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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似乎不是芙公公你能拿得了主的吧?”开口的是王涣凌,他凝目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洛熙皞,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舍还是不舍!
王涣凌不停的在心里权衡着利弊,最终还是因为卢允言刚刚的那番慷慨陈词而决定赌一次。
芙蕖荷听了王涣凌的话,仿佛哀痛万分的看向他,泪水朦胧的眸色闪过一瞬极深的恨意,却极快的掩饰了过去,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泪珠接二连三的滚落下来,看起来是那样让人心生怜爱,语轻意深道:“王大人此话的意思~莫不是让我看着陛下就这样薨了吗?”
顾三香闻言身躯一颤,手中拂尘掉落在了地上都没发觉,只是呆愣的看着某处出神,若陛下真就这么去了,让阎王得了这天下,那自己的下场~!
没人注意到顾三香的失常,只是鬼怀鬼胎的打着自己的深谋远虑!
王涣凌一听气急败坏的怒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宦官岂敢如此口出狂言污蔑本官!若不是情势危急,本官现在就可以命人将你拖出去杖毙!”
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就差冲上前去,将芙蕖荷一口吞进肚中了。
“如果陛下去了!我断不会劳烦王大人您动手!我自然会随着陛下而去的!”芙蕖荷梨泪斑斑,演的是声情并茂,情真意切。
王涣凌被他气得浑身发抖,眼里的狠毒不加掩饰的射出,心里却是半分未信他的话,心中讥诮道:“若是皇帝真就这么去了,我就等着看你能不能当真随他而去!”
心中愤恨与愤恨,面上却是不在与芙蕖荷争辩,毕竟与一个阉人置气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卢允言完全没将二人的针锋相对放在眼里,只埋头苦思着怎样才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当然还有苦思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凑巧的在这时对洛熙皞下毒?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得先解决眼前的当务之急,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御医,你所说的解毒方法是什么?”
那御医闻言,微微抬头,却没看他,轻声道:“以毒攻毒!”
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惊!此法用在皇帝身上,的确是太过凶险了。
卢允言目色凝滞片刻,又道:“那你有几成把握?”
“三成~”那御医犹豫了片刻道。
王涣凌趁机插言,怒喝道:“只有三成你也敢妄言出声!”说完又急又怒的将双袖一甩,负手背过身去,自然的掩饰掉了目色中一闪而过的精明谋算。
心中想着“看这形势还得在观望看看了,张暮风的两个儿子一个被阎王杀了,另一个昨天又被阎王给废了,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这么被阎王给轻易的毁了!昭儿可是他唯一的独子,如果~皇帝真挺不过这劫~那他可就得早作打算了,必要时为保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家业,唯有卖主求生了!”
卢允言又怎会不知道老奸巨猾的他心中正盘算着什么!不过王涣凌兴许还有退路可走,而自己却只能孤注一掷了。
还未等他开口,紧搂着洛熙皞的芙蕖荷,率先声音呜咽的开口道:“不论几成!只要能救陛下性命,就有必要一试!”
卢允言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被人们称为妖孽的男子,心里对他有了些更复杂的看法,却是一时也没有时间去将其理清楚,不再给王涣凌反对的机会,赶忙开口附声道:“本官也觉得有必要一试!王大人您觉得呢?”
王涣凌收了思绪,见失了先机只得应声,道:“陛下的性命要紧!本官也只能让你们暂且试试!不过别怪老夫没把丑话说在前头!若陛下真有什么不测!你们二人谁也别想撇清干系!”
“这是自然!若真到那时,本官绝不会贪生怕死!”这句话仿佛就是说给王涣凌听的,让他脸色一凝,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芙蕖荷没在多说废话,吩咐着御医们赶快去调药,为洛熙皞解毒!
泪还挂在长睫上要落不落的,嗓音喃喃失了些优美,轻声唤了下还在发愣的顾三香,“顾公公~”
顾三香这才缓缓回神,还有些恍惚的应道:“什么事?”
“您是宫中老人儿~且熟悉药理!就劳烦您跟着御医一道过去为陛下调制解药,以防再生事端!”
王涣凌和卢允言在听了他这番后皆是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却都是快速的敛了起来!
顾三香听了也觉得此话在理,更因为洛熙皞能保住性命而心中一喜,于是赶忙领着一帮满头大汗又心有余悸的御医们,匆匆朝殿外而去。
此时殿中就只剩下,包括昏迷不醒的洛熙皞在内的四人。
卢允言寻思了良久,方才幽幽开口道:“陛下如今状况,就算解了身上的毒,恐怕也无法带兵去擒拿阎王了!我看!不如将计就计!由我带兵,就以阎王谋行鸩毒为由,将他先抓捕起来,余下之事就等陛下解毒后在从长计议!”
