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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刹那间呆住了,这个画面怎会那么熟悉。
记得小时候每次爸爸接我放学回来,妈妈立即就会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拿着围裙擦手一边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快去把手洗洗,吃饭了。”
然后我和爸爸就会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啦!”
此情此景如此相似。只是换了个人,为什么会是秦漠飞呢?如果爸妈还在。喊吃饭的人换做是他,然后我们一起异口同声地回答“知道啦”。这该是何等的幸福?
“快去洗,我去把菜端出来。”
他伸手轻轻捏了下我脸。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转身去到厨房了。我怔怔地摸了一下被他捏过的脸颊,好像还有他指尖淡淡的余温。
洗了手,我囧囧地来到了厨房间,秦漠飞已经把一砂锅炖鸡端上了桌,还配有一盘子小白菜和一小锅米饭。很简单,但很有家的感觉。
“这都是大婶送来的。”盛饭的时候,他淡淡解释道。
我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你又跟她乱讲了什么?”
“没乱讲,她说我长得好看,就给了我这么多菜。还说不够的话就过去拿。”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翻了翻眼皮没理他,埋头开始吃饭了。他做的饭永远都是色香味俱全。即使是盘小白菜,也炒出了另类的风格,这一点我怎么都比不得他。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做饭给他吃时那烧焦的红烧肉,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之间似乎很暧昧,他大多时候都柔情万种。
而我似乎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因为爱他,所以舍不得离开他,对他唯唯诺诺。只是当我碰得鼻青脸肿才明白,越是卑贱的爱就越得不到尊重。
他把一只鸡腿夹给了我,忐忑地看我一眼又埋头默默扒饭,像深怕得罪了我似得。其实我早饿了,哪里还顾得上跟他瞎计较,美食当前不吃的是傻子。
正吃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瞥了眼又挂掉了,我看到像是商颖打过来的。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她打的,一直在响,而他蹙了蹙眉又咔掉了。
我不屑地挑了挑眉,“你不去给你未婚妻回个电话吗?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有事的嘛。”
“欢颜,我和小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涉及太多方方面面,一时间我也没办法跟你讲清楚。”他顿了下,又道,“我这辈子只想娶秦铭浩的妈妈。”
“呵,一辈子长得很,别乱讲话,上天会惩罚你的。”
“如果你愿意,马上都可以。”
“但我不愿意,我吃好了,麻烦你洗洗碗。”
我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后,起身就走了,傲娇得一比。既然秦漠飞愿意这样低眉顺目地来讨好我,我也乐得享受一下。
到堂屋后,我找了张凳子垫着把爸爸的遗像取了下来,准备再钉颗钉子把他们俩的画挂上去。不过神龛有点高我不太够得着,正打算下来再弄张高点的凳子时,却一不小心踩翘了。
情急之下我吓得大喊了一声,“爸”
而后我就看到秦漠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抱住了我,然而他并没有站稳,以至于我们俩都无法控制地摔在了地上,并且姿势非常的那什么。
我的腿仿佛撞到了他下腹的地方,他疼得脸都白了,轻轻推开我蜷成了一团,“撞这么狠,你不想再要宝宝了吗?”
“这是我爸在怪罪你呢。”我脸一红爬起来转身就走,可看到他一直蜷在地上没法动弹,又讪讪地走了回去,“你,你很严重吗?会不会死啊?快过年了,可别死在我们家,晦气。”
“扶我。”他伸出手抬眸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亮晶晶的,就像小凡准备使坏时候的样子。
“呸!”
