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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她。
慕小悠向后退了退，勉强笑笑：“没事没事，不烫了……”
“换一下吧，不然出去后被风一吹，会很凉的……”
慕真泽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内，站起身来：“去换一下吧？嗯？”
“不要了……真的不用。”
慕小悠低头看了看：“已经差不多了，我体温高，水分一会儿就蒸发了，没事……”
慕真泽沉默了下，看着她的眸光有些复杂难辨：“不然……先穿一条我的运动裤，可以么？”
慕小悠咬唇，半晌，勾唇笑笑：“那好，麻烦你了，大哥。”
慕真泽敛眉，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傻丫头……，跟我过来吧……”
他看上去实在是不胖，为什么衣服穿到她身上就肥大的不像话呢？
慕小悠皱眉，拉了拉粗粗的腰口，只好用手提着才能走路。
慕真泽刚刚把衣服放进烘干机里出来，一见到她满面通红，双手提着裤子，眉梢眼角染了丝笑：“很不合身吧？先坐那里吧……”
慕小悠点点头，走过去坐进沙发里，却始终都有些坐立难安。
如果……
万一……
万一孩子不是大哥的，那可怎么办才好……
如果真的不是，她宁愿不顾一切的说出来，让大哥自己做决定，也好过孩子生下来，让他耻辱一辈子的好……
大哥脾气好，但始终还是个男人，他不可能愿意这样委屈自己的……
可是，她根本没办法去证实，蓝千穗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大哥的……
“在想什么？”
慕真泽端了杯温热的果汁放到她面前，顺手帮她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
他无意中的温柔看在她眼里，让她愈发的不安起来。
慕真泽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慕小悠眨眨眼，低下头去：“没什么，没什么……”
慕真泽看着她，想到她的不安似乎是在他说千穗怀孕后才开始的，看着她的眸光不由得变得无奈，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小悠……”
慕小悠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嗯？”
“你跟那个姬家的二少爷……”他稍稍停顿了下，等着她的回应。
慕小悠满脑子都是蓝千穗的事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慕真泽有些无奈的笑：“我是想问你，你跟姬家的那个二少爷，是不是在交往？”
慕小悠呛咳了下，下意识的摆手：“不是不是，他有女朋友了，我跟他只是很好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是吗……”
慕真泽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敛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小悠咬唇，下意识的攥紧双手：“大哥……”
“嗯？”
“你……确定要……确……确定要要这个……孩子吗？”她迟疑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
慕真泽英俊温柔的脸上难得的没了笑容：“结婚这么久了，总是要有孩子的，不然会被人家说三道四的……”
“我知道……我知道……”
慕小悠喃喃的重复，半晌，才艰难的开口：“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你……”
你们能不能先不要这个孩子，等下个孩子……
她是想这么说的。
可是谁又能保证，她的下一个孩子一定是大哥的呢？那个女人甚至从一开始就几次怀孕几次流产了……
“小悠，你想说什么？”
慕真泽凝眉：“我是你大哥，有什么话尽情的跟我说就好了，没关系的……”
慕小悠咬唇，迟疑看他，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去看看衣服干了没……”
她刚刚站起来，门忽然被敲的咚咚响。
慕真泽起身去开门，门外是喝的醉醺醺的慕真凉，带着一身的寒气踉跄着冲了进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慕真泽扶住他：“慢点……”
慕小悠双手提着裤子，没办法扶他，只好干站在那里：“二哥……”
慕真凉原本在哼哼着什么，突然听到她的声音，睁着一双迷蒙醉眼：“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伟大的，舍己为人的慕小悠么……”
“……”
慕小悠皱眉，不知道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真凉，别用这种口气跟小悠说话，她是你妹妹……”
慕真泽轻声呵斥着他，扶着他进了沙发。
“怎么？”
慕真凉声音有些含糊，脸上却还是嘲讽的笑：“来来来，我亲爱的妹妹，跟你哥哥说一说，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伟大，那么舍己为人啊？”
慕小悠抿唇：“二哥，你喝醉了……”
“你……你先跟你大……大哥二……哥说说啊……”
慕真凉仰着头，口齿不清的嚷嚷：“你是不是真的跟斯……斯君谦签订了……合同，才把集团里……的那个我们……唔……我们的死敌给拿下去了？”
“……”
慕真泽猛然抬头，看着她的眸光震惊而狐疑。
