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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渔深有体会。
王爷明知儿子不是他的，还尽心尽力。也许这是感谢她曾经救过他，但不管怎样，作为一个王爷，他已经算得上仁慈。
如此仁慈之人，又如何能当皇帝？
“按理说，当今皇上是太子，继位也名正言顺。”珍珠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嗯。”
“但我听说，先皇和太后都是皇上毒死的……”珍珠忍不住爆了猛料。
朱渔意味深长地看着珍珠，咦，小丫头懂挺多嘛，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她追问，“你从哪听来的？”
“嗯……我忘记了，反正大家都这么私下里传。”
朱渔纳闷了，要是王爷听到这种传闻，没道理还坐得住啊。那狗脾气的男人一点就炸，隐忍到这个份上到底是为什么？
她又问，“后来呢？皇上登基以后便开始打压王爷了？”
“公主猜错了。皇上登基之初，不止没有打压王爷，还继续重用，百官都赞皇上心怀天下。”
朱渔心想，这皇上不蠢嘛，挺懂得笼络人心。
珍珠低声道，“起初太平了两年，到后来，咱们王爷在战场上卖命，结果换来个‘功高盖主’的名头。大家都说，西凌国是荆北王爷的西凌国。王爷军功太显赫，满朝文武心里都有数。这下子……唉……”
“功高盖主，哪个君王都容不下啊。”朱渔吃得没兴趣，扔了碗筷道，“怪不得皇上要羞辱王爷，来这么一场和亲。”
皇帝连阳以庶子身份登基，奉先皇皇后为皇太后，自己的生母为母太后。
这皇太后便是连城的生母，人称宛太后。
两宫太后并立，时有嫌隙。
连阳为博宛太后欢心，先后将忠晋侯爷的妹妹德音和正安侯爷之女凤盈，指婚给九弟连城为侧妃。说皇弟为国开疆土，又是守卫疆土的大将军，更应该安家，好开枝散叶。
这两位侯爷一个是从四品，一个是从三品，能攀上荆北王爷这门亲，也算光宗耀祖。
众臣赞皇帝圣明的同时，也心知肚明。两位侯爷均无实权，封地也小，对荆北王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几年下来，王爷并无一子半女，而皇太后却在瑞和二年西去。
珍珠道，“据宫里传出来的话，说皇太后临死时曾指着皇上说，‘你以为弑父得来的江山，能坐得稳吗？我容儿被你害成傻子，你当哀家心里不明白？’”
王爷闻听亲母噩耗，回京奔丧，随即被皇上以“守灵”为由夺了兵权，革了大将军的职务。
朱渔听得十分认真，“照这么看来，连阳确实心狠手辣，王爷要是想造反……”
“嘘……”珍珠吓白了脸，“公主不要瞎说，恐惹来杀身之祸。”
朱渔嫣然一笑，“这下知道怕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够你砍一百次头。”
珍珠赶紧捂嘴，像是要将讲出来的话全给捂回去，“咱们要谨言慎行，不然会害了王爷。”
朱渔瞅着珍珠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儿，戏谑道，“咦，珍珠，你处处为王爷抱不平，不会是喜欢上王爷了吧？”
珍珠俏脸通红，急了，“公主！”
朱渔哈哈大笑，“害羞啦？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古时丫头随了主人的事儿还少么？
一把雄厚低沉的嗓音，由远而近，“谁害羞了？哈哈，今天本王高兴，来，你们都进来。本王出道谜题，猜中者，重重有赏。”
听得出来，这个“本王”今天的确心情大好。他一声令下，便跟进来一堆姹紫嫣红的婢女。
朱渔哭笑不得，很清楚这男人要出什么题。怎么打仗的男人也这么幼稚？
王爷果然跟狗较上劲了，并且每次出题都出得走样，“狗的后面是什么？”
跪了一地的婢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王爷这么突然来一句，谁知道狗后面是什么？
不过，答题还是踊跃的，讨王爷欢心的机会，并非时刻都有。
“回王爷，狗的后面是狗尾巴。”
“回王爷，狗的后面是树。”
“回王爷，狗的后面是猪。”
“回王爷，狗的后面是……狗毛。”
朱渔听了这一堆乱七八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连城见明安公主乐成一朵绽开的花，心里十分高兴，挥手道，“答题者，每人赏银十两。”
众人领完赏，都高兴干活去了。有婢子来报，“王爷，凤盈夫人说有重要事找，怎么都不肯离开……”
连城凉薄应道，“不肯走就让她跪着好了。本王陪公主，没空。”
“是，王爷。”婢女出去打发凤盈夫人。
朱渔有些按捺不住，“王爷，你故意让我把全府的人得罪光了才舒坦？孩儿很快要进王府来，我不能再树敌。”
连城顺手摸了摸她软滑的乌发，悠悠的，“有本王替你兜着，怕什么？”
朱渔仰起头，磨了磨牙，“德音和凤盈，还有宝樱和忠晋侯爷，都恨不得扒我的皮！”
连城微眯了眼，“身处逆境，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隐忍退缩，而是进攻。”
“那王爷你呢，被西凌皇帝打压成这样，进攻了吗？”朱渔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两人距离很近，近得可以看清对方每一根睫毛的弧度。连城凶狠地望着明安公主，“如果本王进攻，明安你还有命在吗？”
朱渔心头泛凉，“王爷……曾经真的想要杀我？”
“是！”王爷灼灼目光盯着她姣好的脸庞，“本王如果当初对你痛下杀手，也许整个西凌国就改天换地了。可是，本王舍不得杀明安……”
朱渔心里颤悠悠的，像一只受惊的小猫，明亮双眸闪着水漾的光，“谢王爷不杀之恩。”
连城抬手轻抚着她前额垂下的乌发，“明安，本王再说一次，王府是你的家，本王是你的夫君。”他没有任何表情，却是斩钉截铁，“今后，还是你孩儿的父亲。”朱渔的心又没出息地一抖，刹那间生出一丝贪念，想要乖乖听他的话，把他当成真正的夫君，把王府当成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