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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
楚宴走了过去, 微微眯起眼:“看了我的容貌,你好似还很期待?”
那双眼睛是淡淡的茶色,看过去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仿佛冬夜的寒星,遥不可及。
傅云萧的呼吸微沉,一时之间连拒绝的话都忘记说出口了。
月光之下,楚宴毫不避讳的起了身,将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他的发丝还在滴水,虽然可以用灵力烘干,可现在正好有个苦力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过来,服侍本尊。”
傅云萧眼神微闪, 完全误解了楚宴的意思。
他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捏紧了手。
他怎么可以被刚才的美色给迷昏了头脑?甚至说方才完全不是美色……
傅云萧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
脚下的路分明只有几步,他却走得犹如刀山那般。
他跪在了楚宴面前, 手指发颤的解着自己的衣衫, 眼底满是恨意。
恨, 这世道不公。
恨,这天地不仁。
为何会是他?被傅家当成鼎炉献上来。
而他这模样却完全落入了楚宴的眼睛,楚宴勾起他的下巴,微微轻笑:“要想咬人, 在猎物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之前, 就得把自己的獠牙好好收起来。你来这里是当本尊的宠物的, 懂吗?”
宠物?
傅云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光是这样一个词,就让他备受屈辱。
自己是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说成是宠物。
何等的奇耻大辱。
可对方是元婴老祖,他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毫无胜算。
傅云萧死死的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一步就要跨入深渊。
而楚宴丢过来一张锦帕,斜眼看向了他:“替本尊擦头发。”
诶?
傅云萧睁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宴。
楚宴的脸色却冷下来:“连这点服侍都做不好吗?”
傅云萧涨红了脸,才发现自己误解了楚宴的意思。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此美妙,傅云萧连忙过去帮楚宴小心的擦着头发。
月色朦胧的清辉照在他的脸上,傅云萧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楚宴的头发。
那触感……简直要比傅家收藏的最珍贵的烟云纱还要好。
他幼时曾听说烟云纱可攻可防,乃是傅家最珍贵的东西,向来只赐给傅家的嫡系子孙。傅云萧曾向往的伸出手碰过二哥的烟云纱,可没碰到的时候,就被打得半死。
“你这卑贱之人,怎配摸只有傅家嫡系才能碰到的烟云纱?”
傅云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不甘心!
“想报仇吗?”
傅云萧抬起头:“老祖这是何意?”
“被人践踏,当成鼎炉送上来,分明你的灵根不差,却因为血脉非嫡系,就要被人玩弄,这样你不会觉得不甘心?”
他的每一个字都戳在傅云萧心头上,傅云萧眼里带起血丝。
他当然不甘心!
可傅云萧想起楚宴方才的话,又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獠牙:“能被傅家先给老祖,乃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里,对方却轻笑了一声。
楚宴眼底满是愉悦:“很好,蠢货也有点长进。不过未来的日子,你可得好好取悦本尊才行。”
取悦……
这暧昧又带羞辱的话,却并没有让傅云萧心头再有那么大的抵触。
分明眼前这个人容貌尽毁,下界哪个平民百姓看了都要骂一句丑八怪的。
可为何……
自己好似越来越奇怪了,竟会觉得老祖一颦一笑都那么勾人夺魄。
“老祖的脸是被谁给毁了的?”傅云萧问出了声。
一听到这个问题,楚宴脸色一冷。
他转过头去,掐住了傅云萧的脖子,眼底看他犹如看一个死物那般:“这不是你该问的。”
手上的掐得越发用力,傅云萧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对方才松开了手。
“咳咳……”
“滚。”
傅云萧连忙低下了头,心道果然是个魔头,喜怒无常。
迟早有一天,他要活着离开这里,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全都常常今日他的屈辱。
“沈青阳……”
听到里面低声的痛吟声,傅云萧回头看了楚宴一眼。
月光清冷的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的背影格外单薄。长长的墨发就这样迤逦下来,披散在他肩膀四周,看着十分孤独无助。
那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啊!
