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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季淑芬,我不是狐狸精,不管当年你和兰姨之间的矛盾与斗争具体是怎样,但我和兰姨情况不一样,我在李晓彤之前就和贺煜彼此相爱,贺煜之所以找上李晓彤,是因为完全忘了我。而我,也从没想过要夺走李晓彤什么!
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那个男人,不再是自己想要的,这个大家庭,也不再是自己想呆的,因此,一切都不再重要!
叶心兰也说了,在这个世上,不存在谁没有谁,谁就活不下去,只是视乎人的毅力和恒力!
确实!确实!
叶心兰最终看开了,活出她的精彩,自己假如也这样做,那必定也会活出自己的精彩!
“兰姨,谢谢你,谢谢你跟我分享你的故事,谢谢你给我很多很多的启示!”凌语芊不由主动握住叶心兰的手,由衷道谢出来,黯然的小脸顿时光亮了不少,黑白分明的水眸,更是亮若星辰。
叶心兰也渐渐从悲伤回忆中出来,反握住凌语芊的手,露出了欣然的笑。她清楚凌语芊谢她什么,也清楚凌语芊接下来会怎么做,其实,从今晚凌语芊从容淡定的表现中,她已经看出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开始了蜕变,慢慢破茧成蝶,故她坚信,凌语芊将来照样会活出精彩的一条路,即便没有贺煜,也会过得安然自得!
两人就这样握着对方的手,彼此对望,眼中都带着喜悦,带着予对方的祝福。
不知过了多久,叶心兰提醒,“时间不早了,气温越来越低,你该回去休息了。”
凌语芊取出手机瞄了一下时间,便也点头,在叶心兰的协助下,缓缓站起身,走出亭子,继续由叶心兰搀扶着,一路回到华韵居门前大约二十米远处。
叶心兰不想引来任何意外,只送语芊到这里,她本打算看着凌语芊进屋,被凌语芊拒绝了,还反过来催促她尽快回去。
目送着叶心兰的倩影渐渐没入昏暗的夜色当中,直到完全消失,凌语芊这才转身回屋,不料到达门口时,她发现门是虚掩着,里面还传来了好几道不同的说话声。
有季淑芬的,有李晓彤的,还有贺一航和贺煜的。
凌语芊听不清楚里面的对话内容,但她知道,在里面的人,都是不想见到她的,也是她不想面对的,所以,她不愿就这样进内,于是又掉头离去!
屋里,的确灯火辉明,“一家人”围坐在一块,可那气氛,分外严肃和沉重,到处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刚才,季淑芬一进屋,迫不及待地把凌语芊臭骂一顿,现今的她,像是得了一种病似的,不对凌语芊辱骂,日子过不了。
她还拉着贺煜,狠批凌语芊如何不识大体,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宴会自个偷溜,还和叶心兰在一块,分明就是与她作对,是个下贱的狐狸精。
她本指望儿子会给她安抚,谁知道,儿子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辱骂的余音,仍在耳边萦绕,贺煜俊颜一片阴沉,紧盯着眼前雍容华贵却只需一开口便丑态毕露的母亲,幽邃的鹰眸越眯越紧,在母亲继续滔滔不绝地诋毁辱骂声中,他终冷冷地低吼出声,“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你想方设法,不惜搞出这场闹剧,不就是为了让她难堪,让她伤心地躲起来吗,妈,你目的都达成了,你有什么不满的,你还要怎样才罢休!”
他看似普通的冷哼,实则低沉的嗓音如冰般的寒,半敛的黑眸也隐隐窜动着两团怒火,把在座的人,不但季淑芬和李晓彤,就连贺一航也慑住了。
“她就算再怎么样,可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孙子!你竟然想去推倒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真的跌倒了,孩子没了,那我就绝种了,而你,将来也休想有机会当奶奶!在你起这个恶念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一连串的后果?有没有?”贺煜嗓音逐渐拔高,语气也越发的暴怒。
众人又是噤声不语,周围的空气,冻结到了零点。
季淑芬低着头,咬着唇,沉默了一会,劣性不改,终还是忍不住发出反驳,声音比贺煜的还大,“那是她自讨的,谁叫她和那狐狸精走得那么近,既然她喜欢和狐狸精在一块,那我成全她。再说,她最后不也与那狐狸精走了吗?所以,我那样做无可厚非。”
瞬时间,空气里响起两道声音,一个是贺煜的嗤哼和冷笑,一个则是贺一航的无语叹息。
季淑芬怒火难却,不知死活地将责任归咎到贺煜身上,说得不可理喻,“你才令妈失望呢,世上那么多女人,你偏要娶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不也不理她的吗,为什么你可以那样对她,妈就不行,妈这样做也算是帮你对付了她!”
