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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皖南回到营帐之中,早就有御医等在门口,沉声道;“江谋士,皇上命我来检查江谋士的手上。”
江皖南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先生。”
“江谋士言重了。”御医点了点头跟着江皖南走入营帐。
一夜的奔波来不及顾及手上的伤痛,如今平静下来,这般刀割的疼痛倒是逐渐清晰一来,纱布上已经浸满的鲜血,结痂的血肉上粘连这纱布,御医十分为难的端详着江皖南的手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取下这段纱布,怕是无论从哪里取下,都是一番锥心刺骨的疼痛,不知道眼前这个瘦弱的书生是否能够承受。
“看什么?怎么还不动手?”司马翘楚疾步而来看着面容疑虑的御医不耐烦的问道。
“回禀皇上,这……已经包扎过得伤口撕裂,如今跟着纱布纠缠在一起,若是盲目取下,粘连这血肉,我是怕江谋士承受不住这般疼痛。”御医稍有紧张的说。
江皖南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实如同御医所说一般,已经看不出什么是纱布,什么是血肉了,也难免他会这般紧张。
“想办法,别弄疼他。”司马翘楚冷声道,他走到江皖南身边,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她的手,他多希望疼痛的是他,这种于是无能为力越是心疼的滋味着实让人难受。
“就是为了这个?我看先生的表情倒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这一只手没救了。”江皖南轻笑一声,随手从手掌上找到一个线头,用力一丝。
钻心的疼痛风驰电掣般的传遍全身,额头顷刻间渗出缜密的汗珠,这一声更是吓傻了面前的司马翘楚和御医。江皖南深呼吸,猛然有事一用力,顷刻间将手上缠绕的纱布扯了下来,而血肉模糊的手掌已经分不开哪里是伤口,血肉反掌,着实触目惊心。
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江皖南唇角稍有惨败,气息混乱道;“好了,先生你开始吧。”
“你疯了吗?”司马翘楚猛然从呆若木鸡中回过神来,一把拉住江皖南的手目光复杂的怒吼道。
就连太医也是吓得不敢动弹,这个谋士虽然看起来孱弱不堪,可是竟然能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不知是让人敬畏还是让人恐惧。
江皖南微蹙着眉:“人生在世,本就是吃苦,更是长痛不如短痛,先生心善,越是怕我疼便越是小心谨慎,只是如同刮骨疗毒一般,本就该来的疼痛抽丝剥茧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痛快,不是吗?”
“你就是个疯子。以后断然不能再这般傻了,不许再受伤了,更不许在为了朕受伤,听到了吗?”司马翘楚双目含情,即便是冰冷让人胆颤的声音也没有了威严,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哭着实让人笑话,可是还是忍不住猩红了双眼。
若是一个心爱的人,即便做的只是一件寻常人为你做过无数次的芝麻小事,便可轻而易举的感动你翻江倒海。
若是一个心爱的人,做了一件寻常人不愿为你做的事情,这种感动便是触及心灵,那一刻,恍然觉得,她便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如同现在的司马翘楚,弱水三千,从此便只留下这一瓢。
江皖南无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愿意吗?我愿意吗?”
“你说什么?”司马翘楚皱眉问道。
“没有,我是说,皇上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这样微臣便不需要不顾生死的护驾了。”江皖南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司马翘楚一皱眉,低着头,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夫子,也不会如此大逆不道,御医吓得忘了动作,瞠目结舌的看着不以为意的江皖南,江皖南不明所以的问道:“先生还顾及什么?”
一句话吓得御医立刻回过神来,摇头的如同摇拨浪鼓一般,连忙回答道:“没了没了……”
司马翘楚望着江皖南,良久,才从唇齿间低声道:“对不起,是朕的错。”
御医更是吓破了胆子,如同望着可怕的地狱阎王一般看着江皖南,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司马翘楚如此厚爱,甚至是不分尊卑,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小伤,未伤及筋骨,只要悉心调理,静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了,可是却让御医如履薄冰般胆战心惊,怕是稍有一个不妥保不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江皖南许久没有经受这般疼痛了,这种感觉倒是越来越清晰的让她想起很久之前,久到不知道那段日子究竟过了多久,八年,整整八年的南征北战,她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痕,若不是见到韩止战那日的癫狂。怕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倒是淡然了许多,这一生,不求功名,但求心安吧……
那种算计,害人,步步为营的日子,一日都不想再过了,方是明白了,娘说的那一句,但求此生无争。
“回禀皇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要江谋士小心谨慎,切勿让伤口再次裂开,不日便可康复。”御医小心的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司马翘楚点了点头。
御医竟然屁滚尿流的一溜烟跑没了影,江皖南看着御医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疑惑,她皱了皱眉问道:“他为什么看起来这般惧怕我?”
