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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顾砚山已一把攥住她的手,压着她的脑袋凑到她唇边‘啵’的亲了一口。
“那可不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怎么能反悔?她的清白现在被我毁了,只能嫁给我了!再说,您把我这媳妇儿给弄没了,回头给我赐个那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进个房间都要嬷嬷许可!我可受不了那窝囊气!反正您不能毁婚,不然……不然我就赖在你这御书房蹭吃蹭喝,我不走了!”
顾砚山搂着苏木槿的肩头,一副纨绔子弟该有的痞痞模样看着盛文帝。
盛文帝微愣,眸底情绪浮沉变了几变,面上却哭笑不得的点着他,“你啊你……你可真是跟你爹一点都不像!你爹像你这般大时,成熟稳重,你生母亦是读过书的文雅女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泼猴儿?在朕面前也没大没小的,着实该打!”
听得盛文帝的话,袁青哎呦一声,抬手挡了下视线,举着袍袖笑,“圣上与镇北侯爷少年伙伴,关系非一般人比,世子爷怕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敢在圣上面前多了几分叔侄般的随意。”
盛文帝笑骂了袁青一句,“就你知道,我能不知道这小子是吃准了我舍不得打罚他吗!行了,赶紧滚吧!你媳妇儿还是你媳妇儿,朕不动你的!”
顾砚山嘿嘿一笑,好似很得意的挑了挑眉,“谢皇上,那我就带我媳妇儿先回去啦。”
盛文帝面上嫌弃笑容里带着几分宠溺的摆摆手,“滚,滚,滚!赶紧滚。”
顾砚山拉着人就要跑,又被盛文帝叫住,“等一下,你们两个这次解决南疆之事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什么都不要,皇上别把我媳妇儿给弄没了就成!”顾砚山嬉皮笑脸道。
盛文帝冷哼一声,笑看被他拉扯着的苏木槿,“长安啊,你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苏木槿摇头,“长安不敢居功,南疆能和平解决,还是多亏了皇上的仁义国策,才让南疆圣女心悦诚服。”
盛文帝深深看了苏木槿一眼,心情开怀的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跟着顾砚山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不好不好。”
顾砚山护犊子般将人拽到身后,拉的苏木槿一个踉跄,他仿佛没看到一般,“皇上答应了我媳妇儿还是我媳妇儿的。”
盛文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滚滚滚,朕还想着你辛苦,给你个大内侍卫长当当,瞧你这样儿,还是算了吧。好处都给我们家长安得了……”
一边说一边撵人。
两人退出御书房,顾砚山搂着苏木槿的肩头,借着帮苏木掖头发的动作,嘴唇蠕动了一下,“别回头,朝前走。”
苏木槿心头一动,余光飞快的扫了玉清宫各处一眼,在能藏人的地方都巡了一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且带着满满的杀意。
盛文帝竟对他们二人动了杀念!
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二人合力解决了南疆兵乱?亦或是从南疆回来,那么多暗杀的人却没有人伤得了他们两人分毫?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好消息。
最让她心惊的是,她自觉感知敏锐,却没有察觉到盛文帝的杀心!
两人一路出了玉清宫,袁青现身,随意的摆了摆手,包围了玉清宫的诸人悉数散去,袁青才重新进御书房。
盛文帝冷着脸,“这小子每次都使这一招,他倒是真把自己当朕的侄子了!”
袁青垂着头,没有出声。
盛文帝看着窗外,手指摩挲着御案上的龙凤镇纸,好半晌,才朝袁青抬了抬手,“派人给我盯死了他们二人,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袁青应了声,站在原地没有动,盛文帝皱眉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圣上……”袁青上前一步,声音微微压低了才说,“曹家那边……奴才瞧着齐老侯爷最近有些上火,私底下的动作不少,曹家人收监这几个月,陆陆续续死了十几号人,都是曹绥得用的。”
“这老东西!怕是想斩草除根,把知道内情的人都给除了,好把他们定国侯府撇干净啊!”盛文帝冷笑一声,“吩咐下去,好好盯着曹家那些人,若再有伤亡,我为他们是问。”
袁青应了声是,躬身退行几步,正待转身出去,又听盛文帝道,“让他们警醒着点儿,若是顾砚山与长安出手救曹家人……他们只需看着回来禀告便是。”
袁青微垂的眸子动了动,“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
从玉清宫出来,顾砚山拉着苏木槿,看似东瞅瞅西瞧瞧,实则目的性明确,直奔正德宫门。
正德宫门口,沈启睿与沈婉姝兄妹在不远处等着,蓝遗坐在马车前,看到两人出来,跳下来几步走到二人近前,“怎么样?”
顾砚山嬉皮笑脸的神情没变,扬声道,“你家县主可是赚大发了,可怜我什么好处都没得……”
他唉声叹气,苏木槿趁机插了一句,“回去再说,一路奔波,我累了。”
蓝遗与沈启睿都是极其敏锐之人,立时就察觉出了两人异样的态度,忙赶着马车回了县主府。
等安泠月与项秋黎布置好阵法,几人进了屋。
苏木槿将发现的异状与几人说了,蓝遗与沈启睿的神色立刻大变,沈启睿道,“盛文帝想杀你们?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南疆之事?”
“怕还有护曹绥之事。”顾砚山眸光微冷,“盛文帝只给了我们十个暗卫,我们经过一路刺杀,却全身而退。以盛文帝多疑的性子……”
他看了眼苏木槿,眉头微微蹙起。
苏木槿面沉如水,果然与她所想一样。
沈婉姝冷了脸,“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我们几个要么死了要么受个重伤,或者缺个胳膊腿的才满意?”
“他是怕顾世子与槿姐儿成亲后会成为他的威胁。”沈启睿一语中的。
顾砚山看过去,微微颔首。
项秋黎蹙着眉头,思忖了片刻道,“我梳理了一下消息,顺天府大牢,曹家那边自进了监狱,已经先后死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大多是曹绥得用的人……咱们一路护着曹绥进京,如今曹绥完好无缺的入了顺天府的大牢,而顺天府尹是齐老侯爷的人,曹家怕还要死人……”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眼苏木槿与顾砚山,“曹绥若不死定会咬齐家一口,即使咬不死他们,也会啃下一块肉来。盛文帝此人,最见不得外戚得势,以我的分析,他肯定会趁机阴齐家一把,齐家先前交出的是驻扎在南安与北戎的边境的部分兵权,南疆那的兵权因为当时夏启与南疆局势紧张,盛文帝没敢要,是吧?”
她侧眸看顾砚山,顾砚山还没出声,沈启睿已接了话,“项小姐分析的有道理,照这么说,这一次,盛文帝的目标还是齐家的兵权。南安、北戎、南疆,齐家三处兵权被夺,只余西楚小部分兵权,已不足为惧。到时,即便封祁王为太子,他们齐家也无力再与盛文帝抗衡……”
他抬头,与项秋黎对视一眼,项秋黎眸中掠过讶然之色,似没想到沈启睿一个长于乡间的文弱书生竟对朝局如此通透。
迎着他的目光,项秋黎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的苏木槿,“姑娘,盛文帝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齐家的兵权,你与顾世子能否解决南疆一事,他都有理由收回兵权。还有曹家一事……”
她的眼神一厉,定在顾砚山身上,“是顾世子动的手吧?”
顾砚山轻蹙眉头,“怎么?”
“有些愚蠢。”项秋黎话一出口,顾砚山的脸就黑了。
项秋黎却拉回了视线,对苏木槿道,“若是我没猜错,齐家的打算应该是让曹绥取得南疆左长老的信任,帮左长老得到南疆,左长老派人助齐家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