贺煜更加冷冷嗤笑,扯唇寒森森地睨视着季淑芬,约有半分钟之久,把季淑芬瞧着惊慌恐乱,冷汗直冒。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是宛如把她推下了万丈深渊。
“不错,我是冷待她,那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格,她是我的女人,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其余的人,包括你在内,都休想瞎搅合。以后,你少给我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给季淑芬留下一个嗜血的瞪视,顺带也给李晓彤一个冷漠的瞥视,高大的身躯带着熊熊怒火,朝楼上奔去。
季淑芬彻底崩溃,看着儿子决然而去的背影,她气得直跺脚,结果又是跟丈夫寻求安慰和支持,“老公,你看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我是他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威胁我,他怎么可以威胁我没有孙子送终,怎么可以!”
可惜,这一次,贺一航再也没有举出支持牌,他冷不防地推开了她,给她一个无可救药的表情,“儿子说得没错,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再不喜欢语芊也不该这样糟蹋和欺凌她!她始终是个孕妇,你心里只想着自己痛快,有没有顾及别人的痛苦?那里多少对眼睛,你以为不着痕迹人家就没看到吗?你这样做,只会丑态毕露,只会让人诟病,而且,要不是阿煜及时救了语芊,她和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下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
痛心责备的话语,字字掷地有声,季淑芬始料不及,整个人顿时呆住了,满眼的难以置信,死死瞪着丈夫。
贺一航丝毫不为所动,面色依然阴沉,少顷,眼神陡然一暗,语重心长地再次发话,“有些事,明明已经过去,根本不值得再提,你却偏是放不下,你这样,只会给自个带来痛苦和难堪,只会自讨苦吃,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话毕,他也转身,拂袖离去。
宽敞洁净的楼梯上,人影渐渐消失,季淑芬这才回过神来,悲愤交加,转为她最后一个安慰,“彤彤,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他们都这样,为什么他们父子都这样对我!为什么他们都觉得那个贱人好,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呜……”
季淑芬说着,哭了出来,哭得好不凄惨,嚎哭声响彻整个大厅。
李晓彤也一脸黯然,满眼伤痛,赶忙搂住季淑芬,安慰道,“干妈,别难过,别哭,别哭了……”
“彤彤,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儿媳妇,如果当我儿媳妇的人是你,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不会被他们父子俩这般对待,当年,你爸几乎让我痛不欲生,如今,阿煜又是这样,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季淑芬继续边喊边哭,哭声充满了不甘和愤慨。
李晓彤听罢,更悲切凄然,不禁再次看向空荡荡的楼梯,脑海闪出那个高大冷漠的身影,渐渐地,美目泛起了点点泪花。
不错,为什么嫁给贺煜的人不是自己?为什么不是自己和他携手一生?为什么?为什么!
楼上,寂静的卧室没有开灯,窗口那站着一个修长笔直的黑影,空灵的月光把他俊美的五官照得更加清晰深刻,从他鼻子下方吐出的白烟不断缭绕的效果下,带出了一层层朦胧。
他黑眸如炬,毫无焦点地眺着远处,脑海中,正重叠播放着一个相同的倩影。
最近这些日子,尽管他和她之间互不理睬,但她的情况,他都有留意,从而看到了她的淡定,看到了她的蜕变。
她没有受到打击,常理上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却觉胸口被堵着一块大石头,闷得慌,有些时候,甚至让他痛苦不堪。
即便每天他都打着旗鼓自我命令不准再想她,不准再受她影响,而实际上,他根本做不到,那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身上起不到半点作用!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不禁后悔当时为什么要她回来。所以,每次被这莫名其妙的情感折磨得痛苦不堪时,他总会萌生一个再次把她遣走的念头,让她远离自己的视线,那么,自己不会再受到影响,可结果,他终究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根本接受不了她会彻底逃离他的视线!
