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进京

申多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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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桑桑吸了吸鼻子, 珍珠般剔透的泪珠堪堪悬挂在瓷白嫩肌上,桑桑眨了眨眼, 朦脓着目光, 扯着苏叶的长袖道, “二哥,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哭了。”

    “什么事,二哥一定答应你。”苏叶斩钉截铁回答。

    “不准欺辱赵暄,包括不许向他动手,或者命令他人向他动粗,也不可以辱骂他。”桑桑恳求道。

    苏叶虽然在桑桑的眼泪下弃械投降, 但依旧忍不住迟疑,“他要是先欺负我呢。"

    “你也不能欺负回去。”

    “这不行。”苏叶甩了甩大袖, 使劲摇头。

    桑桑鼻头嗡动, 眼睛红红的瞅着他,啪嗒一声,成串的珠泪湿漉漉滑过桑桑双颊, 可怜至极, 苏叶喉头一哽, 牙齿咯吱作响, 从腹部深处发出一个音节, “好。”

    听闻好, 桑桑倏地破涕为笑。

    “不过, ”苏叶话音一转, 狐疑的看着桑桑,“你为什么要对苏叶这么好。”

    “因为……我想对他好。”桑桑似真非真的说到。

    苏叶哼了下,“他是个大混蛋。”

    桑桑不赞同的看了苏叶一眼,苏叶伸长舌头,扯直眼尾处的皮肤,做出一个鬼脸,欲逗笑桑桑,“嘿嘿”

    “二哥,看我的。”桑桑见了,便回想起以前见过的吊死鬼,伸长粉嫩嫩的小舌,眼黑上翻,露出极大的眼白。

    “好丑。”苏叶笑道。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走,却都没注意到在芜院后有一废弃楼阁,楼阁被浓荫覆盖,隐隐可见三楼高出有一人影,人影久久不动分毫,而对着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泻玉清溪的粗略模样。

    翌日。

    花絮肃肃,红素菲菲,细细嫩叶初裁,风声暖暖日高。

    桑桑趴在支棱窗前,听着仓庚喈喈,看着日日燕飞,乐陶陶的对隐冬吩咐,“把炭盆撤了吧,倒春寒已经过了。”

    “二小姐,”隐冬担忧道,“你的身子这几天才好了点,要不然还是过几天再撤。“

    桑桑思忖了下,“那留一个。”

    隐冬应了声好。

    这时候,小丫鬟提着描金牡丹红木食盒进来,隐冬把三鲜鸽蛋,果子酱,香稻叶粥一一取出,桑桑从窗棱前离开,坐在小桌前,隐冬盛了一碗粥,桑桑用汤匙舀了一口,忽然又想到赵暄,便问忍冬,“忍冬,昨天吩咐给表少爷准备的东西都送去了。”

    “小姐,你放心吧,一早就送过去了。”

    芜院。

    赵暄站在窗棱前,看着大厨房一早送来的汤药,又望着外侧厨房小间堆积的米油菜蔬,收回冷凝目光,却又转头看见小几上的白玉瓷瓶,神色瞬间变化了几息,指骨不自知的按在窗棂上,赵暄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抬头朝着苏府南边看去。

    用过朝食,在隐冬的服侍下,桑桑穿了一袭芙蓉色的八答晕春交领襦裙,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着云髻,额前留了两缕龙须刘海,又在髻中插了一只镶珍珠蝴蝶步摇。

    桑桑素白玉肌,擦完润肤香泽,隐冬拿着珐琅瓜形胭脂盒迟疑一瞬,片刻又搁下,拿出银制贝盒,只给桑桑抹上一层海棠红口脂。

    妆成,隐冬看着面前的袅娜少女,榴齿含香,晕晕娇靥,不禁呆了。

    直到桑桑起身说道,“去给夫人请安。”

    隐冬才悄然回神。

    主院长荣堂是苏陈氏和苏家大老爷苏木的地方,门口的小丫鬟见桑桑来了,忙掀开茜色帘帷,对内室禀道,“大夫人,二小姐来了。”

    桑桑躬身进去,苏陈氏见她双颊微粉,挥手退下面前的婆子,仔细审视了番,面上不露,只心中欢喜,“身体好些了?”

