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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俊浩撤下心中的不快,轻声唤着顾慕冉的名字,“冉冉,冉冉,你醒了?”
顾慕冉睁开眼,眼睛渐渐有了焦距,眼前是纪俊浩关切的眼神,不是白宁远,顾慕冉心里竟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呢?他怎么没在?
“俊浩……”顾慕冉的声音很小,像是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的,麻药的作用让她浑身无力,刚刚手术完她还很虚弱。
“冉冉,我在,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纪俊浩高兴极了,顾慕冉终于醒过来了,这一刻他终于发现,顾慕冉对他来说真的非常的重要,他是真的很爱她,如果她一辈子醒过来,他会悲伤一辈子。
顾慕冉懵了好一会意识才有些清晰,脑海里破碎的片段在慢慢拼凑,她回忆起昏迷之前的场景,那间废弃的工厂,凶猛踢打她的皮肤黝黑的男人,她下身流出的鲜红的血,抱住她的白宁远,和倒在地上的浑身是血的程雨菲……
孩子,她的孩子……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她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还在吗?顾慕冉抚上小腹,肚子依旧微凸,孩子,还在?
纪俊浩看着顾慕冉焦急害怕的样子,连忙安慰,“冉冉放心,孩子还在,他很健康,是个很坚强的宝宝。”
顾慕冉放下心来,她的宝宝,真是生命力顽强,这样危险的情况下,竟然坚强的在她的肚子里生存了下来,可见他是有多么想要活在这个世界,多么想要做她的宝宝。
她的宝宝这样坚强,她顿时就有了保护他的勇气,即使牺牲一切,她也要保护他,因为,她是她的妈妈。
“咖啡买好了。”苏小西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睁开眼睛的顾慕冉。
她有些愣住,随即激动的跑过来,“冉冉,你醒了吗?你真的醒了!”苏小西兴奋的叫着,然后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她还以为她会昏迷很久,这个丫头,九死一生,终于醒过来了,她真的担心死了。
顾慕冉心头一软,“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害怕,你会发生什么意外,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冉冉,你打我骂我吧。”苏小西哭的像个小孩。
“我这不是没有事吗?不要哭了,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傻瓜。”苏小西的眼泪让顾慕冉心头鼓鼓胀胀的,酸酸涩涩的难受,她的人生能有苏小西这样的朋友,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她永远在替她着想,永远在担心她。
苏小西马上出了病房,给白宁远打了电话,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白宁远,他一定我很开心。
“宁远在哪里?”顾慕冉问到,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他……”纪俊浩犹豫着,他怕说出来顾慕冉会伤心。
“嗯?”顾慕冉问到,看着顾慕冉询问的眼神,纪俊浩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
“他在隔壁病房照顾程雨菲……”纪俊浩说完,仔细的观察着顾慕冉的表情。
果然,顾慕冉的脸上布满了悲伤,像是突然阴起来的天空。
他在她和程雨菲之间,终究是选择她了吗?她们两个人都受了伤,他选择照顾程雨菲却没有来她这里吗?
