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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村
田家
一家子能当家做主的男人都在,就连田李氏也不在。
田东明瘫在椅子上,口水直流。
尽管田吴氏悉心照料,他也只能这样一辈子了,没办法医治。
但田东明脑子十分清晰,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田坤明提出要分家,在饭桌上,可把一家之主田老头气坏了,当场便摔了碗,掀了桌子。
在田老头的想法里,这一家怎么可以分家,分家了之后,谁还听他的,谁还管他死活。
但是田坤明、田二郎坚持,甚至田三郎、田四郎也支支吾吾的支持。
田老头晚上的时候,把家里四个儿子,几个孙子都喊在了堂屋。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田老头怒喝。
田坤明慢慢的站起身,走到田东明面前,“那就要问问大哥想做什么?”
“……”田东明不言语。
田坤明却说道,“寡妇五娘被杀那一晚,大哥做了什么?”
“你……”田东明心里一慌。
莫非被知道了。
“我不问,家里人也不会问,但是大哥你自己应该明白,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家分不分,你来说!”
田老头再蠢也明白这其中怕是有大问题。
瞪大了眼睛,看着田东明、田坤明两兄弟。
许久之后,田东明才说道,“分家可以,但有一点,你木头生意赚的钱,得分一部份给大房!”
“可以!”田坤明颔首,“只要我赚了钱,不单是大房、三房、四房也一样,该有的不会少,我也会带着家中几个兄弟一起赚钱!”
“那分给我们多少?”三房田丰明忙问。
田三郎拉了拉他,田丰明甩开自己爹,站起身走到田坤明面前,“二哥,多少总得有个数目才是!”
“一房一成!”田坤明沉沉出声。
田丰明一听不干了,“那你也太黑心,凭什么你一个人拿七成,我们才拿一成!”
田坤明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一字一句说道,“就凭这生意是我谈下来的,签字画押的人是我,舒掌柜也只认我,你若是有本事,你去谈,谈妥当了你来分这个钱!”
“……”
田丰明顿时没了声响。
他哪里有这个路子。
田坤明松开了手,看向田老头,“阿爷,您是长辈,是一家之主,你来分这个家吧!”
“……”田老头沉默。
他不想分家。
但如果寡妇五娘是田东明杀的,这个家必须得分。
而且还得快些分,不能拖拉。
“这样子吧,家里还有些银子,一房五十两,你们现在住的院子归你们自己,牲畜也平分,我和你阿奶搬到田园的屋子去住,以后自己开火!”
田坤明本不想答应,但是想着以后自己要搬出去修房子,也可能去县城,如今还是赶紧分家的好,点头应下。
“嗯!”
既然要分家,又怕夜长梦多,田坤明当下便写了分书,只需明日请了村长、族长前来见证,再请族中辈分老的人前来吃饭,各家各自开火,这家就算分了。
不管各自心里怎么想,这个家都素必须要分的。
田坤明站在屋檐下,沉默。
小仇氏小心翼翼的上前,“相公,我错了……”
田坤明没有理会她,
以前不喜,如今却是深深的厌恶。
“滚!”
一句话,断尽了情。
田坤明甚至不愿多看一眼小仇氏。
小仇氏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闹,这事情闹出来,她会被浸猪笼的。
转身用力撞在门框上,顿时疼的瘫了下去,泪眼模糊的看着田坤明,“这事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田坤明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憎恨,何来原谅,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真是可惜,我还想着这孩子生下来,送你姐家去,让他们好好养着这个野种,你倒是狠心,居然这么撞了过去,那可要流的干净些,别弄脏了我的床榻!”
“……”
小仇氏惊愕的看着田坤明,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早些年笑意盈盈的表哥已经变了,变的阴沉冷翳,再也不会关心的喊她一声表妹。
眼泪不停的落下。
挣扎着要起身,却怎么也动不了。
两个人,一个人瘫在地上痛苦万分,一个站在屋檐下无动于衷。
“如果是她,如果她腹中有田园的孩子,你是要弄掉那个孩子,还是让她生下来,一辈子捧在手里疼着,田坤明,我问你!”小仇氏嘶吼。
田坤明闻言,慢慢回头,一字一句如尖锐的刀刺进小仇氏心口,“她不会像你这般,自甘下贱,如果真有田园的孩子,我愿意养着,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满意了吗?
