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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恒抬脚走了进来,拿刀切菜。
与她一起生活时日不长,可祁恒已是学会了切菜做饭,还会煮粥。她余光打量着祁恒,他刀剑虽然用的很好,切菜功夫却实在不怎么样。
许是察觉到谈歆的目光,祁恒缓缓道:“有些事我曾经没有做过,然而……”
“然而你能帮到在下,在下就已经很知足了。”谈歆往灶火里添了把柴:“更何况,能让敬王给在下打下手,足够让在下炫耀一辈子了。”
“那也得有人相信。”祁恒切好菜,跟谈歆道:“我来烧火,你来炒菜,分开做,会快些。”
谈歆也不客气,在锅里倒了油,将菜下锅。
祁恒往火中添了把柴:“昨夜袁嵘说的谢大人是江南总督。”
“谢震?”谈歆眼底有几分不可思议,这人名声很大,战场杀敌屡战屡胜,又忠心耿耿,斩杀朝中奸臣,为先皇平定叛乱,立功无数,很受先皇信任,甚至先皇病故时,将其叫到身边,钦赐从不离身的宗字令牌。
祁宗的宗,先皇的字。
意为见字如见其人,出示此令牌,犹如先皇亲临。此令牌就连当今皇上见了都要敬畏三分,遑论朝臣。
“谢大人待我甚好,我这一身武艺,都是出自于他。”祁恒轻轻一叹。
谈歆道:“你会查他么?”
祁恒看着她:“眼下还动不得。”
那就是查了,可是该如何下手,有宗字令牌在手,犹如拿着一块面色金牌。祁恒想查,怕是力不从心。谈歆看向他:“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相信终有一天谢震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祁恒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烧着火。
这是谈歆没有见过的一面,谈歆刻意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他说话,不由伸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喂!”
祁恒抬起头:“嗯?”
谈歆问:“你没事吧?”
祁恒道:“没事。”
谈歆:“那你怎么不说话。”
祁恒道:“不知道该说什么。”
谈歆:“因为对方是谢震?”
祁恒再度沉默下去。
就在谈歆以为他不会在开口的时候,他又出声道:“也许不止是谢震。”
不止是谢震!
谈歆浑身一震。也就是说,幕后还有比谢震权势更大的人。这仅仅只是祁恒的揣测,还是说他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祁恒忽而道:“菜炒糊了。”
“什么?”谈歆想的太出神,只看见他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他说了什么。
祁恒一字一句道:“菜、炒、糊、了。”
谈歆低头一看,这才看见锅里黑漆漆一片,再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祁恒笑道:“谈先生,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谈歆回之一笑,无论想的是什么,她都不想让祁恒知道,也不能让祁恒知道。
谢震的案子太大了,也许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她倒是不怕死,只是谈欢年纪还小,若是她出了意外,谈欢必定会流落街头……
“眼下没有多余的菜能重新炒了。”祁恒提醒道。
是的,昨夜回来太晚,根本没有来得及去买新鲜的菜。
这也就意味着,今天只能吃昨夜的剩菜。
谈歆拍了拍头,她是怎么了,不过是祁恒一句话,她竟是能出神至此。她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将炒糊的菜倒出来,热了隔夜菜。
这边祁恒已将小米粥盛了出来,待热乎乎的馒头一出锅,香味溢满了灶房。
两人端着早饭出来,往八仙桌上一放。谈欢寻着香味扶着薛静下了楼,看见桌上摆着隔夜的剩菜时,不由歪头问向谈歆:“爹,你不是不喜欢吃剩菜么?”
谈歆咳了一声,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了:“新鲜的菜炒糊了。”
“啊?”谈欢瞪大了眼:“爹,怎么会炒糊呢?”
谈歆脸色更红,正欲再言,却听祁恒道:“是我心血来潮想要学做菜。”
“哥哥,你好笨哦。”谈欢一脸骄傲:“我爹就从来没有把菜炒糊过。”
此话明明说与祁恒听,却让谈歆自惭形秽,她道:“欢欢,去叫孙伯过来吃饭。”
“好。”谈欢一蹦一跳朝孙川的屋子跑去。
谈歆看向薛静,见她不再愁眉苦脸,温声问她:“薛小姐的脚好些了么?”
“好多了。”薛静说着话,还晃动了腿脚:“你看,我这样都不疼了。”
谈歆微微一笑:“伤及筋骨,不会好的太快,切莫活动太频,以免再伤着了。”
薛静在谈歆对面坐下,却用余光偷偷看着祁恒,今日的他穿着杏黄底团花锦衣,发间一根羊脂玉簪,仅仅只是站在谈歆身边,却好似所有的光都被他夺了去,叫她只能瞧见了他。
忽然的,祁恒在她身旁坐下。一般这个位置,都是谈欢坐的,薛静紧张的要命,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忽然站了起来,看向谈歆道:“谈先生,梅子很好吃,在哪里买的,我还想吃。”
谈歆道:“是祁先生买给谈欢的,她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你喜欢吃,吃了饭,我给你送些过去。”
是祁先生买的!
薛静脸涨得通红,两手紧紧握住,语无伦次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毕竟是祁先生送给欢欢的。”
“没什么不好的,总比吃不完坏掉好。”谈歆见她脸色通红,便问:“薛小姐可是有何不适?”
“没……没有的。”薛静双手捂住了脸:“就是……就是天气太热了。”
说罢,谈歆以手当做扇子,在自己面前不停扇着:“热,真的好热。”
本是说说而已,薛静却没想到浑身真的热了起来。她能感到身旁的人一直在盯着她看,他会怎么看她?会觉得她很贪吃吧,也会觉得毛毛躁躁……越想下去,她就越发的待不住了。忽然的,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身旁道:“薛小姐,心静自然凉。”
那声音分明并不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清冷,可偏偏她喜欢的要命,心中那燥意瞬间了无影踪,就连那份不安也消失于无。她回头,对祁恒笑了笑:“祁先生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