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仍然感激2

落籽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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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里的几天连怀松的状况时好时坏,每次医生冲进来给他急救,那种心情就好像坐了一次云霄飞车。

    帮派里每天都有人来探望,搞的声势浩大,反而更加嘈杂,如果不是看着他们也是好意,她真的很想赶他们走。

    连怀松身体不好的时候,原来有吴铎在打理上下,可现在吴铎已经有了异心,再不肯替他效劳,所以这一堆的事情没有人来管理,每天不是这里出事就那里出事,她不懂那些,梁震东倒是能帮着给些主意,但他毕竟也不是帮派里的人,只能给建议让底下人出面。没个真正能领导众人的,所以底下人很散漫,很多人担心这个分支会被其他人吞并,所以早早就找好去处跳槽了。

    听着他们说今天又被人抢走了什么场子,明天又有什么生意让人劫了,展念初一头的阴云――这些她一点也不在乎,甚至想被人拿走了更好,可是底下人个个愁眉苦脸的,有些为了跟连怀松打江山,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无处可去,听着他们诉苦要养老婆养孩子,展念初又觉得不能甩手不管。可她能怎么样,让她去当黑社会老大?她哪里是那块料,让梁震东当?可是他又只是个外人,别说他是个高材生家世又好,怎么可能屑于做这种事,而就算他肯,底下人又怎么肯服他一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人……

    越想越头疼,偏偏还有人来告诉她,南山已经进驻施工队了,这几天就打算开始建设项目。

    估计连怀松知道会气得再昏过去一次,他说晚年的遗愿就两个,一个保住南山,给小朋友一个圆满的归宿,还有一个就是看着她找到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前者不是她的力量所能达成的,可是后者……如果她想,她可以让他安心的,就算只是骗骗他。

    梁震东在一旁看着她边削苹果边发呆,叫她,“干嘛发呆,他们问你怎么办――”

    展念初看着他,一叹,“我哪里知道怎么办,跑去拦着铲车不许上山,可行吗…”

    对她的主意嗤之以鼻,梁震东摆摆手,“当务之急是找个说话有力度的人来确定重新来商讨开发案,赚钱又不至于破坏南山的法子不是有吗,可是他们没有个人拍板,所以还是得找个管事的来主持大局。”

    展念初想了想,脑海里浮出一个人,“我去打个电话,试试吧,不过可能没什么希望――”

    出了房间,她走到走廊边去给白烈打电话,那边人一听就猜到她的目的了,直接说,“这块地是大家一起出钱买的,虽然连先生出了大头,不过你也知道,帮派里都是些老人,他们的概念里还是喜欢稳妥快速赚钱的方法。你说的那种虽然听着不错,可是他们不了解也没见过,想让他们接受照做,希望不大。”

    展念初一叹,“我知道,但是守住南山是我爸爸的心愿,白烈,如果可以,请帮帮我。”

    “既然你开口,我就尽我所能――不过我说句题外话,连伯父身体不好,他若是不在了,你和你男朋友的处境会很尴尬,是去是留,你早作打算,别等到真的发生冲突,你恐怕会抽不了身。”

    展念初摇摇头,“我没想替自己争什么,如果他不在了,我会什么也不带的离开――不管结果怎样,谢谢你白烈。”

    “客气了,那次我被暗算,如果不是你相救,早没有我今天了――那份恩情,我要还的。”白烈笑笑,“还是那句话,任何事,需要的时候,打我电话。”

    她笑笑,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因为害怕死在医院里,所以连怀松一直吵着要回家,可真的回了家,他的身体状况又糟糕的一直昏睡不起。

    晚上吃完饭,展念初到院子里的树下坐着,连怀松的遗嘱都叫律师拿过来了,每天清醒的时候就回忆以前年轻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哭起来,说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不清醒的时候就会说曾经和某某出生入死过,可是那些人往往都是已经故去的人,听得人直心慌。可是不管他清醒与否,他一定会提到女儿,说没有看见她找归宿,放心不下,要不就连梁震东也骂,说他太没本事搞不定女人之类的……