小仇氏想,自己满意了。
喜欢了多年的表哥,竟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真真是瞎了眼。
慢慢的朝屋子里爬着,还是惊动了他们的孩子。
那孩子快速的去喊了田仇氏过来,把小仇氏抬进了屋子。
孩子到底还是没了。
田坤明却一句都没问,站在屋檐下,看着茅草屋方向。
心中思绪万千。
如今一步步都按照他所设想中走,等拿到银子,他立即去县城买个小宅院,让顾欢喜娘三住进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顾欢喜就醒了过来。
这般舒服的睡了一夜,整个人倒是精神了不少,下次去了浴房方便收拾一番。
这客栈也有意思,茅房虽然在房间里,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从一个地方用水冲下去,房间里一点臭味也没有。
一两银子虽然贵,顾欢喜却觉得花得值。
等她回到房间,不不、冬瑜已经坐起身。
“娘!”
“娘!”
顾欢喜心里开怀,把两人抱在怀里各亲了一下,“不不先去方便,一会轮到冬瑜,咱们一会要去布庄,还要买些生活用品,虽然住在客栈,有些东西还是用自己的比较好!”
“嗯!”
不不立即乖巧的去了浴房。
顾欢喜抱在冬瑜逗她,冬瑜乖巧可爱,顾欢喜爱的紧。
逮住机会就亲她一下,逮住机会就亲她一下,把冬瑜逗的咯咯咯直笑。
娘三收拾好,便去和掌柜说了一声,出了客栈。
先去吃了馄饨、包子、油条,又逮住不不去了医馆。
大夫给把脉后,微微蹙眉,“上次来,明显好了许多,这次怎么瞧着又严重了?药可有继续用?”
顾欢喜摇摇头。
“大夫,说来话长,家里出了些事情,孩子他爹出门去了,许久未归,他那养父、养母便黑了心把我们娘三撵了出来,那些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问人借了银子来到县城,昨晚才安顿下来,我便带着孩子过来看看,这药能不能继续给她用着,不过每次少拿一些,我手里银子不够!”顾欢喜认真说道。
大夫闻言惊愕。
看着顾欢喜娘三,早些时候来,穿的赞新,整整齐齐,如今一声粗布衣裳,确实是落了难。
但就算是落了难,还不忘带着人过来看病,这心是好的。
“那你住在什么客栈?我每日派人送过去,你再结账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掌大夫了!”顾欢喜是真感谢。
不不如今不用吃药,但是肚脐必须塞药丸,脚底心也得贴膏药。
她脑子里记忆断断续续,有时候想起这个,有时候想起那个,这也是到了县城,先前看见医馆才想起来。
不不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她以为家里这个情况,欢喜是不可能给她看病了,却不想她还继续给她看病。
“记得忌口,不要吃辛辣的东西!”
“是,多谢大夫!”
一天的药丸、膏药就要四百文,顾欢喜依旧面不改色的付了钱,带着冬瑜、不不出了医馆。
去了布庄。
“这位夫人要看点什么?”掌柜忙问。
“掌柜的,我要买几套成衣,还有鞋袜,以及几方布巾!”顾欢喜说道。
“那楼上请,成衣都在楼上,我唤了人来!”
“多谢!”
娘三上了二楼,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便走过来。
微微行礼过后,才问道,“这位夫人要买粗布还是细棉布的衣裳?”
“细棉布的!”顾欢喜说着,又问,“有这般大孩子穿的吗?”
指了指冬瑜。
“有的,不过得看看能不能穿!”
“好!”
妇人去拿了衣裳过来,好在娘三都比较标准身材,买衣裳也好买。
顾欢喜一人买了两套,这样子四套衣裳也够穿了,又一人买了两双鞋子,五双布袜,几方布巾,花去了一两五钱银子。
买了东西,掌柜说话笑意都浓了许多。
顾欢喜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掌柜,不知道你们布庄收不收绣品?”
“……”掌柜错愕了一下,才说道,“绣品是收的,但要看绣的好不好,若是好,价格好说!”
这点顾欢喜是知道的。
“掌柜,你准备针线、布料,我现在便绣个荷包出来,你看看值多少钱一个!”
“可!”
掌柜立即让人去准备,又带顾欢喜去后院小屋子。
这边屋子都小小的,窗户却大,屋子里很亮。
“这都是为了绣娘们准备的,这样子既安静,又不会让自己的手艺被人学了去!”
