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不知廉耻

普拉森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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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蘅兮虽然身手敏捷,但也不希望就这样一直当被动挨打的移动活靶,“向着冕龙山的方向逃”,她的耳边响起了嘲风的嘱托,她开始施展轻功,绕开滚落的山石,飞身翻山。

    忽然,又有一大波石块向下袭来,蘅兮眼看避闪不及,打算用狐火球抵挡,这时,一股气浪将这些巨石击碎,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

    “三嫂,请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来人出言虽然匆忙,却十分恭敬。

    蘅兮没有多想,想来他是龙子,必然知道一些密道机关,能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蘅兮眼下身怀六甲,要大着肚子盲目逃命,又是在不熟悉的冕龙山脉,委实艰难。

    赑(bi四声)屃(xi四声)伸出手,拉住蘅兮的胳膊,蘅兮借力,就这样随他隐匿到一座山梁之后。赑屃果然很熟悉冕龙山的地形,七拐八拐,就将蘅兮带入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蘅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八弟,我要休息一下。”

    赑屃面露急色,仍旧扯着蘅兮的袖子:“等下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歇不迟!要是三嫂出了什么意外,小弟可如何向三哥交代?”

    蘅兮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随着赑屃进入了一处密道。密道里几无光亮,赑屃又不让蘅兮使用法术点燃狐火,所以他们只能摸黑前行,山路崎岖蜿蜒,蘅兮已经迷失了方向。足足走了三炷香的功夫,蘅兮连脚步都有些蹒跚,等她的眼前重见光明,不由自主地伸手挡住了眼睛。

    相信自己能够适应光亮,蘅兮正想将遮掩的衣袖拿开,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女儿——”这一声呼唤,简直令蘅兮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蘅兮惊诧地望见,眼前正是老父狐王,一年未见,他又苍老了许多。蘅兮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的情景,更是如遭雷劈,这里并不是龙族的地界,而是人族的营区!

    “女儿,跟随父王回宫吧!你的母后,病入膏肓了!”狐王哀恸说道。

    “怎么会?”蘅兮根本顾不得问责赑屃,又被另一个消息震撼。

    “蘅兮,你做出了这样离经叛道的事,竟然与嘲风私奔,简直将我狐族的颜面都丢尽了!你的母后悲痛欲绝……”狐王痛心疾首地说,眼睛死死盯着蘅兮的肚腹。

    “父王?您在乱说什么?您不要动怒,听我解释……”蘅兮一头雾水,龙王不是应该把她与嘲风结为夫妇的事情昭告天下了吗?她现在是嘲风名正言顺的妻,哪里来的私奔之说?难不成,父王是被人蒙蔽了?

    “三嫂,你还是与狐王回火狐宫去吧,在那里,你才安全。”赑屃此时开了腔。

    见四周的人族卫士并没有捉拿赑屃的意思,蘅兮杏眼圆睁,怒发冲冠:“赑屃,你这个叛徒!你背叛父兄,怎么可以如此不知礼义廉耻!”

    “我该叫你三嫂?还是二嫂?若论不知廉耻,恐怕谁也比不得你!”赑屃露出狞笑。

    蘅兮抬起头,原本正在空中与龙王并肩作战的嘲风,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嘲风早就练就了在千万人中一眼挑出蘅兮的功力,他也看清了蘅兮身边的赑屃,立刻乱了心神。嘲风竟然抛下龙王,独自向这边袭来,而此时,失了策应的龙王避让不及,胸口遭到了盘古的一记重击。嘲风回身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龙王喷出一口鲜血,向着地面坠去……

    这便是蘅兮看到的最后画面,因为她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她隐隐知道,是赑屃点中了她的睡穴,她脑中的最后一个印象,是嘲风看向她的绝望眼神……

    蘅兮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她平躺在一张熟悉的闺床之上,竟是她在火狐宫的住处!蘅兮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伸出手来,摸摸那小山一样隆起的肚子,孩子还好,她松了口气,艰难地坐起来,呼吸有些紊乱,背部也十分酸痛。她努力回忆晕倒前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窒息,嘲风怎么样了?她又为何会被带回火狐宫来?

    蘅兮扶着腰,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向房门走去。无论如何,她回家了,父王说母后病危,她要赶快去见见母后,也许她就是最好的特效药。

    她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开了,进来的正是狐王,狐王虽然英武非常,但却愁容满面,印堂发黑,望见蘅兮,深深地叹了口气。

    蘅兮想起她昏倒前父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问道:“父王,您还生女儿的气吗?”

