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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对岑心来说,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指始终掐紧着,连指甲深入肉中都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纠结成怎样,已经无法用词语来形容!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世纪,手机终于再次震动,是那个已然熟悉的号码发来的信息!她惊得差点跳起来,好一会儿才抖着手去拾手机。在开短信时,她努力了数次才划开。
里面写着:不要带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现在出门,上出租车,到地铁站A出口等着。
她急速下了楼,一个人出了小区,上了出租车去了地铁站。而后,在短信的提醒下,她绕着城市转了一个大圈,最后在被一辆车带上了高速。
在高速某一个临时停靠点,她被放下,同时被蒙上了眼睛。送她来的车子离去,只剩下她一人在那儿等。不知道等了多久,有人把她带上了另一辆车。
她什么也看不到,却清楚地感觉到,车子一直朝北,无穷无尽。开车的人像一台机器,不发出任何响动,她只能听到车子撞破空气的呼呼声。
这是通往未知世界的路,此时的她不知道前方是什么,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虽然疲累到全身发软,却依然毫无倦意,剩下的时间里,一路听着风声。
不知开了多久,她其间又换了几次车,终于,在第二天的十一点多钟的样子,车子停了下来。满耳里,传来些陌生的口音,她知道,自己离Y城已经很远了。
但,这并不是终点。在简单地修整了一次后,有人给她递来了一个大饼做早餐。吃完东西,她被带到了一个大草坪上,头顶上,响着轰轰的声音,紧接着,巨大的风拂在身上,几乎要把人吹跑。
一架直升机停在了身边。
有人来到她身边,揶揄地出声:“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对待我们的公主。”紧接着,一只手落下,扯掉了蒙着她眼睛的布条。
岑心觉得一阵刺眼,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看清了面前的丁克明。
“我妈呢?”她急问。
丁克明随手丢掉了蒙她眼睛的布条,指了指直升机:“上飞机,很快你就能看到她。”
岑心知道自己没有和他谈价钱的条件,冷着脸上了飞机。丁克明扯了扯颊角,那阴柔的表情越显冷沉!他也跟着上了飞机,和岑心坐在一排。岑心转脸,没有跟他说话,他唇角抿出意味深长的弧度,抬手示意飞机起飞。
当异域风情的建筑显现时,岑心惊讶地发现,丁克明竟将她带到了M国。M国是一个临近中国的小国,只要有体力,爬山都能过去!在他们的飞机停下时,另一架飞机也跟着停下,从飞机上下来的赫然是沈婉冰!
她坐在轮椅上,被人从飞机上抬下来。岑心顾不得别的,朝她奔了过去:“妈!”
沈婉冰原本唇上还勾着笑容,在看到岑心的这一刻,表情一时凝固,狠狠地去瞪对面的丁克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
丁克明笑嘻嘻地走过去,朝她躬了躬身:“干妈。”
“我要见的人在哪里!”沈婉冰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在追问丁克明的同时,将岑心推在了一边。
岑心被推倒在地,一脸不解地看着沈婉冰,丁克明已再次出声:“干妈可否借一步说话?是关于您想见到的人的。”
他顺手,扶上了沈婉冰的轮椅背。
岑心不顾痛,扑起来阻止了丁克明的步伐,对着他吼:“放开我妈妈!”
丁克明不语,只用阴柔的目光看着她,唇角挑起邪肆的笑意。沈婉冰却发布了命令:“让开吧。”她的声音不高,透露着疲惫。
岑心不放心,不肯让,只低叫:“妈,不可以!丁克明不是好人。”
沈婉冰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仿佛早就知道,嘴里道:“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找他有事。你让开吧,不要惹我生气。”
“妈……”岑心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沈婉冰同样是聪明人,知道丁克明带她走必定有目的,她为什么愿意主动跟他走?
“走吧。”沈婉冰发布命令。
丁克明推动了轮椅,从她身边越过。这一次,岑心再也不能阻止。
沈婉冰和丁克明在里面谈了很久,不知他们谈了什么。太阳已经倾斜,天就快黑了。岑心的心揪成一团,一直担忧着沈婉冰。她的身体很不好,这样不休不眠地长途跋涉,会不会出事?而丁克明和她谈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不出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终于耐不住,朝那边走去。
然而,两边却伸来了掌将她挡住:“岑小姐,您不能过去!”