因此,他继续痛苦地挣扎着,扼制着,矛盾着,今晚,在应酬之余,依然不忘分心留意她,看到了她静静地坐在角落处,看到了她和叶心兰在一起,最后,还看到了……她被母亲故意推撞。
母亲!
呵呵……
他从不知道,母亲的性格会固执颠覆到这种地步,母亲比自己还讨厌她!
可是,母亲凭什么呢?她背叛的人,是自己,被她欺骗感情的人,也是自己,母亲干什么要死咬着她不放?难道是因为爱自己?又或者,因为当年老一辈那段纠缠不清的感情瓜葛?
不懂!不明白!而他,也不打算去弄清楚,他只知道,他不许任何人欺负她,不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和胎儿,除了他自己,谁都没资格动她一根汗毛!
这丫头,又跑去躲起来了,刚才他回房,见到整个卧室依然一片空旷和沉寂,四周都没有她的人影,他就猜到她一定又出去逛花园了,这大冷天的,这大半夜的,她的思想行为果然不同寻常!
十二点钟了!
贺煜突然俯首,瞄了一下手表上的数字,继而回头,复杂的双眼漫不经心地扫着依然黑暗沉寂、了无生气的房间,剑眉又是紧紧地蹙起。
他弄熄刚吸完的烟头,离开窗边,回到沙发坐下,取出另一根烟,再次点燃。
他使劲地吸,拼命地吐,边透过淡淡的白雾环视周围,眸中光影涌动不断。
烟灰缸里的烟头数量在慢慢增加,时间也一点一点地流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赫然起身,带上小电筒,冲出卧室。
健步如飞的长腿,踏过长长的走廊,踩过坚硬的楼梯,跨过宽敞的大厅,走出大屋后,开始沿着各个小径疾奔,寻找那抹无时无刻不勾动着他心弦、让他无可自拔的人影。
可惜,他找来找去,几乎寻遍整个庄园,依然不见她的影子,他不禁变得惊慌起来,心跳也更加急促。
他取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奈何得到的回应是关机状态。
该死,她到底在哪,她到底在干什么,她……
她该不会不在庄园内吧?该不会跟着那叶心兰走了吧?
不,应该不会,根据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鲁莽的行为,她一定还在庄园内,一定躲在某处偷偷地哭,她最爱哭的,一定是,一定是!
可恶,都怪那可恶的季淑芬!
他在心里,不由连母亲也骂起来,确实,今晚的一切是母亲造成!
“凌语芊,你在哪?快应我,快给我回来,凌晨两点你知道吗,三更半夜你不回屋,还在外面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天寒地冻,会冷死人的吗?你就算不怕死,也该为宝宝着想,这就是你身为一个准妈妈该做的事?所以,立刻给我出来,立刻给我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凌语芊……凌语芊,你这小骗子,你这小妖精,你这……可恶的磨人精!”贺煜开始呐喊起来,挥动的长腿也毫不间歇,继续疯狂奔走在小径上。
然后,他开始踩进草地,走近到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仔细寻找,最后,终于让他在一块石头边找到了她!