顾欢喜表示理解。
但是她可能不会来这边绣,她绣好了要让掌柜自己去拿绣品。
她带着孩子最好还是少在外面走动。
但要让掌柜给出高价,自然要有点本事才行。
顾欢喜让不不抱着冬瑜,先把缎布绷好,分线、穿针,然后快速的绣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蝶恋花的荷包便做好放在了掌柜面前。
这布庄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见到那荷包的时候,还是惊的站起身,拿着荷包看了又看,“真是不敢相信,这花、这蝴蝶,就跟真的一样!”
不免认真打量起顾欢喜来。
这小妇人长得极好,娇娇俏俏的,一身粗布衣裳,瞧着倒是十分不起眼,但是这绣工却厉害的紧。
“掌柜,您看这荷包能值多少钱一个?”
“这个嘛……”
掌柜犹豫了。
说高了,他吃亏,说低了,又怕留不住人。
“夫人开个价如何?”
顾欢喜微微一笑,“一两银子一个如何?”
价格已经很是公道。
这荷包,掌柜拿去卖,怎么也能卖三、五两。
掌柜倒是没想到,顾欢喜不开高价。
“可以、可以,那夫人要在何处做绣活?是送到布庄?还是我派人上门来拿?”
顾欢喜闻言,掩嘴笑了出声,“我就住在那边的客栈里,掌柜可以派人来拿,我今天晚饭之前,给掌柜做十个出来,不过明日,我便不做荷包,做桌屏了,一日做一个,但是价格要另算!”
“那您的桌屏多少银子一个?”
“二十两,满绣,依旧是蝶恋花,布料、线都由掌柜你提供,若是想价格高些,你拿好的布料来!”
掌柜一听,这买卖划算啊。
满绣的桌屏二十两一个,他转手卖一百两,二百两随随便便、轻轻松松,连忙答应下来。
却没问顾欢喜娘三为什么住在客栈里。
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也不劝说娘三住到他家中来,免得招惹是非。
“我这便去给您准备布料、针线、剪子,您稍等片刻!”掌柜说着,连忙让人上了最好的茶水、点心。
顾欢喜拿了点心喂冬瑜,“不不,你拿了吃!”
不不点点头,拿了糕点吃着。
她还有些懵。
这钱还能这样子赚。
而且她娘开口多少钱,掌柜连还价都不曾就答应下来。
顾欢喜看了一眼不不,微微一笑,等着回了客栈,再好好和她说说。
很快,掌柜准备好了布料过来,亲自送顾欢喜娘三回客栈,都是一条街的,各家掌柜多少熟识,客栈掌柜得知顾欢喜在布庄接了活,又见布庄掌柜这么热情周到,便知她能赚钱。
既然能赚钱,就不会拖欠他的房钱、饭钱,更是客气三分。
对几个送热水、饭菜的婆子也叮嘱了一番,要好生伺候。
毕竟一天一亮银子,这一个月就是三十两,加上吃吃喝喝,怎么也得五六十两,他能净赚不少。
送走了两个掌柜,顾欢喜看着一边的脏衣服。
不不上前要去洗,顾欢喜拉住了她,“你照顾冬瑜就好,这衣裳,一会请了客栈婆子洗!”
“娘……”不不犹豫。
顾欢喜摸了摸她的头。
“虽说请了婆子洗要花钱,但是不不你要知道,咱们在这里,不知道要住多久,你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期间咱们若是出去租房子,那肯定是极其麻烦的,因为要买的东西太多,而且也危险,这客栈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咱们在这院子里不出去,一般招惹不到是非,可必须和客栈的做粗活的人打好关系,让她们在外面不要碎嘴,说咱们的闲话,既然要让人对你好,你就得给人家好处!”
“洗个衣服,给个几百文,好些人愿意抢着干,得了好处,自然会记着咱们的好,有什么消息,会跟咱们说,咱们困守这一方天地,也不能断了知道外面消息,咱们娘三一不会武功,二也没个靠山,如今只能靠自己,更要小心行事!”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能赚,又何须委屈了你们,想吃什么去买,如今住在县城,满大街卖吃的,换着吃也行!”
不不微微发红了眼眶,“可是娘的银子,来得也不容易!”