    桑桑冁然而笑,拎着裙裾转了一转,“阿娘你看。”

    苏泽兰见状,不禁一笑,牵过桑桑的手来,又点了点桑桑秀气的鼻头,“正和娘说来看你这个小人精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搂着苏泽兰的胳膊,桑桑声音软糯糯的,“今日春光甚好,心中相与娘和姐姐共赏,我便来了。”

    门口忽地传来一声轻咳,伴着温沉嗓音,“桑桑只挂念娘与姐姐,可置爹爹何处。”

    “还有你二哥。”一少年男音又补充道。

    桑桑扭过脖子来,看着面前气质儒雅,鬑鬑颇有须的男子,眼眶湿热,软软叫了声,“爹爹。”

    苏叶跳过来,插话道,“桑桑,二哥呢。”

    桑桑一弯唇,偏了偏头,调侃道,“二哥,你还未曾对娘和姐姐行礼呢。"

    苏泽兰闻言搭话道,“二弟,你只顾着桑桑,置阿娘和阿姐何处。”

    苏叶一滞,竟无言以对。

    看着眼前乐融融的一家,桑桑禁不住触目而伤,暗自握紧了小粉拳,赵暄哪怕是座巍峨高山,她必定也要翻过去。

    一家人在一起度过半日浮散日光,眼瞅着太阳大了,母女三人回到正房,桑桑春困,懒懒的伸了个腰,苏陈氏却陡然出声,“桑桑。”

    “娘,怎么了。”桑桑揉了揉雾蒙蒙的眼。

    看着她那闲散样子,苏陈氏心里暗急,“过上几月,便是你十五的生辰,你也是大姑娘了,不可成日懈怠,也该学学女工中馈了。”

    女工中馈……

    桑桑咬着唇,可怜巴巴的望着苏陈氏。

    苏陈氏却撇过头,淡淡道,“看你这几日身子骨大好了,给你一旬时间,做身”话音至此,苏陈氏又一转道,“綉个荷包。”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桑桑只能站着起了,微福了福身,“那女儿回院子了。”

    苏陈氏嗯了一声。

    看着桑桑的背影远了,苏泽兰给苏陈氏倒了一杯云南普洱,嫣然道,“阿娘何苦逼桑桑做些她不爱的事情。”

    苏陈氏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娴淑贞静的长女身上,“你如她这般大时,中馈女红家务样样不差,桑桑如今却还是个孩子心性,她这样,怎么让我给她相看婆家。”

    苏泽兰却掩了掩唇,想到那个芝兰玉树,才情艳绝,遇上桑桑却又傻头傻脑的少年,莞尔一笑,“阿娘,过上几月,可不用你为桑桑相看婆家。”

    苏陈氏一楞,“什么意思。”

    苏泽兰屏退下人,对着苏陈氏耳语几番。

    穿过佳木笼葱的院子,刚走过月形拱门,桑桑忽地在宽豁地上停驻脚步,望着斜斜当空的皓日,向忍冬确认时辰,“几时了。”

    “午时四刻了。”

    桑桑深吸了口气,“去告诉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

    忍冬躬身应事。

    桑桑又看了看北边,积小成大,应该能捂热他吧……应该能吧?

    半个时辰后,桑桑亲手提着雕如意纹大红酸枝木的食盒,走在石板小径上。

    隐冬看着桑桑颤巍巍的脚步,忧虑问道,“二小姐,奴婢来提吧。”

    掌心里沉甸甸的,桑桑是在没有想到一个食盒居然这么重,她咬了咬牙关,微微摇了摇头,对忍冬道,“我自己拎。”

    这才好让赵暄看见自己的诚心。

    到了芜院,桑桑艰难的一手拎着裙裾,一手困难的把大酸枝木食盒搂在腰肢处,脚步蹒跚的迈过门槛,抬头一旬,却未曾看见赵暄,桑桑理了理刘海,缓步朝着赵暄住的侧屋而去。

    缠枝纹翘头云履踩过如意踏跺,发出轻缓步响,举箸用膳的赵暄随即眉头稍拧,搁下木筷,朝着门口看去。

    不过片刻,桑桑拎着食盒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看见赵暄,桑桑的嘴一翘,先甜软叫人,“暄表哥,我特意吩咐人给你做的膳食。”

    语刚毕,桑桑瞧见他那颓败方桌前的一白粥一青菜,顿时愕然。

    食盒稍重,桑桑拎的久了,呼吸微喘,胸前那鼓鼓两团也在盘扣下起伏不定的颤抖着。

    桑桑面颊微赤,额头香汗层层,连带着樱桃小口微微张启,一吮一合,无端端的连带着瘦怯身子都有了几分酥媚韵味。

    赵暄目光幽深几分,端起茶盏,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凉茶。

    见他正在用膳,桑桑嗓子里悬了一口深气,待看见那饭食还没怎么用过,又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指使隐冬,莲步轻移,身姿款款的走到那方桌侧边,又稍稍探身,掀开那食盒大盖。

