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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歌跟随秦皇出巡已经有将近十来天的时间了。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为秦皇弹琴、看书、出门逛街、跟随秦皇参加各种活动外,无所事事。
洛长歌百无聊赖之时,经常看几个下人围坐在一起赌钱。她受此启发,令紫菀找来竹片,制成了一副扑克牌。然后把鹿之野和江纳川叫来,教他们两个斗地主。
后来来了个商徴,当洛长歌以为她多了个玩伴,终于可以凑够四个人一起打麻将的时候,却发现这位商大哥似乎有些不苟言笑的样子。乐府令里的几个人,年龄都差不多,但商徴的心理年龄看起来比他们几个都要成熟。在洛长歌看来,商徴似乎是天蝎座的,跟他在一起,似乎总是有距离感。
但洛长歌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商徴,确切的说,是放弃打麻将。这天,她把正闷在屋里看书的商徴连拉带拖的带进了藏书室。秦皇早已经下令,整个藏书楼,现在都在乐府令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洛长歌也就充分利用了这个资源,将其中的一间藏书室改成了棋牌室。
商徴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很久都没有这么放开自己,好好玩过了。在他看来,洛长歌虽然是乐府的副令,但实际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跟他自己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洛长歌的这份天真,商徴觉得十分难得。洛长歌想玩什么,其实他是很想参与其中的。
到了地方,商徴发现,这间藏书室里一本书都没有,连书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桌子,以及围绕着桌子的几把椅子。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不同的物件,这些物件看起来虽然普通,但商徴却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他在屋里看了半天,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说起这个,洛长歌有些小小的自豪。这个小型的棋牌室,也算是她在大秦的成就之一了。她带着商徴来到一张桌子前,指着桌上的东西为他解释道:“这个,叫做扑克牌,有很多种玩法,目前,鹿之野和江纳川只学会了‘斗地主’,"又自言自语道:“唉,这两个笨蛋,学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每次都输……"
“这个,是……"
看到这张桌子上熟悉的东西,商徴打断了洛长歌的话,说道:“这个我知道,是围棋。"
洛长歌对商徴微微一笑:“看来,商大哥是博弈方面的高手啊,等会儿可要教教我。"说完,洛长歌瘪了瘪嘴:“我棋下的不好,每次都输,鹿之野老跟我叫‘臭棋篓子’……"
商徴看着洛长歌的表情,忍不住被逗笑了。
说完,洛长歌又把商徴引到另一张桌子前,指着上面散落的长方体小石块说道:“这个,叫做麻将,是我刚刚才做好的,等会儿教你们怎么玩。"
看着这一屋子琳琅满目的东西,商徴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些东西,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对于这种“现代和大秦的差异"的相关问题,洛长歌一向都只有一个回答:“这些都是我家长那边的小玩意。"
这个回答已经经过了几次验证,十分靠谱,所以洛长歌对此也屡试不爽。
商徴年幼时,曾跟随师父周游列国,自以为见多识广,但洛长歌的这些东西,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问道:“长歌你家长是哪里啊?"
洛长歌如实回答道:“长安啊。"
在现代,洛长歌是西安人,到了大秦后,说自己来自长安,也算不得说谎。
商徴却更加疑惑了:“长安我去过啊,怎么从未见过你说的这些东西?"
洛长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正支吾着想词儿的时候,鹿之野非常及时的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长歌,今天要玩什么?诶?商兄也在呢。"
洛长歌瞥了一眼商徴,然后连忙转移话题,对鹿之野说道:“今天,我准备教大家玩一个新的游戏。"
说着,洛长歌抓起桌子上一个画着图案的长方体小石块,冲鹿之野挥了挥,笑嘻嘻道:“麻将。"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鹿之野一脸茫然:“麻将?是什么?"他想了想,说道:“该不会是一种和扑克牌大同小异的东西吧?"
自从认识洛长歌以来,鹿之野就一直在被迫接受一些本不属于大秦的新鲜事物。如今早就已经习惯,现在甚至已经学会自己推断了。
洛长歌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嘛都学会抢答了。你猜的没错,不过麻将的玩法和扑克牌是不一样的。一会儿等人齐了我教你们怎么玩。"
不一会儿,江纳川也来了。洛长歌连忙招呼大伙儿坐下,然后开始给他们科普麻将的相关知识。
几个人都是学识渊博的聪明人,一学就会。正要进入正题开始玩的时候,鹿之野想起了一个问题,说道:“如果有人输了的话,要怎么惩罚呢?"