“傻丫头,这银子,其实来得容易,只是如今我们势单力薄,不能要高价,不然一个荷包,怎么可能一两银子,怎么也得三两,但是咱们如今势弱,能赚钱就好,不能赚太多!”顾欢喜摸摸不不的头,笑意盈盈。
这个孩子,从她醒来到现在,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照顾冬瑜。
小小年纪,贴心懂事的很。
这样的闺女,她曾经做梦都想有一个。
“娘……”不不喊了一声,抱住顾欢喜的腰,轻轻哭了出声。
“乖,不哭,咱们现在苦尽甘来,好好的呆在这客栈里,等你爹回来!”
“要是田家那些人来了怎么办?”不不担忧问。
“田家的人,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她如果没记错,田家有一个人马上要考举人,只要田家敢来,她就闹,去告状,告田家霸占她的家产,欺辱她们孤儿寡母,伪造的书信和休书,田家人其心可诛,这样子的人家,教出来的人不可能是君子。
到时候闹,闹得那个人不能考举,反正光脚不怕穿鞋,谁怕谁呢!
不不看着满面自信的顾欢喜,重重点头。
“我听娘的!”
顾欢喜确实会做人,等到婆子送热水过来的时候,赏了她二百钱,让她拿去买果子吃,有请她帮忙洗衣裳,三十文一次,就娘三的衣裳,也不脏,洗洗很快就能好,婆子欣喜万分的答应下来。
顾欢喜又让她帮忙去徐福记买些糕点、糖果,还有些零碎的东西,婆子欢欢喜喜的拿了钱。
“婶子,我们娘三在没有办法才投身客栈,还望别人问起时,婶子莫要多言!”
婆子闻言错愕,“你们……”
“真真一言难尽,等有空了,我再慢慢和婶子细说,接下来的日子,麻烦婶子照应我们娘三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您是客人,又给了我额外的钱,我定会仔细的,夫人放心,您这院子里的事儿,我一句都不会说出去!”
“多谢婶子了!”
顾欢喜一腔真心,婆子得了好处,开开心心去帮顾欢喜办事。
顾欢喜才安心下来绣荷包。
不不帮忙分线,忍不住问道,“娘为什么不去我们以前去过的那家布庄?”
顾欢喜微微一愣,“这家布庄方便,那边有些远!”
“哦!”
冬瑜玩着线,嘻嘻嘻笑着。
这个傻娘,摔了一下,倒是聪明厉害起来。
布庄
布庄老板是个聪明人,这么好的绣工,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卖掉,让人看着铺子,把荷包送去了县城最有钱的牛家。
这荷包以极快的速度到了牛家小姐手中。
“呀,这荷包可真精致!”牛小姐一看就喜欢的紧。
牛小姐养了一只猫,这猫懒洋洋的,平时高傲的很,一般逗它,它都不理会,可这会子瞧见这荷包,竟伸出爪子去扑那蝴蝶。
牛小姐瞧着开心,“去告诉那掌柜,以后这个绣娘做的东西,都送到府里来,另给他十两银子!”
“是,小姐!”
一个荷包,掌柜以为五两已经多了,结果牛小姐给了十两,拿着十两银子,掌柜内心激动。
回到布庄都有些难以平和。
“一会你去拿荷包的时候,顺便带点点心、果子过去!”
“……”
伙计惊讶。
结果掌柜又道,“还是我自己去吧!”
他得把这个绣娘笼络住,让他以后都只给他一个人做绣活才行。
田家村
田家要分家,这事情一下子整个村子都知晓了,大家伙议论纷纷。
“好端端的怎么分家了呢?”
“田老头竟然答应?”
“田家是赚了钱的原因吗?”
“是田家赚了钱吗?这分明是田园赚下来的,田家这是怕遭报应吧!”
“有几分道理!”
不管村民们如何议论,田家确确实实分家了。
村长、族长作的见证,田家很快去镇上登记开户。
镇丞看着面前的分家文书,眸色一沉,“来人,去将田东明抓起来!”
“是!”朱捕头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如今田家人自己安奈不住,露出马脚来。
“等等,不单单是田东明,把田家全部抓起来,若有人问起,就说寡妇五娘之死,与田家脱不了干系,本官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
“老爷,您的意思?”
镇丞微微一笑,“本官要田家人大义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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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虐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