傅云萧差点沉迷,狠狠的垂下了头。
为什么一瞬间……会觉得他可怜?
—
落沉宫,位于云层薄雾之间。
自苏墨垣当上魔尊之后,便用术法将这魔宫立于九霄之上。
他记得那人,也同样高高在上,所在之云仙宗,山峰亦是高耸入云、遥不可攀的。
“主人。”
“进吧,东西拿到了吗?”
“属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拿到了这东西。只是这里面的东西还需要炼制才行……”
“本座知道了,你且退下。”
月冥抬头看了苏墨垣一眼,他方才似乎在沐浴,衣衫开得很大,露出蜜色的胸膛。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方才自己上交的玉盒,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白烟袅袅,给苏墨垣平日凛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还不下去?”苏墨垣的威压提高,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瞬间吐出了一口血,不敢再多逗留,而是立马告退了。
大殿之中,又只剩下了苏墨垣一人。
“好徒儿,为师可总算为你寻来碧落草了……”
苏墨垣笑容如蜜,想起当年那个高冷谪仙的林清寒竟然被人打下山崖,剥掉了灵骨。他的容貌还被沈青阳的法宝所伤,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墨垣可是极其怀念他的绝世之姿。
觊觎已久的东西,竟然自己投怀送抱了,苏墨垣给他打入了艳骨,要亲眼看着他成为一个玩物。
让雪白的东西染上黑色的墨点,可真是有趣。
苏墨垣辗转飞至倾欢宫,一到此处就遭遇了阵法。
天悬星河,夜空微风吹拂,带起几分寒意。
桃花与雪花同时纷飞,白色之中夹杂着艳红,苏墨垣一时看得有些愣神,也便是这个地方,才有如此美景。
楚宴所布下的阵,破解倒是不难。
只是苏墨垣却不想这么麻烦。
“好徒儿,你把为师困在这阵法里,为师可好生伤心啊。”
苏墨垣勾起了嘴角,料到对方会出来接他。
可没想到,关闭阵法过后,来接他的却是个小子。
苏墨垣盯着傅云萧看:“你是何人?”
傅云萧尚不知此人的身份,只是涨红了脸:“老祖吩咐我来接贵客。”
苏墨垣眼底泛冷,凑了过去:“本座问你是何人。”
强大的威压让傅云萧站也站不直,双腿差点软下去。他却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让自己跪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不想被一个外人践踏。
苏墨垣越发觉得不爽:“呵,竟然能承担本座的威压。”
他正想加重一重,楚宴便从里面出来,挡在了傅云萧前面:“师尊,别为难这些小辈了。”
苏墨垣一见到楚宴,方才那张冷漠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和刚才面对傅云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要是外人看见,一准儿得吓一跳,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苏墨垣凑到楚宴面前:“徒儿,你怎么不亲自出来接为师啊?为师可觉得好伤心呢。”
楚宴退了半步:“师尊里面请。”
苏墨垣笑弯了眼:“这个人是谁?”
他非要问个究竟,这就是苏墨垣的性子,想知道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他。
楚宴捏紧了手:“傅家送来的小玩意,养着……当宠物玩。”
苏墨垣笑容加深:“原来是宠物啊!”
知道了答案,他就不再追究了。
只是傅云萧听见宠物二字,还是觉得内心深深刺痛。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决定好要韬光养晦了吗?
为什么还会觉得心里如此胀疼?
傅云萧失魂落魄的抬起头,发现苏墨垣和楚宴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应该是和他的师尊一起进了倾欢宫里面吧。
傅云萧走了进去,刚到倾欢宫门口,便听到一阵暧昧的低吟。
“师……师尊。”
“徒儿,为师好生气啊,你寒毒附体需要拥有火灵根的鼎炉,为何不来找为师?”
“师尊分明知道那跟鼎炉不一样……”
苏墨垣凑近了他,咬着他的耳朵:“为师知道,你只是需要他们身上的火灵力,为师身上不也有吗?”