原来,傻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啊……
白宁远回过头,惊恐的睁大眼睛,此时的程雨菲不顾伤口还没有愈合,竟然爬到了窗户上。
她坐在窗前,窗子被打开,一阵又一阵的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她的发丝被扬起,飘飘洒洒,身上的病号服随风飘动,瘦弱的身体像是随时都要被风吹下楼去。
“宁远,你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后悔吗?”程雨菲的声音很轻,随着吹进病房里的风飘散在空气里,冷的让人心尖发颤。
“你说,如果我跳下去了,死掉了,你会不会一辈子记得我,会不会发现,其实你是爱我的。”程雨菲望着窗外的脸转过来看着站在房间中央的白宁远,微笑着,表情安详却又透出视死如归的味道。
白宁远心里一紧,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转过身,极力的安抚着程雨菲的情绪,“雨菲,你不要激动,别这样,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白宁远一点一点的向程雨菲走过去。
“不要过来!”程雨菲坐在窗前眼神疯狂,作势要跳下去,白宁远的心脏吓得都快停止跳动了,他害怕了,如果程雨菲真的跳下去,他会内疚一辈子的,他不但害得程雨菲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还害得她要跳楼。
“好,好,你冷静,雨菲,我不过去,你小心一些,别掉下去了。”白宁远的心都揪了起来,一边是好不容易醒过来的顾慕冉,一边是威胁着要跳楼的程雨菲,他左右为难,只是现在,他必须先稳住程雨菲,确保她的安全。
“白宁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程雨菲说到,风吹进来,她身上宽大的病号服一抖一抖的,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吹走了一般让白宁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宁远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你问,我一定认真回答。”只要她别跳下去,他回答她十个问题,一百个问题都可以。
“白宁远,你爱的人是顾慕冉对吗?你不爱我,对不对?”程雨菲流着泪问到,那绝望的眼神看的白宁远一阵心惊,她的举动太过疯狂,让他不敢随便回答,他怕他的回答让她不高兴,她就会纵身一跃,从这个地方跳下去,永远的消失。
白宁远的沉默换来了程雨菲更加激动的质问,“你说话啊!白宁远,你自己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至少要让我输得明白,让我不再留有遗憾。”程雨菲疯狂的嘶吼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问他。
白宁远沉默良久,抬起头,眼睛轻轻的闭上,他面色苍白,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像是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一字一顿的说:“我爱你,雨菲,我爱的人,是你……”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终究是说了违心的话,因为他没有办法看着程雨菲崩溃的脸,他没有办法看着程雨菲在他面前跳下去,那样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如果一句谎言,能够换来他的安心和她的生命,那违心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不起,冉冉,我说了谎,你会原谅我的吧。
程雨菲的眼泪汹涌的流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她等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啊,原来所有的成功都比不上他的爱,一句“我爱你”,让她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与苦难都化作心中的幸福。
她经历了很多困难才懂得他的重要,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所有的一切能够重来,她不会选择离开他,即使他一无所有,她也愿意陪在他身边,因为失去他的痛苦,远比贫穷的痛苦来的更让她无助。
“这是真的吗?宁远,你真的,还爱我吗?”程雨菲流着泪问,一切像是在做梦一般。
“真的,这是真的,我爱你。”白宁远又说了一遍,心里确实死灰一般的沉痛,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失去了。
“宁远,我们结婚好不好?等我出院了,我们就结婚,你娶我,好不好?让我做你的新娘。”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从小时候见到他的第一面,他从树上为她拿回飞掉的气球的时候,她就想,她这辈子,一定要做他的新娘。
“好。”白宁远闭上眼睛,心里最后的一点光也熄灭了,脑海里疯狂的出现顾慕冉的脸,她像刻在他心里一般,循环播放,痛的胸腔一阵撕扯。
程雨菲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白宁远居然答应了,他答应娶她了,她要做他的新娘了,这是真的吗?
程雨菲心中像是胀满了温暖的热气,晕晕乎乎的幸福的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跳下窗户,跑到白宁远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他,她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原来跟爱的人在一起是这样的幸福,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被他抱在怀中了,她以为她永远失去他了。
白宁远怀中是开心的程雨菲,可他心里像是熄灭了最后的一盏灯光,昏暗的找不到出口,怀里的女人幸福的搂着他,可他为什么这么痛呢?
他是疯了吧,不然为什么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现顾慕冉的脸,此刻他竟疯狂的想念她,如果他此刻抱着的女人是她,那还有多好。
一切仿佛都变了,因为他看到怀里的女人的脸,渐渐变成顾慕冉的样子,怎么回事,刚刚还是程雨菲,他怎么会抱着顾慕冉,难道刚刚都是幻觉吗?他最近太累了吗?
白宁远紧紧的抱住面前的“顾慕冉”,像是拥住了全世界。
“我爱你。”他深情的说。
程雨菲听见白宁远的话,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果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被白宁远拥抱着,她从未如此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