“呵。”司马翘楚轻笑一声,瞟了眼江皖南沉声道;“因为没人敢跟朕说皇上你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
江皖南突然一愣,这般想来,还真是着实有些不妥,只是她心中倒是忘了司马翘楚是一国之君,她十分惶恐的看着司马翘楚,司马翘楚轻声安慰道;“无碍,一个御医而已。不过你说得对,若不是我挑衅韩止战,你就不会受伤。”
“你真不用自责,这点伤不算什么,想当年……”江皖南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稍有些紧张的咳嗦了两声。
“想当年?”司马翘楚狐疑的望着江皖南如同审度一个不可信任的人。
“是啊,想当年看见我爹从战场归来伤痕累累,便是觉得,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呵呵……呵呵……”江皖南立刻扯了个慌解释道。
“是吗?江皖南,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司马翘楚不依不饶的问道。
“没有,我能瞒你什么那?没有没有。”江皖南立刻摇头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瓮中捉鳖中计谋,可见你并不惧怕战场,若是因为你是江苍的女儿这个理由也未免有些牵强,自古以来,女人是不能进军营的,可是你对军营十分熟悉,江皖南你到底有什么过去当年?”司马翘楚鹰隼明亮,看得人心里发慌。
江皖南摇头道;“你说什么那?我听不懂,只是兵书看到多了些,不过运气好,我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让你打了胜仗。”
“骗人。江皖南你胆敢骗朕。”司马翘楚不依不饶道,他猛然靠近江皖南紧盯着她的眼睛,江皖南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的脸迅速的涨红,不知道怎么了,面对司马翘楚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心虚,头晕眼花,心跳加速,甚至有些心神不宁。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江皖南为了避开司马翘楚的眼睛猛然把头转到一边,司马翘楚便如同胜利一般精神矍铄的指着江皖南大笑道:“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地跟着你爹打过仗?”
“啊?”江皖南一愣,竟有些回不过身来,她皱了皱眉不悦的推开司马翘楚厉声道:“是是是,被你发现了。”
“我就说,这世间不可能有女子天生就会打仗,这种天赋已经让七尺男儿都有些嫉妒了,若是真的没上过战场,这个世界还要男人做什么?”司马翘楚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乎十分的开心,他坐到江皖南身旁,顿了顿,还是有些迟钝的开口问道;“那日,你为何要离开军营?又是为什么会落到韩止战的手中?”
“我当时有些生气,就骑着马出了军营,一时间忘了这是边境,竟然在马背上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国的军营中了。”江皖南叹息道。
“你为什么会昏过去?”司马翘楚蹙眉问道。
“还不是因为!”江皖南突然转过头来,一脸愤怒的看着司马翘楚控诉他当日的恶形恶状,竟然下了那么重的手,她险些丧命,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江皖南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就晕过去了。”
司马翘楚眸色一暗,突然从怀中拿出那个被江皖南遗失的口哨,蹙眉道;“你当时是否恨透了朕,所以连这个都一起扔掉了?”
江皖南看到口哨十分高兴,突然大笑起来,从司马翘楚的手中抢过口哨道:“虽然当时生气归生气,可是这个口哨却是不小心丢失了的,我醒过来之后还一直在找,怎么会在你手上?”
司马翘楚柔声道;“那****本是想着跟你讨论军情,可是却一直不见你来吃晚饭,于是就去你营帐中找你,却发现你根本就未在军营,我便下令寻找你的下落,结果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只是在一条河边找到了这个,却不见你的影子。”
江皖南如获至宝一般的把玩着口哨,似乎对司马翘楚说了什么根本不感兴趣。司马翘楚突然把江皖南揽入怀中,他紧紧地抱着江皖南沉声道;“皖南,今日朕把这个口哨再次送给你,他日,你凭借着只口哨可以让朕为你做一件事情,无论是什么事情,朕都会替你完成。”
江皖南一皱眉,她心中此时就有了一个想法,拓跋阿娇不能留在军中,可是她想了又想,还是把话收了回去。她紧握着口哨,有些犹豫的问道;“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