苏墨垣看着他惯来清冷的脸上沾染上薄红,耳朵也带上了淡粉,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碧落草我已替你寻到了,只是有些小小的副作用,你真的想好了?”
楚宴半咬着嘴唇:“我这幅鬼样子,自己看了都生厌,我需要碧落草为我治好脸,不管什么代价。”
苏墨垣勾起他的下巴,在他面前低语:“我倒是很喜欢。”
楚宴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将苏墨垣推开。
“火灵力已经够了?”苏墨垣的笑容加深,“可我希望你再吸一点。”
楚宴皱紧了眉头,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再这么下去……
会发作的。
他站起身:“多谢师尊,已经足够了。”
苏墨垣挑眉,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朝门口那边望了过去。
那小宠物大概是看清楚了吧,他故意不设结界,就是让他看明白。
苏墨垣平生最恨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当他看见傅云萧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甚烦。
他对他的宝贝有其他的想法,不像是楚宴后院那些一见楚宴就瑟瑟发抖的鼎炉。
真是烦躁。
傅云萧在触碰到苏墨垣的眼神时,便飞快的躲到了门后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祖,竟然会在苏墨垣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仿佛……把他扯下云端,狠狠的践踏在地上。
傅云萧的心口狠狠的跳动了起来,飞快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他回到屋子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浮现楚宴的样子。
明明那么丑……一点也不好看。
可自己忘不掉。
他还想不到该如何报复楚宴,只是略微幻想自己也成苏墨垣那样,将他掌控在自己手心,让他在自己面前露出同样的表情……不,更多,更深的。
傅云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光是这么想一想,心头就浮现过快/感。
他的心底然后浓重的黑暗。
你不是当我是宠物吗?
待我强大起来,尽数报之。
也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
倾欢宫内,苏墨垣依旧似笑非笑的跟楚宴说着话。
他的性子向来散漫惯了,因此楚宴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喔哦,我怎么觉得苏墨垣这个死腹黑是故意的,而且他还喜欢我。]
[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苏墨垣是魔修中大佬的大佬!竟然不设结界,还故意给我养的小狼狗看见,不是心机boy是什么?]
[……那你还不揭穿?]
[嘿嘿嘿,由着他、由着他,刚才看戏不爽吗?]
系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爽。]
“碧落草得分三次服下才能让你的脸恢复,我来之前已经做了提炼,去那边的灵泉,我帮你疏通灵气。”
“……有劳师尊。”
当楚宴重新走到灵泉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
他对这样的事情从不避讳,坦坦荡荡的。泉水里倒影出他的样子,楚宴除了这张脸受伤以外,身上倒是一点伤也没有。
苏墨垣看着他的身体,眼底暗芒闪过。
他融合了艳骨,身体变得尤其好看。
苏墨垣的喉咙发干,也一同下了水,将手指放到他的腰窝处。
楚宴疑惑的朝后望去,苏墨垣只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徒儿,用碧落草的过程会很疼,你准备好了吗?”
“这么多年了,再疼比得过当年沈青阳将我打下山崖疼?”
苏墨垣微微提醒:“说起来,再隔一个月便是沈青阳和江淮的双修大殿了吧?徒儿是想去大闹一场?”
楚宴垂下了眼眸,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自己会大怒。
苏墨垣眯起了眼,真是可爱。
这种反应,不是在勾引他,让他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么?
“你既然已经决定,师尊又怎会责怪你?别怕。”
苏墨垣当真抱了上去,触感果然犹如他所想的那样,又细又滑,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的触感。
“多谢师尊。”楚宴的声音里带着些清冷,这一声谢谢却真情实意的。
若没有苏墨垣,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等苏墨垣把碧落草递给他,楚宴仰起头全数服下。
刚一入喉,清凉的灵气便立马顺滑而下,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疼痛感。
楚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疼得几乎直不起腰。
还好身后的苏墨垣扶住了他,只是两人的发丝全都散开,在水中缠绕一起,看着格外暧昧。
“忍一忍,很快就好。”
楚宴咬紧了牙关,纵然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还是一言不发。
苏墨垣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分明可以用自己的灵气为他疏导,却一时之间被这美景给迷住了心神。
真美。
还想让他更疼一些。
沈青阳那种人都能让他记得现在,他很嫉妒。
“很疼吗?”
