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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镇上找车,顺带着还得去菜场一趟,再买点儿猪肉猪骨头啥的,王健身体虚,需要补身子。吃过了午饭,阿莲就要回栖霞镇的学校了。我还得买点儿零嘴给她。
这一大早,是真够我忙碌的。淑芬的电话不停。说那老中医都是上午接单,下午不出门,她叫我快点儿。大概八点钟,我租到了一辆二手的桑塔纳,交了押金,急吼吼地开着就走。车主说我开车的技术不错,如果我想要买的话,给他一万五就行了。十年的桑塔纳了,不值钱。我听了,就有几分动心。
“师傅,这事儿等我回来再说,这会儿,我有急事呢。”我给他留了我的手机号,说我下午还车的时候,和他详谈。
我开车先去接淑芬,淑芬给我指路。我花了一个钟头,终于找到了那位老中医的家里。老中医正在门口晒太阳,他留着山羊胡子,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淑芬就提醒我,说这老头的医术高明,但就是为人古怪。就算我亲自请了,但他要看不上我,也是白来。
我一听,就急了。
不过,有一句说的好,心诚则灵,救人一命,胜似七级浮屠。我看着老中医虽然古怪的,但是一个面善之人。我就叫淑芬进车里去,等我。
“大兄弟,不管老头儿说啥,你都不能生气,和他对着干啊。”淑芬想想不放心,嘱咐我。
我就点了点头。淑芬说这老头儿不但脾气古怪,而且更喜欢在院子里养一些古怪的鸡。那些鸡,都是市场没见过的。而且,别人给鸡吃鸡食,他给鸡吃的,却是蚂蝗。
淑芬躲进车里,也是因为怕见那些黄黄的,令人的蚂蝗。
一听蚂蝗,我不免也感到害怕。农村人都怕蚂蝗。这东西要是盯上了人的皮肤,一口咬下去,会出大血。而且,蚂蝗还会钻进人的皮肤里去,得用白糖或者盐,才能将它们化掉。可是,我不能因为惧怕蚂蝗,就选择转身走开,让王健又在床上不停地哀嚎。我刘射也被人揍过,往死里打过,我知道被人揍被人打的滋味。
我就轻轻走进了院门,做好了被蚂蝗叮咬的准备。我对着晒太阳的老中医说明了来意。他听了,依旧眯着眼睛,压根就不睬我。但我相信,我说的话,他肯定听见了。
可我不能这样耗费时间啊。我就想上前一步,但是前面的地上就游着几十只巨大的蚂蝗。“慢着……”老中医突然睁眼了。
我心内一喜。
我问他,有什么吩咐?
“我啊……”老中医悠悠叹息一声,告诉我,说他年纪大了,一年不如一年了,一个人在乡下住着,也喂不动鸡了,但他上了年纪,偏偏又喜欢吃鸡肉。所以,他让我帮他喂鸡。
我一听,就有点儿抖抖的,我问他怎么个喂法?“你用筷子挑着蚂蝗,每只鸡给我喂一只蚂蝗。”
啊?我听了,更是头皮发麻。我觉得,这事儿我做不了啊。只要低着头都瞅一眼蚂蝗,我就觉得想呕吐。看出我面有难色,老头儿就不高兴了,嘴里哼了一声:“年轻人,说漂亮话没用。你说你想救一个人,时辰耗不得,但却不敢喂几只蚂蝗,真让我瞧不起。难道,一个人的性命比蚂蝗还不如?”
我怔在那里。这老头说得没错。是啊,我怕啥啊。蚂蝗好歹就是虫子,我刘射是堂堂一米八的汉子。我就半蹲了下来,将心一横,用筷子夹着肥大的扭动着身体的蚂蝗,嘴里学着鸡的声音,咯咯咯地叫着。果然,小鸡们一看到蚂蝗,就围着过来了,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我在心里数了数,我整整喂了五十只蚂蝗,地上的蚂蝗已经不见了,全在小鸡的肚子里。
老中医看了,这才觉得满意,他对着点了点头,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桌子上放着一个诊盒,他叫我帮他拎着。“八爪村,是不是?”
“是是。”老中医仰着个头,一步步地从院子里走出来,瞧着很气派。我赶紧尾随其后。后来,淑芬告诉我,老中医已然九十岁了,但我愣是没看出一点来。我以为他就七十岁。后来,我和老中医有了一点交情,从他的嘴里我知道,老中医可是一个文化人,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不但精通中医,而且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
淑芬也很高兴。她见我请动了老中医,激动的赶紧下了车,扶着老中医进车里。我心情轻松,恨不得马上开到花棚。老中医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给王健接好了骨头,用夹板夹着,告诉王健:“一个月就能好。年轻人,安心养伤,不要着急。”
诊治完毕,我就寻思着该给老中医多少钱。
他听了,就淡淡一笑,摇着头,说不用。可是我坚持给。老中医就不高兴了。他说,我要给也可以,给他买点儿鸡蛋。我一听,即刻去村口问人买了两大筐的鸡蛋,然后送老中医回去。
这一来一去的,等我回来的时候,时间可就到中午了。我很饿。加上没吃早饭,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的了。可我在花房没看见阿莲。我就问小芳,阿莲去哪儿了。本来,我还想着开车送阿莲去学校,然后和车主谈价钱,将车盘下。
小芳就看着我:“阿莲走了。她一个同学给她发啥信息,说提早去,给一个同学过啥生日。”小芳说完这话,又给我看样东西,只是一个围巾,“你干女儿给你织的,一直没告诉你,她说等你天冷的时候戴。”我就看着红色的围巾,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
小芳是个利落的姑娘,不多时,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淑芬还没走,我就请淑芬一起坐下来吃饭。“刘射哥,王健不能动,我给他盛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