    没几天展念初就要受不了了,她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过人的死亡,她总觉得睡一觉起来连怀松的身体会好,医生检查完之后就说,他没事了,再也不会死了……

    低头揉眼睛的时候,身旁咚的一声坐下个人,她侧头看过去,梁震东两眼充满血丝,这几天都在拼命的做策划,就为了让那些老古板看的更清晰更相信,她歉疚的说,“对不起,无缘无故把你拉下水。”

    打个哈欠,梁震东抱臂靠在大树上,“那边怎么说?”

    她摇摇头,“理由很滑稽,他们居然说,我们参与进来不合规矩,说我跟你没结婚,我又没有入爸爸的户口,这样就是三个个体,居然说怕我们进来会分割利润,所以拒绝了你的策划案,你说可笑不可笑!”

    梁震东摸摸下巴,“那如果说,我们俩结婚了,你入了伯父的户口,我们一家人就要一份利润,他们就不推平南山?”

    展念初看了他一眼,无力的笑笑,“连我都不信,你比我还天真。”

    揉揉脑袋,梁震东直瞌睡,“你早点睡吧,最近你瘦了好多。”

    展念初抬头看看天空,高墙大院,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住了的鸟,她感慨,“等事情都结束了,应该再去旅行一次。”

    “这次还玩不玩‘来找我‘的游戏了?”

    她瞥一眼,“找到了也不带你,什么都不会还让人伺候,很讨嫌。”

    梁震东笑笑揉揉头,认真的看着天空上的满月,“旅行这东西,我比较期待蜜月……”

    “胡说。”展念初努努嘴,转头走掉。

    踢踢石子,他摇头一笑。

    半夜里,展念初刚刚迷糊睡过去没多久,护工就把她的门敲得山响,她起身穿衣,心里已经有所预料的开始发抖。

    冲出房间,一路上护工跟她断断续续的说,“连先生不好了,一直发烧说胡话还呕吐。”

    展念初走着走着眼泪流出来,眼前一阵模糊差点摔倒,她急忙伸手抹掉。

    过去的时候,梁震东已经在了,因为在家,所以没有任何闲杂人等,他正扶着连怀松给他换上笔挺的新西装,时不时低头在他耳边说几句话,连怀松就高兴的笑起来。

    展念初看的心酸,走过去叫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连怀松嘴里一直在念叨,谁也没听清,反倒是护工说,“连先生在说,他要嫁女儿了――他这几天总是念叨要换上新衣服,要去看女儿出嫁。”

    展念初听的心里难受,握着他的手却感觉不到温度。

    “乖,乖。”连怀松脸上带着笑,“替我照顾好她,不然饶不了你……”

    展念初急忙拍他,大声叫,“爸,爸!你看清楚点!”

    被她叫的回过神,连怀松才发现都是幻觉,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摇摇头就倒下去。

    教堂里庄严肃穆。

    虽然是半夜,可是新郎新娘都装扮的很隆重,嘉宾也都整齐的坐在下方。

    音乐响起,新人手挽手的走上红地毯,嘉宾们纷纷鼓掌。

    每走一步展念初都要低头擦眼泪,要不是有头纱蒙着脸,她的妆已经花的不像样了――

    不远处的连怀松坐在轮椅上,带着骄傲又欣慰的笑容看着女儿越走越近。

    走到爸爸面前停下,神父在一旁主持流程,听着那些熟悉的句子,展念初仍旧觉得难以想象――穿着临时借来的礼服,大半夜在教堂里行礼,因为太过紧急,她身边的男人礼服都是没有熨烫好的,和他平时的精细的打扮相去甚远,身边的男人一直扶着她,牵着她,看着他带了些疲倦却坚韧的脸,感到半陌生半熟悉――这就是她的婚礼,几秒钟之内决定下来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