我轻轻踹了他一下,转身就到楼上搬扶梯了。我读不懂他的心思,难道还不懂小凡么?小家伙要东西要不到的时候就会装,这点父子俩倒是如出一辙。
转角的时候我用眼底余光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讪讪地坐了起来,一脸抑郁。在我扛着扶梯下来时,他已经把画像挂好了,神龛上面的两个人瞧着恩爱极了。
他看了许久才回头瞥了眼我,道,“欢颜,你长得跟岳父真像。”
“你害不害臊的,左一个岳母右一个岳父,我们家可没打算接纳你。”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迟早会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放下扶梯过后就上楼了。我对他的死乞白赖有点无奈,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唯唯诺诺做着每一件事,我那个“滚”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终究,我还是不够狠,或者说,我做不到。
妈妈的葬礼很简单,我并没有宴请村里的人来,两老都去世得很早,这是家门不幸,所以也不好闹得人尽皆知。
早间下着小雪,我和崔道师带着葬品一起来到公墓园时,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非常的冷清。
这是县里有且仅有的公墓园,十里八乡的人去世过后都安葬在这里,一进山就到处是墓碑,特别的阴森森。
这是一座大山,正面是公墓园,背面是悬崖峭壁,而我爸妈的墓地就在半山腰,上去得走大约一个小时的路。
我们一行五个人:崔道师和他的两小徒弟,还有我和秦漠飞,他说要跟我爸赎罪,我就任由他跟了。
山上的雪比山下要大,我们到半山腰的时候,周遭已经是白皑皑一片了,我在群墓中找到了爸爸的墓碑,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就剩了半张照片在外面。
我顿时鼻子一酸,走过去拂去了墓碑上的积雪,在看到他那小小的坟包时,就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我真的无颜见他,四年前他离世的时候把妈妈交给我,可四年后我却带着她的骨灰回来了。
崔道师确认了位置过后,就拿出量尺开始挖墓,这个并不需要多么复杂,这是一副合墓,只要挖一点点就能看到石板盖着的小坑,是专门放骨灰盒的。
当他们挖好过后,我就亲手把骨灰盒放了进去,想着这小坑旁边就是爸爸的骨灰,心头那种悲凉无法言喻。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他们生前的音容笑貌,才觉得那个时候是多么幸福。
崔道师做道场的时候,我就跪在了墓碑前烧元宝纸钱,秦漠飞轻轻揉了揉我脑袋,也跟着跪下了,拿起元宝一个个往火堆上扔。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小声道,“收起你那高贵的膝盖吧,我爸妈受不起。”
“他们是我岳父岳母,自然受得起。”
“无耻!”
我想着这道场上不好发生冲突,也就由他了。这道场一共要做三小时,要做到正午十二点,说这样子我妈的魂魄就能找到归家的路。
山间的雪很大,飞扬的雪花儿很快把我和秦漠飞裹成了雪人,看着像两只雪雕。而崔道师的道场也慢慢告一段落,他的小徒弟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打扰我们,一路洒着纸钱一路往下,这是我们这边做道场的规矩。等他们走了过后,我才转头怒不可遏地看着秦漠飞,妈妈现在已经下葬了,有些事必须要问清楚。
“你今天当着妈妈爸爸的面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狠?小凡是妈妈的心头肉,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即使是现在,你也不想把他抱过来看看妈妈,你还有脸喊她岳母?”
“欢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找你,找你家老爷子,没有一个人说仁慈地见见我。秦漠飞,我从头至尾没有算计你,是你自己愚蠢到分不清真假,你为什么把这些错都加注在我身上?就因为我出身卑微?”
“欢颜,你听我说,小凡不是我们带走的。”他蹙了蹙眉,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承认,当时看到盘里有策划案的数据时非常震怒,我确实失去理智了。但那都不是我拒不见你的重点。”
“你什么意思?”
他轻叹一声,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才又道,“岳父岳母在上,我秦漠飞如果对沈欢颜说一句话假话,这辈子就不得善终。”
“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我爸妈不是恶人。”我抹了抹脸上的泪,死死瞪着他。
“小凡是被少欧带走的,他在赌场欠了一大笔的钱被逼着还债,用小凡来威胁我。我当时很震怒,也正好你来找我,我怕你知道这事害怕,就吩咐他们不准让你上楼。”他说着咬了一下唇,面色迟疑。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那然后呢?”
“后来我和阿飞去救小凡,才发现这是薛家和陈家一起设的局,他们想联手除掉我报仇,我们费了很多时间才逃出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严重的事故。”
说到这里他似乎很难过,眼圈都红了。而我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了他。
“我来医院的时候小凡还没有找到,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带他来的,看到岳母离世,看到你流产,我比谁都要心痛。欢颜,我真的很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你一定不懂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那我的小凡呢?秦语说他很好是骗我的吗?”
“没有骗你,他现在确实还好。”
他用的是“还好”这个词,那说明他不太好了?
我怒视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是黑宝逃回来报信了,它身上当时有十几处刀伤,是它带阿飞找到了囚禁小凡的地方,他被薛宝欣看着。后来在争夺之中小凡受了重伤,就一直在家里养伤。你本就身体不好,我怕你知道过后更难过,所以”
“你混蛋,就这还不告诉我!”他语音未落,我抬手一耳光给他挥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