抱着来到唐家认回安然的时候,唐少杰记得那个屁点大的林瑜婷还口齿不清的叫自己哥哥。

    可是对安然来说,第一次并不是在小时候呢。这个时候,安然就坐在萧何家的阳台,喝着咖啡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萧何正在她身后拿着外套看着她的背影,她忧伤的背影。

    安然想起的,是初一时,那一次见到唐少杰,她也如小时候那次一样,甚至更糟,几乎是衣衫褴褛。倒在那样雨夜泥泞的地上,还发着高烧。安然想起那个夜晚,真是感慨众多,自嘲的笑笑,或许就是在那个雨夜爱上了他吧?安然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