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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他轻声叫她。
“你让我消化一下……”
慕小悠抬手制止他,双手揉着眉角,半晌,没有说话。
一滴鲜红的血忽然无声的落了下来,斯君谦怔了怔,倾身抽了纸巾帮她擦血:“不要想了,你大脑受损严重,不要再乱想,我今天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慕小悠捏着染血的纸巾,半晌,忽然有些疑惑的看他:“真的有这么个人么?如果我真的有妈妈,她为什么要把我丢进孤儿院呢?”
斯君谦抿唇,顿了顿,才僵硬着开口:“她无力抚养你,因为那时候她自己生存下来都有些困难。”
慕小悠看着他:“因为你妈吗?”
斯君谦敛眉,微微点头。
“她为什么要逼她呢?”
“因为我爸想要什么都放弃,陪她一起走……”
慕小悠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妈是第三者?”
她问这些话的时候,话里的疑惑多余其他的感情,她对这些事情是一点都没有印象,听进耳中,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斯君谦敛眉,微微摇头:“算起来,不是,是你妈妈先认识我爸的,但我爸那时候一心想要发展他的事业……”
慕小悠眨眨眼,顿了顿,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那我呢?我不会是你妹吧?”
斯君谦像是被狠狠噎了一下似的,表情严肃的看她:“不,你不是。”
慕小悠皱眉看了他一会儿,顿了顿,还是起身:“先不去见千尘了,你带我去看看我妈好了,我看看我能想起来点什么东西……”
“……”
墓地里阴风阵阵,墓碑上女人笑容灿烂,跟她的确很像,只一眼,她几乎就可以确定,这的确是她妈妈。
只是,印象中,却还是没有一丝印象。
慕小悠把怀中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蹲在那里,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君谦一身黑色手工西装,配着里面青黑色的衬衫,整个人显得异常肃穆。
“我跟她关系很好吗?”
慕小悠抬眸,有些疑惑的看他:“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斯君谦敛眉摇头:“我不清楚,那段时间我们在闹别扭,我没在你身边……”
慕小悠眨眨眼:“我们闹别扭,你就会离家出走吗?”
斯君谦又摇头:“是你不要我了……”
声音伴着微冷的风,居然带了丝委屈。
慕小悠一阵语噎,微微摇了摇头:“算了,不管我跟她熟不熟悉,感情好不好,可是她终究是我妈妈,为人子女,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躺在这里,你说对不对?”
男人看着她没说话,眸子晦暗莫名。
慕小悠又在那里蹲了会儿,才站起身来:“我其实很好奇,我们之间这么复杂的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强求我们在一起呢?你是斯氏集团的总裁,想找什么样子的没有?”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为什么。”
斯君谦抿唇,微微伸手:“我们走吧……”
慕小悠敛眉,顿了顿,伸手握住了他。
男人掌心干燥温暖,一握上去,很安心的感觉。
斯君谦牵着她的手,用力握紧。
好在,有一点还是好的,这些事情,她就算被再度告知,可是当时的痛苦,却已经消失了,她忘记了曾经的事情,也就不再拥有当时的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慕小悠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他:“我对我妈一点印象都没有,总觉得,不能让她这样孤单,找到了我爸,至少也能得知她的一些事情……”
斯君谦看她一眼:“真想找?”
慕小悠点头:“嗯。”
斯君谦想了想,微微点头:“我不确定一定能帮你找到,但是几乎可以确定,你找到的男人,是有家室的……”
当初斯家城创业的时候,在业界也不算是无名小辈了,去那个高档夜总会寻欢作乐的男人大多是有身份的人,又能让她甘愿献身去帮助斯家城的,这说明是跟斯家有来往的,大客户,筛选下来,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到时候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徒增一份怨恨罢了……
慕小悠托了腮,隔着窗子瑶瑶望着一片森森墓地中的那渺小一墓:“无所谓,不能知道她以前的事情,让我知道我跟别的人一样,是有爸爸有妈妈的就好……”
斯君谦敛眉,没再说话,发动车子。
墓地飞速向后退去,慕小悠的视线一直盯着后视镜,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忽然开口:“她去的时候……很痛苦吗?”
斯君谦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握紧。
“我在她身边吗?”她又问了句。
“……”
“我当着她的面,叫过她妈妈吗?”
“……”
“她去的时候,是不是很担心我呢?”
“……”
一句一句,并不是在问他,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斯君谦的脸色有些白,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
慕小悠转过头来,静静看她:“理论上,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啊?”
男人愈发用力的握紧方向盘,右手指间的一枚钻戒微微陷下去,慕小悠看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为什么没戴戒指呢?”
“……”
“我是不是本来就不打算跟你在一起啊?”她又侧首看他。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男人忽然解开安全带,猛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甚至连一眼都没看她。
慕小悠坐在车里,看到他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领带,像是喘不过气来了一般,撕扯了好一会儿,却没扯下来,索性不再理,靠着车喘息。
她问的问题有那么让他不舒服吗?
她想了想,打开车门下车,绕到他身边,发现他的领带已经被打了个死结。
她有些费力的点了脚尖去给他解,他垂首,看着她的眸光如浩瀚海洋一般,时而深沉安静,时而波涛汹涌。
“小悠……”他哑声叫她。
慕小悠有些费力的把他的领带解下来,顿了顿,才看他:“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见你,我并不讨厌你,却那么排斥你……”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静静看着她,脸色惨白。
慕小悠侧首,趴在他胸口上,扑通扑通,男人有力而急剧的心跳声清楚的传入耳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好一会儿,她才放开了那具僵硬的身体,红唇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来:“我觉得,目前为止,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男人瞳眸瞬间睁大,不敢置信的看她。
她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问题,不是要离开他的征兆么?
他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不是该生气离开他么?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慕小悠微微垂眸,握住他温热的掌:“我不知道我以前的感受是怎么样的,可是如果真的出了这么多事情,我比较在乎的,是你即便在知道这些事情发生后,还不愿意放开我的手,这份感情,我愿珍惜。”
她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心脏最近的距离。
她靠他靠的那样近,近的几乎可以看清楚他瞬间湿润的眸子,他长长的眼睫毛的微微颤动。
他大概是没想到,之前好好的,她都没有说过半句要跟他在一起的话,而在这些过往的伤疤被揭开的时候,在他担忧着她会再一次为此离开他的时候,她却一字一句的向他承诺了。
她愿珍惜他。
她看到男人弧度好看的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伸手用力拥住她。
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钻入鼻息,慕小悠闭了闭眼,环住他的腰:“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会再让你身上添一道伤口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愈发用力的拥着她,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揉进体内一般。
远处忽然驶来几辆黑色轿车,急速的,像是在飙车一般,慕小悠听到声音,从斯君谦怀中探头出来,一眼就看到那几辆车直直的冲着他们驶了过来,带着无形的凛冽杀气。
斯君谦眯了眯眼,一手横在她身前:“你先去车里。”
说着,一手拿出手机来飞快的按了几个什么,又重新放了回去。
墓地地处偏僻,四处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烟,慕小悠刚刚承诺了会好好照顾他,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退缩。
“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一手握住他的手臂,顿了顿,抬头看他:“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
几辆黑色轿车咆哮着一路驶过来,驶到他们面前时又猛然停下,车胎滑过地面,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冷肃而凝重,斯君谦侧首看了她一眼,顿了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就在我身后,哪里都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