    方才手心久久用力,素白纤手上多了一条绯红印子,桑桑状似无意的翻过白玉般的掌心,让某个方位的人能看的清楚。

    余光瞥过赵暄,又见他岿然不动,桑桑心内哀嚎一声,把食盒里的红梅珠香端出,菜肴里的虾肉红润,玉珠洁白,可被桑桑那葱根般的手指一衬,竟多出几分浊气感觉。

    紧跟着,桑桑又把剩下的奶汁鱼片,凤尾群翅,莲蓬豆腐全都取了出来,整齐的放置在赵暄的面前。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那柔弱无骨的素手鲜嫩可口,还是几道名菜鲜美多汁,赵暄拧了拧眉头,喉头不自觉的开始发痒。

    “暄,”桑桑动了动唇瓣,正打算小意殷勤的伺候,却瞅见了赵暄那忽明忽暗的表情,桑桑又忽然紧张拘诸起来。生硬的将未出口话语的说完,“暄表哥,你尝尝。”

    沉了沉目光,赵暄硬生生的压下喉头那痒意,等了须臾,不见赵暄的回复,只有那肃冷眸光冰凉凉的落在她头顶处,桑桑忍住心头惧意,挤出一抹柔柔笑容,"暄表哥,膳食可是不合你心意。”

    赵暄目光这才落在那珍馐上,桑桑趁着赵暄不注意,略微后缩了些,又道,“若是不合你心意,桑桑吩咐厨娘另做。”

    “另做,唔。”赵暄复杂的一勾唇,那漆黑眸光又聚焦在桑桑那朱唇上,他猛地身形前倾,看着桑桑,字字森冷,“苏二小姐可记得七年前中秋节时的月饼。”

    七年前中秋节的月饼……

    赵暄目光阴冷,眼神宛如那野兽凶暴,桑桑被猛地吓住了,摇晃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直恭候在门口的隐冬也被赵暄话里那冷寂寒意,她跺了跺脚,嗓子微颤,“表少爷怎么如此吓唬小姐。”

    “吓唬。”赵暄细细咀嚼着两个字,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他比桑桑高出一个头顶,低垂着眉眼,又死死的盯住她,“可还记得。”

    咬牙切齿的嗓音似极了要把桑桑剥皮食骨,增加修为的恶鬼,桑桑浑身战栗,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来,“我,我……忘记了。”

    赵暄蓦地一笑,他盯着桑桑,一字一字说的极慢,“我帮苏二小姐回忆,那一年,苏二小姐给我了几块月饼,我食了以后腹痛难绞,受了几天的折磨。”

    好不容易出了芜院大门,又走了几步,正好行到小山坳旁的清溪处,桑桑叹了口气,看着一路吱吱不停的苏叶,停下脚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浓密翘睫轻颤。

    见桑桑不走了,刚刚倒退着走了一路的苏叶立在她身旁,叽里咕噜抱怨了一长串,“桑桑,你竟然叫他暄表哥,他可不配当我们的表哥,还有,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威胁你了,我告诉你,他要是欺负你,你不用怕,哥哥帮你揍他。”

    苏叶手握成拳,在自己单薄的胸膛前锤了捶,双手又做勾状,在空气中比划两下,“哥哥很厉害的,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绝不轻饶。”

    桑桑的眼眶蓦地湿,她看着面前这个盎然活泼,处处疼宠他的双胞兄长,又想起他被架在桩子上,悔恨的瞪大双眼的样子,双睫湿润。

    “桑桑,你,"手舞足蹈的苏叶蓦地慌张起来,他伸出手,又缩回手,急的不知所以,“谁欺负你了。”

    桑桑吸了吸鼻子,珍珠般剔透的泪珠堪堪悬挂在瓷白嫩肌上,桑桑眨了眨眼,朦脓着目光,扯着苏叶的长袖道,“二哥,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哭了。”

    “什么事,二哥一定答应你。”苏叶斩钉截铁回答。

    “不准欺辱赵暄,包括不许向他动手,或者命令他人向他动粗,也不可以辱骂他。”桑桑恳求道。

    苏叶虽然在桑桑的眼泪下弃械投降,但依旧忍不住迟疑,“他要是先欺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