楚宴虚弱的露出自嘲:“比起沈青阳那一日做的事情,不算什么……”
苏墨垣脸色微变,原本想帮他的手骤然垂下。
如此,便让你更疼一些。
不知过去多久,楚宴终于承受不住跌倒在灵泉之中。
苏墨垣低垂着头,将他的身体及时拉入自己怀中。
楚宴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苏墨垣却穿了一层里衣,长袖沾满了水,身上的线条也若隐若现。
苏墨垣将他抱出了这个地方,看来碧落草的效力的确很好,刚刚用了之后,他的脸果真就好了。
只不过没有用到三次,一到白天还是会变回来。
苏墨垣不由皱紧了眉头,沈青阳的剑气果然难办。
“徒儿,你就这么喜欢沈青阳吗?”
楚宴还未醒来,只是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上,染上一抹诡异的艳红。
苏墨垣紧紧的盯着他,脸上满是阴沉。
他想着这个人,足足想了三百年。
苏墨垣的红眸里压抑至极,喊着:“徒儿……”
待苏墨垣更加靠近了他,这样细看,他当真美得让人难忘。
楚宴在出冷汗,一抹发丝黏在如白瓷一般的脸上,其余的黑发散落开来,发冠已乱,松松垮垮的落下一半儿。他的眉目似画,总是萦绕这一股清冷淡漠,只是如今这模样,却让苏墨垣心头升起几分异样来。
就仿佛,一直处于高位之人,突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拽在了手心里。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苏墨垣并不讨厌。
正在此时,榻上的人忽然醒来了。
那一刻,楚宴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苏墨垣一时愣神。
只因他睁开眼的时候,仿佛聚天地灵气于他之眼中,让人心动难耐。
“师尊?”
“徒儿,你可要记得是谁把你弄成了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啊。”
苏墨垣笑了起来,眼底有光华流转,任谁也要道一句风华绝盛。
楚宴低下了头,瞬间想起了沈青阳:“记得……一日不肯忘却。”
他呼吸也颤了起来,只要一想到沈青阳,心里所有的恨意全被牵动起来。
他要沈青阳也尝尝被背叛、嘲弄的滋味。
他好不容易从地狱爬上来,被苏墨垣用艳骨代替了灵骨,每月都要忍受那羞耻的感觉。
昔日云仙宗的所有同门,全都视他为异类,全都站到了沈青阳那边。
“徒儿,你恨吗?”
“恨,一日不敢忘却。”
苏墨垣转而轻笑了起来:“很好,这股恨意持续下去,你会变得更强。”
苏墨垣的手撩起楚宴的一缕发丝,轻嗅了一下。
[名正言顺的调戏哦。]
[这师徒关系真的太复杂了。]
[不,问题是苏墨垣跟我说的话有点类似啊。]
[!!]
[你才发现?我跟我养的小狼狗也是这么讲话。]
[窝草窝草窝草。]
[我已经充分明白了你的心情,淡定!]
[淡定不了!这个苏墨垣明显有企图!]
[当然有企图了。]楚宴在心里闷笑了起来,[我们玩玩儿反杀,想这么操纵我,没门儿。]
在你爸爸面前装爸爸,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调情的手段。
苏墨垣做了那个动作之后,原本以为楚宴还会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之中,或者惊慌失措的推开他。
因为以往他们都是这样的。
没想到再次抬起头,见到的样子,却让苏墨垣微微愣住。
因为羞耻的缘故,楚宴轻咬着唇,这个动作细微得让对方没能察觉,只是他苍白的唇色的确变得艳红了起来。他的发丝还未干,因为刚刚的疼痛,呼吸都是轻颤着的。
“师尊……别这样。”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
苏墨垣着迷似的凑了过去,沙哑着声音:“艳骨对人的影响力可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