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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呀,我们这种女学生看起来才比较有亲切感,要真是不认识的大小伙子看起来也有点吓丝丝的。”
苏太太不失时机地说道:“你说的不错,洋行里工作的男孩子呢还好一点,西装革履的,看起来也是斯斯文文。要是那种五大三粗的才吓人,阿拉是不大敢和他们搭话的。”
赵太太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前几天这里就搬来了几个男孩子,哦哟,过两天就弄得满身是血的回来,大半夜的叫人看了吓死。本来么我们也叫秦爷叔不要把房子借给这种人,但是人家付得起高租金,也从来不主动和我们搭讪。想想好像也没有影响到生活过日子,所以也就不和计较了。”
Christina很是时机地抓住了重点:“满身是血?他们是做什么的呀?就算是码头上的工人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不会是青红帮的吧?”
赵太太也是一脸酒逢知己的表情:“我也是这样猜的,估计也是专门做打手的,才能一直搞得头破血流,出手有这样阔绰。但是苏家姆妈胆子小,怕惹祸上身,从来不敢去打听的,搞得我现在也是好奇得不得了。”
Christina脸上现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下次要让我碰到了,我肯定要问一问,先生侬做啥的呀,反正就一句话的功夫,不然憋得多难过。”
红烧肉的肉香渐渐地在厨房间里弥漫开来,勾引着每个人肚里的馋虫,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苏太太仍旧是和蔼又慈祥的样子:“好来好来,别人家的事情管这么多干什么。红烧肉和鲫鱼汤都好了,你帮那个小姑娘盛一点上去,我再炒个菜,几分钟的功夫就好了。”
苏太太说的轻松,可是忙了那么久,我见她的脸上早就已经淌下豆大的汗珠。我想起以前每一回回家时,母亲都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多爱吃的菜,现在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才知道母亲的辛苦和不易。
我不假思索地抽出手帕替苏太太抹了抹汗,逗得一旁的赵太太看大戏似的叫好:“都说女儿是小棉袄,你看看卫小姐多亲热体贴。想想我们家那个二木头,就算回家也只知道吃饭睡觉,连和我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啦。”
苏太太也不由得揶揄她:“我看着卫小姐和你们家彬彬年纪倒是相仿,到时候等彬彬回家了也让年轻人们好好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卫小姐就给你擦汗了。”
赵太太听了,抽出手绢乐得直笑,连眼角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我脸上一红,便想要借机地遁。苏太太也被我逗笑了,拿着刚炒完的酒香草头递到我手上:“好啦好啦,别不好意思啦。快端上去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吃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们还没有吃呢。”
苏太太拍拍我的肩:“用不着担心我们,苏先生还没有下班,我本来也是要等他回来一起吃的。”
我谢过了苏太太便转身往楼上走,我听到楼上楼下传来的寻常人家的烟火喧嚣之声,就希望这次的任务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不要那么快就回到那个高墙内的训练营中。
我按照约定敲了门,Christina应道:“快进来吧,等你一起吃饭呢”。我这才开了门走了进去。璐璐没有等我上来,已经吃了满嘴的油,连肉汤都拌进了米饭之中,看着很是可口。
我认不出开口嘲讽她:“你个馋老呸,不干活就罢了,还不等我上来就开吃。”
璐璐吃的开心,边摇头晃脑的:“哦哟,面对着红烧肉不吃简直就是酷刑,我怎么可能扛得住。”
我反唇相讥:“所以日本人要你开口,都不需要严刑拷打,只要一碗红烧肉就能让你全盘托出了是不是?”
璐璐一心都扑在美食上,不住地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唔唔,美食当前什么都是小事。”
Christina却只是闲闲地喝着汤:“多吃点也是对的,二月你也坐下来多吃一点。既然刚才我们已经打听出了苗头,今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便去探一探虚实。”
我想到这里安静又祥和的氛围,想着我们的行动可能会将表面的太平化作乌有,便有些担心:“今天晚上就行动吗?我们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够熟悉,这里的地形又实在太过于复杂,要是就这么贸然出手,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Christina已经替我盛好了饭:“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只是想先去探一探情况,要是能够找到那两个共党分子的身影,就先汇报给上峰,等到回复以后再出手。”她的目光在我和璐璐的脸上逡巡:“倒是你们两个,遇事一定不要慌,一定要沉住气。到时候要是闹出动静,我们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
璐璐用力地摇着头:“我发誓,这次一定不给你们惹麻烦。”
我心事重重地吃完了一餐饭,虽然都是我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可是我却吃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夜已经深了,为了省电,幽深的弄堂里路灯只开了几盏,发出幽微昏黄的光芒。而原本的万家灯火也都已经渐渐熄灭,一户户都进入了梦乡。
Christina换好了夜行衣便开始给我们布置任务:“待会我们从后门出去,听赵太太说客堂间的门一直都不上锁,所以我们小声一些别人都不会起疑。待会我们就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到37号,如果门口上锁了,我们就沿着水落管爬到二楼,二楼平台正对着那些人的窗口,我们便在这里暗中观察那些人的动向。璐璐你平时身手矫捷,到时候找机会翻到老虎窗上,看看他们究竟在里头忙些什么。”
我和璐璐应了一声,三个人便十分默契地出了门。照着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伙人的行为方式像极了隐藏的共党,要是顾作言真在其中,一旦Christina发出了信号,他们便退无可退了。我心中焦急,便反复思考着究竟如何让提醒他们又不至于暴露了自己。
等我们到了二楼的平台,才发现这里的屋檐极低,露露只要借助一旁的墙砖就能顺利地爬上屋顶。我心中暗暗计较,就在她起身爬墙的那一刻,一伸脚踢倒了一旁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