慕小悠张了张嘴，干笑了声，用力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哥你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喂――”
慕真凉大叫一声，用力的扯住她的裤腿。
裤子本来就穿的很艰难，被他一拉，差点拉下去。
慕小悠慌忙用力抓住：“二哥你松手，二哥――”
“我们家真爱……”
慕真凉打了个嗝，勉强抬起手来指着她：“我们家真爱是不是有……有裸照在那贱人手里？你……你是因为这个，才……唔，才跟他结婚的？”
慕真泽好看的眉头渐渐凝起，视线缓缓上移，不确定的口吻：“小悠？”
这是她认识他这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吃惊，是羞愧，是难以言喻的不敢置信。
满满的，都是这三种情绪。
慕小悠窒了窒，知道这件事情一定触及到了他的自尊底线，他才会出现这样反常的表情。
“大哥，那个……不过是顺手而已，我……我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斯君谦了，而且那些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我想反正不要白不要嘛，就……”
她窒了窒，半晌，凝眉看他：“大哥，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很生气，以后不会了，我……我那时候只是看你太累了……”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慕真泽怔怔看她。
斯君谦主动提出来的……
他跟他在商场上碰面不是一两次了，那个男人，就算是碰到了老虎，也是要扑上去咬两口的主，又怎么可能把到了嘴边的一块肥肉平白让出去呢？
为什么呢？
她应该很清楚，慕家把她从孤儿院领养了，就是想让她做一个临时的血库而已，她这十多年，在慕家过的也并不快乐，他们家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家人看待过……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
慕小悠被他盯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顾不得说再见，就那么提着大大肥肥的裤子跑了出去。
冷风咆哮，空气里的水分都被冻成了冰渣子一般，划在脸上十分的疼。
慕小悠喘了口气，一手提着裤子，空出一只手来招计程车。
只是，二哥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她喘着气，想来想去，也只有雅雅一个人了。
一定是她告诉他的。
真是的，大过年的，她来添什么乱啊，现在好了，她本来见了大哥二哥还能叫声哥哥的，现在估计要装作陌生人了吧？
她头疼的捏着眉心，给温雅雅打电话。
那边接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欢畅的，慕小悠刚刚问了一句慕真凉怎么会知道她跟斯君谦之间的交易的，她就悄无声息的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死丫头……
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气恼的把手机丢到一边，郁闷的看着窗外一排排飞速向后退去的梧桐树，也不知道斯君谦现在醒了没……
他手术麻醉之前，还特意叮嘱医生，说他手术后一定要她陪着的，她都可以想到他醒来后听到她已经回国了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失望。
为什么她走到哪里，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呢……
斯君谦这里是这样，大哥那里也是这样，姬千尘那里，也一样……
错错错，全都是错的。
计程车司机猛地踩了刹车，她正在发呆，一个没反应过来，一头狠狠的撞到了前面的座椅背上，疼的她一阵龇牙咧嘴。
“出什么事了？”
她揉着额头，皱着眉头看向司机：“师傅，你这一刹车，差点要了我的命好么？！”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师傅慌忙道歉：“前面突然横过来一辆车，我差点没撞上，你没事吧？没撞到哪里吧？”
慕小悠揉着额头抬头看过去，车子是黑色的，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楚，她挥挥手：“我去要点医药费去……”
反正心情不好，就拉着那倒霉鬼一起不好吧……
正所谓独衰衰不如众衰衰嘛……
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提着裤子下车，打算学着别人一样来个碰瓷来着，却在看清楚从那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的男人的面容时呆住。
大哥？
她睁大眼睛，愣愣看他。
男人仍旧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带着一身温暖沁香的气息，大踏步的向着她走来，那样郑重其事的，那样义无反顾的。
把她拥进了怀中，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我伤了你的心，对不对？”
男人的声音逆着风向，模模糊糊的传入她耳中，慕小悠眨眨眼，有一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