她下半身躺在草地上,上半身依偎着石头,脸也侧伏在石面上,整个呈蜷曲状,俨如一只小猫儿,我见犹怜,让人又疼又爱,瞧,他这喜悦的心情不就已经悄然涌上了一股疼惜,深眸也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柔情。
他先是远远地注视着她,一会,慢慢走近,蹲在她的面前,又是目不转睛地凝望片刻,大手缓缓抬起,爬上她的脸庞。
冰!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心头立刻伴随起一阵气恼,这小妖精,果然不顾身体,不顾宝宝。
他又伸手,到她身体其他地方轻轻触碰了下,于是事不宜迟,一手探入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插入她的腰背,轻轻用力,准备把她抱起。
正好,凌语芊出其不意地睁开了眼,眼神迷惘茫然,有点发紫的樱唇分开一道细细的缝隙,喊出一个名字,“天佑--”
嘤咛的声音,很低很低,可贺煜还是听到了,一听这个熟悉得令他无数次都痛恨不已的名字,整个身板,即时陷入僵硬状态。
凌语芊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于是放任情感,继续痴望着眼前的男人,嗓音依然低不可闻,透出微微的抱怨,“天佑,为什么要把我忘记,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你说过,永远不会原谅我,再也不会爱我,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真的要这么无情吗?那你知不知道,即便你不再爱我,我还是无法停止爱你,我根本做不到不爱你,尽管你很坏,非常坏,把我伤得遍体鳞伤,把我伤得支离破碎,我却还是无法克制地沉沦。”
忘记?不原谅?不爱她?她在说什么,那个天佑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还这样说?贺煜一声不吭,漆黑的眸渐渐窜起了迷惑。
“这四年来,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变的人,是你!你给我的爱,谁都无法替代;但你给我的痛,谁也无法抚平。所以,我跟你说,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我对你的爱会慢慢消退,然后,彻底地把你放下。”凌语芊继续自顾地呢喃,美目仍旧一片迷离状,毫不眨眼地盯着他的脸,那深刻完美、令她深深迷恋的五官,她悲伤的语气,逐渐坚定,“在这个世上,不存在没有谁,谁就活不下去。没有你,我的路照样会前进,我的生活照样会继续,我会活出我的精彩,我并不是非你不可,不是非你不可你明白吗?现在,是我要抛弃你,是我不要你,我再也不要你了,我会带着宝宝远离你,再也不跟你相见!贺煜,我们再见,不,永远都不见!”
一鼓作气地说完整段话,凌语芊惺忪睡眼也渐渐阖上,两扇长长的睫毛,再一次黏在了一块。
贺煜则彻底地震慑,全身上下再一次僵住,连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她在说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不是叫天佑的吗?为什么最后那句话喊出自己的名字?还说什么带着宝宝远离。那是自己的儿子,关他天佑什么事!
除非……她口中的天佑,是自己!
难道,那个楚天佑是自己?自己就是那个楚天佑?
贺煜混乱的大脑,猛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被他自嘲地否决。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是天佑,天佑怎么可能是自己!
她一定是在胡言乱语,她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在说一些混淆人思绪的话!一会天佑,一会贺煜,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又或者,她再次将自己当成了天佑的替身,甚至乎,还有别的目的?
贺煜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不清,像是有张大网把他大脑神经给网住,再也无法动弹,再也理不清头绪,只能呆呆地,呈现一片混沌状。
后来,直到一阵大风吹起,他才清醒过来,然后闭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甩一甩头,收紧手臂抱她站起身,踏上回家的路。
沿着安静无人的小道,他走得极具技巧,在不影响她身体的基础上把速度调到最快,无需多久终于回到大屋,回到两人的卧室。
他事不宜迟地将她放在大床上,解开她的外套,他还进浴室弄了热毛巾给她抹抹手脚和脸庞,让这些地方都恢复暖和,一切都弄妥后,他也累垮垮地躺下,躺在她的身侧。
距离上次近距离地看她,似乎又过去了个把月,她还是很美,很迷人,每一处都充满诱惑,深深勾动着人的心弦,让人无法自控地沉迷,连自己,也不例外!
难道,这辈子自己都得和她牵扯在一起?可是,应该吗?值得吗?他思绪不禁又回到刚才,回到她嘴里发出的那些梦呓上,然后,整个人又陷入了杂乱无章的沉思。
天佑……楚天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和我有没有关系?我会不会是你?
于是,贺煜顺势去追忆以前,去试着打开那扇已经很久都没想过要打通的记忆之门,想探索和发掘自己失去的是怎样一段记忆,想知道自己和天佑,是否有关联,甚至乎……自己的生活里,是否有她的参与。
“这四年来,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没有变,变的人,是你!你给我的爱,谁都无法替代;但你给我的痛,谁也无法抚平。我还在原地等你,你却已经忘记来过这里。”
她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重现,他甚至还无意识地加上最后这句,然后更加好奇,更加想知道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可惜,任他如何努力,那扇记忆之门依然牢牢紧闭,而他,再一次感到了头痛欲裂!
“啊……啊……”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忽然觉得,大脑似乎被某种东西给紧紧箍着,紧紧压着,他想去推翻,想去冲破,奈何就是无法如愿,反而引发更剧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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