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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翼晨瞪大了双眼:“什么,你有证据?”
金建军也不回话,只是默默从兜中掏出手机还有一条白色的耳机线,开锁手机屏幕后,找到了某个文件,按下播放键,将耳塞递给郑翼晨,示意他戴上,聆听文件中的语音。
郑翼晨半信半疑,接过耳塞后塞入耳中,听到音频中的内容后,他的表情十分丰富,初时疑惑,慢慢的有些豁然开朗,继而眉头舒展,嘴角泛笑,对金建军竖起大拇指。
正如金建军所说,这是一份很关键的证据!
音频中主要是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是金建军,另外一个,则是黄光托。
音频录制的质量不是很好,不时有些杂音,主要是别人觥筹交错,来回走动的声音。
根据这些声音,郑翼晨可以断定,这份音频是金建军偷录的,地点正是他和黄光托见面的那个餐厅。
音频中的内容大致如下:两人一开始见面,自然少不了客套几句,然后叫来服务员点菜,等菜上齐后,填饱肚皮,这才开始转入正题。
黄:哈哈,你这次干的很漂亮,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金:咳咳,差点没把命丢了,肚子挨了两次刀啊!到现在我的腰部还是感觉迟钝。
黄:知道你辛苦,干嘛不在医院多歇息几天?反正是免费的。哦,对了,你的奶奶还要做支架手术,你想要去陪她是吧?
金:嗯。知道就好,快把钱拿给我。
接下来就是一阵窸窣的声响,看来是黄光托在翻阅公文包拿钱。
黄:给,这是你的酬劳,仔细清点,绝对有多无少。
伴随着清点钞票的声音,金建军又开始讲话了:黄光托,我一直很奇怪,陈勇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设这样的局来陷害他,还把徐志伟和付海华也拉下水了。
黄:你拿钱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金:我好奇啊!你特意叫我假装病人,又叫付海华当内应调出柯良的病历本给我背诵,在手术台上,又叫付海华想办法支开陈勇,让徐志伟有机会把纱布留在我的体内,伪造出一场医疗事故。咳咳,你破了财,费了脑,花了偌大功夫,好像没捞到半点好处啊!
黄:我就是看他不爽,故意要整他,没什么太大的理由!咦……你平时不是好奇心那么浓重的人,今晚有些反常啊!
金:操你娘的蛋!我为这事挨了两刀,就不能问一下是为了什么而挨吗?
黄:原来是这样。哈哈,行行行,你别生气,我娘可没有蛋给你操。
音频录到这里,开始了长达三十秒的空白,只有沙沙的点钞声不时响起。
点钞声好不容易停止了,两人的对话再次展开。
金:这个数目不对。
黄:怎么会不对,我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一共五万,绝对不会有错。
金:这叠钱有五万块不假,但是还不够!
黄:你……你……做人要将信用,当初我们说好七万,我都先给你两万了,别太贪心了,哼!我当心你啃不下更多的钱,别噎死了!
金:哈哈,我这人眼睛小,心眼小,就是胃口不小,一餐吃一头牛都行。多谢你的关心,我绝对啃的下!
黄:别痴心妄想了,钱就只有这些,多一毛都不可能!
金:哈哈,别说的那么干脆,难道你就没考虑到不给我钱的后果?
黄:哼,你威胁我是吧?难不成还想和我拼个鱼死网破?
金:正有这个想法,你黄光托是体面人,到监狱里捡肥皂这档子事可不是你能承受的痛,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地痞流氓,一条烂命,到牢里吃公家饭也好,省得三餐没着落。
黄光托沉默下来,大口喘气,仿佛一个被拉坏了的残破风箱,可以听出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金: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你快点打电话给付海华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在金建军的诱导下,心绪大乱的黄光托果然拨打了付海华的电话,和他耳语一番之后,咬牙同意了金建军的要求,怒气冲冲的说道:“好!明天我会再给你两万!”