在现代,打麻将如果输了,是要输钱的。不过洛长歌不想把这个规定带到大秦来,毕竟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十分必要的。
洛长歌想了想,说道:“那我们就……谁输了,就在谁脸上画画,怎么样?"
几个人都没有异议,于是洛长歌命紫菀把笔墨拿来,放在麻将桌旁边的矮几上。
前面的几把牌,洛长歌还能占据优势,到后来,几个新学的人熟练起来之后,洛长歌就只有被虐的份了。半个时辰下来,几个人的脸上都添了墨印,而洛长歌脸上的墨印是最多的。江纳川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一张黑黝黝的脸,不由得忍俊不禁。
下棋的时候因为技术欠佳被称为“臭棋篓子",现在连打麻将都玩不过他们。洛长歌心里有点愤愤不平。在左边的鹿之野又一次赢了一把之后,洛长歌把面前的牌往前一推,耍赖般说道:“不公平不公平。"
鹿之野不明所以:“怎么不公平了?规矩好像是你定的啊。"
在玩牌的这大半个时辰里,洛长歌通过观察,发现商徴的手气一直很好。她的眼珠转了几转,挂着墨印的小脸上透着狡黠:“我们还没分组呢,之前都是‘个人战’,战斗力有限,现在我们分成两组,怎么样?"
就在几个人还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能性的时候,洛长歌连忙先下手为强,把坐在她右边的商徴拉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对另外两个人说道:“我跟商大哥一组,你们两个一组。"
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冰冷和疏离,商徴一直不喜欢与人亲近。现下被洛长歌这样亲昵的抱着胳膊,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但心里却并不抵抗。
鹿之野和江纳川默默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刚要反驳,洛长歌连忙抢在他们前面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鹿之野和江纳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洛长歌抬起头,冲着商徴神秘的笑了笑,然后不管另外两个人,伸手开始洗牌。
商徴心里的冰冷,正在被温暖着一点一点融化。
或许连商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可以抛开一切,轻轻松松的笑了。等到后知后觉之时,一向果决的性子,却对明日要做的事情有些犹豫起来。
虽然他来到乐府令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里,他却得到了前半生都没有体会过的温暖。虽然师父待他也很好,但师生情和朋友情终究是不一样的。一时间,那些温暖的点点滴滴,洛长歌的灵透,江纳川的调皮,鹿之野的温润……像过电影一样在他的面前不断出现。
一边是旧日的仇恨,一边是对新生活的向往。商徴被这样的情绪拉扯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傍晚,到了掌灯时分,可是藏书楼里的牌局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洛长歌和商徴组成一队之后,手气好的不得了,几乎是每把都赢。江纳川不服气,嚷嚷着要通宵,一定要把输掉的赢回来。好在鹿之野提醒他,说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江纳川这才罢休。
赵高带着几个随从去秦皇处。路过藏书楼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和欢笑打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高狐疑的朝着藏书楼的方向看了几眼,对身边的随从说道:“去看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随从听到命令,朝着藏书楼走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他脸色犹豫,对赵高汇报道:“回大人,是乐府的几位大人在里面。"
赵高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怕是又聚在一起玩闹。他又问道:“可有洛长歌?"
随从点了点头。
自从这个洛长歌进了咸阳宫,成了乐府副令后,这宫里就经常会发生一些与宫规不符的事情。不过,秦皇每次都念在她琴弹得好,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秦皇的姑息纵容下,现在连鹿之野和江纳川都被这个洛长歌带偏了。而这种情况对赵高而言,就意味着这帮乐府的人现在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赵高冷哼一声,朝着藏书楼的方向不满的看了一眼:“哼,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随从跟了赵高这么久,十分善于揣测主子的心思,于是说道:“大人,要不要禀报给陛下?"
赵高摆了摆手:“你还没看出来吗?前几次的事情,陛下摆明了是在偏袒洛长歌,偏袒他们乐府,再说了,现在是出巡的时间,又不是在咸阳宫里,陛下更加不会管他们了。"
随从又道:“那大人准备怎么办?"
赵高答道:“随他们去。明日就是泰山封禅的日子,而泰山封禅之后……"说到这里,赵高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十分解气的事情,冷笑一声道:“我看他们还能跋扈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