王涣凌一听,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有惊有喜还有掩藏不了的妒恨。
不自然的咳了声,道:“此等~粗略的计谋,你以为那阎王是个束手就擒的蠢货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损一兵一卒就能擒获阎王!卢大人真是好心计!我赞成这么做!不过~就是卢大人您的处境危险了些!”芙蕖荷淡淡的开口道,绝美的侧脸,长睫深敛,完全遮住了他此时的情绪。
卢允言施礼淡笑,道:“芙公公谬赞了,本官不过是为陛下倾力谋划而已,至于这性命,在陛下的江山社稷面前,自然是可舍可抛且微不足道的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将王涣凌放在眼里,惹的他愤懑的冷哼一声“卢大人到是忠君为主!就是不知?此计能不能如你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一举擒王成功了!”
“成!则是俱荣!败!则是我一人假传圣旨,意图谋反!在下这样说了,王大人您可否安心了?”卢允言完全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色,此等关键时刻只顾自己利益的善变小人,又何须与他多言。
被他一激,王涣凌脸色难看的低吼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官又何必费力阻拦你!只希望着卢大人你能带回喜讯!到时陛下定会重赏!”
“那就呈王大人吉言了!”
“不过~还有一事必须查清楚!此计才能万无一失!”卢允言脸色渐渐透漏出一丝不自然的苍白,低语道。
王涣凌这回没有在出言讥讽,而是同样心思深沉的道:“是查下毒之人吗?”
卢允言点了点头,应道:“对!陛下此时中毒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再说要想擒住阎王,这个下毒之人可是非常重要的证人不是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时间已是迫在眉睫了,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是何人所为呢?
他与王涣凌显然是想到了一处,两人都紧皱着眉头,为此焦虑着。
“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将这条隐在暗处的毒蛇引出来~”芙蕖荷朱红的双唇,上下翕动,幽幽的说道。
二人听了,都是目色一亮,异口同声道:“何计!?快说来听听!”
芙蕖荷,温柔深情的理了理,昏迷中洛熙皞凌乱的鬓发,方才缓缓的开口:“方法很简单!就是将陛下中毒的消息传出去!自然就打草惊蛇了!”
虽是妙计!可还是有隐患在里面,如果将洛熙皞中毒的消息传出去,那下毒之人自然会乱了方寸而露出马脚,可若此消息传到了阎王那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一时间,卢允言和王涣凌皆是沉默了下来,谁也不敢做下这个决定!
芙蕖荷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暗自勾唇一笑,美眸中闪过狡黠的幽光,眨了眨眼睛,笑道:“两位大人想必是多虑了!阎王大婚!正是万事纷乱之时,等消息传到阎王耳里之时,一切早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听了他的话,王涣凌显然还是有些犹豫不定,卢允言却是一锤定音道:“好!本官今日就听芙公公的话,赌它一局!”反正与他来说此事成还是不成都难逃厄运,不如赌一赌,此等攸关之际,鹿死谁手还是未定之数。
不久后,皇帝中毒,命在旦夕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梅香宫里。
泪心蕊,正透窗慌惘的望着那红墙绿瓦外的某处,心剧烈的起伏跳动着,如有乱麻般缠绕在她心头,思绪也跟着纷乱难以理清,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为时已晚了!箭已离弦,她只能祈求一击即中了。
指甲深深的陷进窗框内,涂着桃红色蔻丹的指甲已经断裂开来,她却仿佛不知!深蹙着秀眉,美眸中流动着复杂繁乱的情绪。
这时她宫中的一个宫婢有些慌乱的闯了进来,惹得她大为光火,心里正因那关乎她今后命运的大事而积攒的慌乱一时全变成怒不可揭的怒气。
一个跨步上前,甩手就是数个嘴巴!打的那宫婢鼻血横流,俏脸上顿时显现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可那怒气还是难消半分,悦耳如莺啭的嗓音此时却成了催命符,泪心蕊轻抚着打的有些泛红的玉手,狠毒的吩咐伺候在左右的宫婢,道:“将她给本宫拖出去,不抽到她皮开肉绽不许停!”