后面的几句话说的不痛不痒,黄光托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只顾着生闷气,金建军调侃了几句,见他不搭腔,心里老大没趣,再者目的也已经达到,就跟他告辞了。
当然,临走前他还不忘叫黄光托记得结账,未了添上一句:多给服务员点小费,算我的。
听完这段音频后,郑翼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金建军,没好气的说道:“你特意录下与黄光托的谈话,假意用话语试探他和勇哥的恩怨,其实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人,连付海华,徐志伟也拖下水,看来是为了掌握更好的证据,留待以后继续讹诈他的钱财!”
金建军脸色火烫,尴尬的说道:“我当时确实是抱着这种想法,这样一张长期饭票,当然要想法子好好利用。”
郑翼晨又想起一事,有些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晚,我跟踪在你后头,一开始好像看到你在用耳机听什么似的,看来就是这个音频了。”
金建军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效果如何,当然要验一下货,看看质量过不过关,如果不行的话,明天他再把两万块给我时,我还能再录一次。”
“难怪你当时笑得那么张扬,原来是奸计得逞。”郑翼晨嘴上说话,心底轻叹,“恶人自有恶人磨,像黄光托这种人,还是要找金建军来克制他最好。”
他联想到的往事,不单单是金建军听音频之后的狂笑,还有在小巷中与他的交谈。
仔细回忆起来,金建军那晚的谈话可谓滴水不漏,一直含糊其词,拒不承认自己陷害陈勇,就连后来和郑翼晨所得报酬的数目,也没有用话语说出,只是摆了个手势,还是刻意回避电线杆上的监控摄像头摆出的。
就连最后说到拒绝交易时,也只是用了“假设”二字,阐述自己若是真的陷害了陈勇,为钱而揭发出来之后的后果。
就算郑翼晨当时使用和金建军一样的方法搜集证据,也一定会徒劳无功。
想到这里,他十分庆幸金建军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对头,当他决定帮助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轮到黄光托这帮人头疼了!
郑翼晨又将音频听了一遍,眉头紧锁:“这份证据确实关键,可是不够。说到底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交谈,最多就证明黄光托与这件事有关,付海华和徐志伟依旧能置身事外。”
金建军点头道:“没错,而且我也没机会接触到付海华,无法故技重施。”
郑翼晨见他的表情十分淡定,好奇的问道:“你该不会已经想好办法了吧?”
金建军这才笑出声来:“不是想好办法,而是正在实施!”
“正在……实施?”郑翼晨如堕云雾,不明所以。
金建军淡淡说道:“整个计划,付海华虽然有份参与,却没有太多实质上的行动,随时可以和我们撇清关系。我和黄光托,徐志伟是栓在一根草上的蚱蜢,他则是独善其身。事成之后,他得到的利益最大,出力却是最小,难道黄光托就不会有意见?”
经他一点拨,指出其中的利害关系,郑翼晨也有些明白:“当然有意见,再加上他的本意是害我,现在我毫发无损,他的意见只怕不是一般的大。”联想到黄光托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气急败坏,上蹿下跳的模样,他不禁莞尔一笑。
金建军拍了一下手掌:“你明白就行了。我接触不了付海华,黄光托却可以。”
郑翼晨应了一句:“这就叫驱虎吞狼,果然好计!”
“是啊,星期天那天,黄光托把钱交给我时,我就轻描淡写,假装无意间点出其中的厉害关系,要黄光托谨防付海华踢他出局,成为主任助理之后,也不给他半点好处。”
他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黄光托嘴上说不信付海华是这种人,但我看他的表情明显觉得我这番话说到他的心坎了。黄光托一定会采取行动,做些手脚,让付海华和他紧紧拴在一起。”
郑翼晨打从心里笑出声来:“这样一来,我们虽然只有一份扳倒黄光托的证据,却能把他们三个一网打尽!”
金建军也笑着说道:“他们整天驱鹰打猎,却想不到有一天,那头苍鹰会扑过来反咬一口,活该倒霉!”
两人说到这里,心头大快,相视大笑。
郑翼晨解除了这些天来一直锁在心头的枷锁,笑得十分畅快。
金建军浪子回头,平日里的笑容,大多是虚与委蛇的假笑,第一次发现发自肺腑的笑意,如此痛快有趣。
两人笑完之后,不等服务员过来提意见,急忙放下结账的钱,离开咖啡厅,回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