岑心想要用蛮力,那两个人已轻易将她制服。他们的功夫远远在她之上,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她不顾疼痛地狠狠挣扎,最后只弄得自己气喘吁吁,几乎晕倒。
一天一夜的行进,她的精力早已耗尽!
在她凝聚了力量准备第二波反抗的时候,丁克明推着沈婉冰走了出来。沈婉冰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愤怒,恢复了原本的严肃,眼睛却有些泛红,像是哭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婉冰对谁哭过,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得她能平安出来,心口一松,忽略了这一点,急迎过去,叫道:“妈。”迅速从丁克明的手里将沈婉冰的轮椅抢了过去。
“你看,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丁克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沈婉冰没有回应,沉着眉似乎也是认可丁克明的话的。岑心无心去管他的这些奇怪的话,只去检查沈婉冰:“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沈婉冰没有回答,反而去看丁克明:“既然都安排好了,就早点送我们去休息吧。”
丁克明点头,朝手下做了个手势。手下立刻明白过来,低身朝沈婉冰躬身:“夫人,请随我来。”
岑心不肯将沈婉冰交给别人,推着她的轮椅跟着那人走。沈婉冰自始至终保持着淡漠,也不说和丁克明谈了什么,更不说她来找丁克明是为了什么。
岑心猜不透,却也不敢随便问沈婉冰,怕她不开心。在丁克明手下的带领下,他们被安排在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住下来。
这里四周是山,显然是M国的农村。那些穿着吊扇大裤脚的农村人在经过他们这座房子里,都会停下来仰望片刻,很显然,对于他们这群突然到来的外来者十分好奇。
岑心从接过沈婉冰轮椅的那一刻起,再不肯跟她分开,无论到哪里都会跟着。对于丁克明给沈婉冰吃的东西,一定要检查了再检查。
沈婉冰不置一辞,由着她检查,倒是丁克明,阴着一双眸子看她:“岑心,你这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对干妈下手?”
岑心低头不语,当成没有听到。她不是个多语的人,所以才不提醒他曾经做过的坏事。上次若不是他,霍凌宵也不会为了帮她挡枪差点要了命!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相信!
直到确定东西没有问题,岑心才将碗递给沈婉冰。沈婉冰始终垂着眼皮,没有表露出半点情绪来,只是接她递过来的碗时,略略迟疑了一下,仅此而已。
丁克明似笑非笑,由着她去,既而挥了挥手。原本站在门口的一个女人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语开口:“我来伺候太太。”
“不需要!”岑心一口回绝。任何与丁克明有关的人,都是她不信任的,更何况好不容易才找到沈婉冰,她自然不会把人交给别人。
倒是沈婉冰,伸手推开了她:“她是专业特护,各方面都比你好,有她照顾,也省了我烦。”
岑心无力地捏上了几根指,不能再说什么。眼看着女人走到原本她该呆的位置,心里一阵阵泛酸。她在心里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学习着照顾母亲,到这个时候还要个陌生人照顾她。
这种自责让她忘了体味沈婉冰推开她时的冷淡,其实从开始到现在,沈婉冰都拒绝她的靠近。
“到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吧。”沈婉冰似乎意识到伤害到了她,淡淡地撇了一眼对面,开口。
岑心点点头,默默地坐到了那个离沈婉冰最远的地方。
她仍然不明白,明明她是沈婉冰最亲近的人,可沈婉冰却宁肯去适应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接受她的照顾。为什么,她永远和她保持着距离无法接近,为什么到了这种情况下,她仍然选择疏远她。
心中泛酸,她的表情变得泫然,却最终压抑下满心难过,不想让沈婉冰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丁克明走过来,将薄凉的指压在了她的肩头,意味深长地握了握:“不要想别的,好好地呆在这里,好好地玩。”他说得就像她们是来旅游似的。
岑心反感地甩肩,他却赶在她甩肩之前转身,走了出去。还好,丁克明没有留下来,否则,她会味口全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