那宫婢一听立即口齿不清的哀哭起来,嘴里不停的求饶道:“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是因为陛下他突然中了毒,恐有生命危险~奴婢急着跟您禀报此事才失了分寸的~奴婢求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泪心蕊随着她的话越听脸色越苍白,两腿一软,摔坐在了地上,绣着繁花的宫装铺散开来,就如那暮春时节的一地残红般,虽美却是气数已尽。
妩媚娇艳的脸上,血色渐退,透着不自然的白皙,双手将裙摆紧紧揉进手中,“快!快!快去给本宫把芍药找来!快去啊~!”推开要将她扶起来宫婢们的手,声音刺耳且骇慌的喊道。
宫婢们从来没见过她此等失魂落魄的模样,赶忙提群奔往殿外,去寻芍药过来。
泪心蕊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恐慌,心乱如麻,却还是不停的告诫自己:“别慌!别自乱了阵脚!不是还没查到是自己做的吗?就是查到了又怎样!不是还有那个贱婢芍药当替罪羊吗?对!还有她!只要把她推出去!自己就不会有事了!”
这样想着,又惊又怕的心情也平复许多!可她却忘了,她与芍药当初的谋划根本不是如此。
由着两个宫婢将她扶起来,搀扶到贵妃榻上,葱根玉手接过宫婢递过来的茶盏,杯中飘出屡屡幽香,可她却早已没了往日的闲心,只是出神的捧着手中的茶盏,任由杯中的那飘渺的白烟,慢慢散尽。
许久之后,那出去寻人的宫婢才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娘娘~芍药她~不知了去向!连随身物品都一并带走了!恐怕是私逃出宫去了!”
泪心蕊顿时如遭雷劈般,身子一软,瘫倒在榻上,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狠狠的算计了进去,一时间所有的悔恨恼怒都化作了一句话:“完了!这下全完了!”
这边紫宸殿内,一个宦官福身来到芙蕖荷身边,施了一礼后,便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便退了出去。
只见芙蕖荷,讥诮的一笑,轻声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枉费了陛下对她如此的恩宠!”
王涣凌目色一转,问道:“查到了?”
芙蕖荷点了点头,道:“嗯!”
“是谁?”卢允言也开口问道。
芙蕖荷抬眸,看向他们二人,“梅妃!”声音清淡,却犹如一道惊雷。
二人皆是一惊!
“证据!”王涣凌显然不信!
卢云言听了,却是情绪难辨的沉默不语,毕竟梅妃身后的泪家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而且她如果这么做那就等同于直接葬送了自己眼前的荣华富贵和自己身后的家族不是吗?她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吧?
芙蕖荷,轻轻的叹息了声,极缓极重的回答道:“两位大人觉得当务之急,是利用此事搬倒阎王重要呢?还是浪费时间对此事深究重要呢?”
此话一出!王涣凌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而卢允言则是衣袍翻转,跨步就要走出殿中。
又听!芙蕖荷飘出一句:“沁、毒!卢大人,这两字足可以帮你擒住阎王!切记!”
卢允言,眼神向他一瞥,淡淡的应了声,便疾步走出了殿外。
他站在高阶上,对着阶梯下的将士们振臂高呼道:“阎王谋行鸩毒!意图谋害陛下!其举让人发指,罪大恶极!如今本官欲领三百精兵将其抓捕伏法!你们谁愿与我同去!”
阶梯之下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后迸发出震天般的怒吼声,纷纷扬臂道:“我去!”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不消片刻,就集齐了三百将士,士气浩荡的向阎王府而去!
不是他们真信了他的话,而是他们与卢允言一样都已无路可退,唯有勇往直前了。
殿内,王涣凌目光莫测的看着对洛熙皞好似一往情深的芙蕖荷,心中冷笑:“倒是小看了他!竟就这么不着痕迹的借机除掉了自己劲敌!”
芙蕖荷感觉到了他锐利的目光,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冷声道:“王大人,阎王的神卫营可是个不小的威胁!王将军若在此时立了大功,那日后可就是前途无量了!您觉得呢?”
王涣凌听了他的话,眼睛半眯了起来,随后又舒展开来,定睛看了他很久后,也拂袖走出了殿内。
顺阶而下,果然看见王昭一身银甲白袍威风凛凛的站在阶下,也正仰头看向他,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王昭跟前,便拉着他,私语道:“你现在就带着手上的羽林军去将神卫营包围起来,但只需埋伏在暗处等我消息,切记!万不可轻举妄动!”
王昭,重重的点了点头,明白父亲的意思,而后疑虑的轻声询问道:“父亲~陛下他~”
“你且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至于其它你就不必多问了!去吧!”王涣凌沉声道。
王昭见父亲不愿透漏,就知道当下一定是事态万分严峻,也没再多问,向王涣凌施了一礼,转身,甲胄摩擦的哗啦作响,昂长而去。
王涣凌望着王昭渐渐消失的身影,隐忧的叹了口气,俯身进入停在一旁的软轿内,吩咐道:“去张太傅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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