    狐王目光复杂地望着女儿,悲切说道:“蘅兮,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可将我狐族的颜面往哪里搁?你告诉父亲,是不是那嘲风强迫把你带走的?并且把你……如果是那样,为父就领兵与龙族一战!把你失去的荣誉夺回来!”

    蘅兮告诫自己,要解除误会,必须要有耐心。她轻声细语地说:“父王,嘲风从不曾胁迫过我,一切都是儿臣心甘情愿的,这孩子,毕竟是您的外孙,希望您能接纳他……”

    狐王脸色灰暗,声音中带着怒意:“因为你怀上了嘲风的孩子,就护着他?嘲风的名声,你也是知道的,纵览这风华大陆,像他这样的恶徒也不多见!”

    “父王,难道瞿伯的名声就好吗?睚眦又有什么好名声?您给女儿选的夫婿,一个不如一个!您要把女儿许配给谁,只顾及自身的利益,根本不顾及女儿的感受!”蘅兮不再像刚才那样如水般沉静,勇敢地亮出了自己的态度。

    “啪”地一声,蘅兮只觉得左脸颊上火辣辣的,整个人也向着床榻翻覆过去,还好,她努力稳住了身形,没有伤及腹中的胎儿,不过腹内却不由得一阵抽搐。

    蘅兮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眼中蕴满了委屈的泪水,哽咽着说:“父王,您若是不能接受这个孩子,就放儿臣走吧!儿臣会寻个安全的地方,把他生下来。”

    狐王的脸孔涨得通红:“放你走?继续出去给我狐族丢人现眼吗?”

    “父王,儿臣本来也不想回来,是您用母后生病骗儿臣回来的……”蘅兮想想前因后果,狐王会出现在那里,绝非偶然,狐族应该是已经加入了盘古的阵营,那母后病危的消息也多半不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处境,真是万分凶险。她的态度软化下来,希望能用亲情打动狐王,哀求父亲,“求您放我走吧!嘲风还在等我……”

    “嘲风已经被龙王绑回龙宫去了!”狐王冷哼一声。

    “什么?”蘅兮睁大美目,再不言语。至少,嘲风没有死,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好消息。

    “嘲风后来爆发,击退了盘古,但因为他临阵分心,导致了饕餮阵亡,龙王也受了重伤,龙王大怒,要重罚嘲风。更何况,嘲风霸占了自己的嫂嫂,龙王就算再骄纵他,也要给天下一个交代!”狐王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色,叹道,“蘅兮,你已无处可去,这里才是你的家……”

    蘅兮觉得整个世界都错乱了,她甚至没有听清狐王的后半句话,她只是在反复嗫嚅着:“饕餮死了,饕餮死了……”那个可爱的小吃货,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时间,蘅兮觉得天旋地转,饕餮的死讯如同晴天霹雳,令她几近疯狂。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饕餮的死,她负有直接责任,如果她不是轻信了龙族的叛徒赑(bi四声)屃(xi四声),又怎么会令嘲风在战斗中分心?最终酿成了如此难以挽回的后果!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下,她是真的无处可去了,龙族绝不可能接纳她,狐族已经投了盘古阵营,也不可能轻易放她走。为了保住孩子,她除了卑躬屈膝,别无他法,“父王,您肯接纳我和孩子了吗?”蘅兮泪眼朦胧,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臂,“那我就安心在这里待产,孩子只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出世了……”

    没料想,狐王凉薄地望了女儿一眼,拂袖而去。

    蘅兮安静地坐在榻边,独自垂泪,冰凉的泪珠在脸上肆意流淌。

    这时,母后的侍女欢儿走了进来,欢儿望见蘅兮,低下了头,轻声说道:“公主,这碗桂花羹,是王后亲自为你熬的,趁热喝了吧!”

    蘅兮拿出丝帕,优雅地拭掉了泪珠,问道:“母后她自己为何不来?”

    “王上不让王后过来。”欢儿犹豫片刻,“王后只能为公主做些喜欢吃的,尽尽心意。”说罢,侍女已经将香气扑鼻的桂花羹递到了蘅兮面前。

    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蘅兮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腹中的胎儿似乎也闻见了桂花羹的香气,开始翻腾。蘅兮端过小碗,用汤勺在里面搅了搅,舀了一勺,送到唇边。

    蘅兮喝了第一口,吞咽下去,察觉到味道与平日有异,就将碗勺都搁下了。转瞬之间,肚腹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蘅兮倒在床上,而那侍女欢儿已经踉跄着跑出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