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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涣凌望着王昭渐渐消失的身影,隐忧的叹了口气,俯身进入停在一旁的软轿内,吩咐道:“去张太傅府上!”
此时阎王府内鼓乐喧天,人声吵杂,好不喜庆!
吉时正在一点一滴的靠近着。
新房内云素染已经装扮妥当,一脸幸福喜色。
喜婆正要将精美艳红的红盖头,盖在她头上,就听一阵敲门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就听一道银铃般的嗓音,说道:“去看看门外是何人?”
喜婆有些为难道:“王妃~吉时将近~现在若开门放人进来,恐怕有些于理不合吧!”
“无妨~也不是外人~你且放人进来吧!”云素染是真将这府里上下都当做了自己的家人,所以!此时在她心里,这座王府里没有需要见外的外人。
喜婆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如果得罪了她,阎王铁定得将她们大卸八块还不止,于是赶忙转身出去,为那个不懂礼数的不速之客开门去了。
云素染正看着镜中娇媚动人的自己羞涩的笑着,就听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传了过来,“妈呀!怪物啊~救命~救命啊!”
推开阻拦她起身的另一个喜婆,拖拽着旖旎华美的喜服,慢步走到门口,就见啸风正一脸凶相的盯着瘫倒在地上的喜婆发着狠,脖子上不知是谁为它挂上了喜庆红绸绣球,模样很是讨喜,一见云素染来了立马,乖巧的蹲坐在地上,咧嘴吐舌一脸讨好。
扑哧的笑出了声,“啸风~你这模样可真逗人!”云素染边笑边摆手唤它进来。
啸风高大健壮的身躯猛然立起,迈过快要吓断气的喜婆,来到云素染跟前,用头使劲的在她手臂上磨蹭着撒娇。
云素染笑的灿烂,刚想伸手去抱它,就听躲在室内柱子后的喜婆尖声喊道:“王妃!万万不可!这样~”
还没说完~就被云素染接过话道:“于理不合嘛!我知道!”正说着那华丽精美的喜红衣袖已经环住了啸风又大又圆的脑袋,惹的它一阵舒服得意的咕噜出声。
正当这一主一宠闹的开心时,常青一路小跑的跑到门外,见房门敞开,又见云素染,正一脸欢快的搂着啸风戏耍,顿足一愣,随后又气又恼的喊道:“王妃!吉时已到!您还有闲工夫在这儿和它闹!”
云素染一听,赶忙松开啸风,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既紧张又兴奋,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啸风看着她那慌乱的模样,坐在一旁歪着脑袋,一脸的好奇。
常青因为礼数是不能进新房的,只能在门外,焦急的对着那两个被啸风吓的胆战心惊没了分寸的喜婆斥责道:“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王妃将盖头带上,搀着她到正堂去!若误了吉时,我看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那两个喜婆听了,一个赶忙起身,一个立马从柱子后面窜出来,将手上的盖头戴在了云素染的头上,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缓步迈了出去,朝正堂而去。
心中却泛着嘀咕,“这王府还真是地府阎罗殿,竟然有这般吓人的看家犬!”
眼中印入全是喜庆的红色,云素染紧张的手心冒着密汗,朱唇却不自觉地幸福上扬着,虽然她的步伐极缓的迈动着,但鼓乐声,吵杂声还是如期的传了过来,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脚步一顿,身旁的喜婆立马低声提醒道:“王妃!这脚步不能停的,不吉利!”
云素染,耳里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她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不吉利三个字,狂跳的心顿时清明了许多,重新迈开了脚步,由着喜婆将她领进了那个有他在的喜堂内。
喜乐在她耳边回荡,人声更加吵闹,云素染觉得整个身子都跟着燥热了起来,只知道有人将柔软顺滑的绸缎塞进了她的手中,她便恍惚的跟着绸缎另一头的动向移动,直到,一声悠悠的唱喏声传进耳中,她才清醒过来。
抓着红绸的手一紧,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见了红绸另一端的那双纤长如玉却总喜欢刮她鼻尖,掐她脸颊,弹她额头,搅她发丝却给她温暖的手,心中的慌乱一扫而空,只剩满满的幸福。
“吉时已到~一对新人叩拜天地、高堂!”
喜官继续高声唱喏着:“一拜天地~”
云素染被扶着转过身去,弯腰叩拜。
“二拜高堂~”
又转回身在弯腰叩拜,隐约中听见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着说皇帝没有来,可她并不在意!只要能嫁给他谁来与不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夫妻~”
“慢!”一道声音穿堂而过,不轻不重的阻止了喜官的唱喏。
众人纷纷惊诧的寻声望去,就见卢允言踏着喜乐,穿过人群漫步而来。
高坐上的司徒勣喜悦的脸色一冷,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砸,众人皆感觉地面一颤,有的人已经将目光移向了他,就见他花白的剑眉倒立着,鹰目中似有团团烈火燃烧,显然是怒火中烧之相,但他们心中想得最多的还是“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喜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果然!司徒勣低沉如战鼓般的怒吼出声:“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竟敢阻挠阎王的婚礼!”
卢允言驻足在喜堂门口,目光在喜堂内淡淡一扫,在司徒勣愤怒的脸上顿了顿,并未多加理会,又停在一身喜服娉婷绰约的云素染身上,就算是盖着盖头看不见她的容貌,但也知道此时她一定是美若天仙,光彩照人,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忍和心痛,可转念一想,纵使伤透她的心,也不能让她嫁给洛离殇!
艰难的从她身上移开视线,最终停在了一身正红龙凤喜袍的洛离殇身上,身子微微一弯,彬彬有礼道:“王爷~得罪了!搅了您的喜宴,不过~本官是奉皇上旨意,前来请您去大理寺受审的!”
语气既轻又淡,却有着沉沉的冲击感,寂静的喜堂更是紧张的落针有声,人们个个惊骇的呆愣在那里,受审?受什么审?过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于是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出声,只是用眼神交换着彼此心中所想,最终的答案是皇帝真是杀阎王一个措手不及啊!竟然选在他大婚这日动手,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棋啊!
司徒勣还想在说什么,却被一直沉默的洛离殇抬手阻止了,只得讪讪的憋着火,怒目瞪着卢云言,眼神如刀,刀刀刺中他的要害。
洛离殇,卓然而立,面色平静,不惊亦不慌,甚至还勾起了一抹精致绝美的淡笑,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云素染身上移开,凤眸淡淡的转向卢允言,倏然间寒光顿显,那冰冷的目光让卢允言顿感有种冰凌直插入心的锥心冰寒之感。
顺畅的呼吸跟着一滞,那迎面袭来的锋锐眸光,让他不可控制的躲闪开了视线,抬手一摆,身后就涌进了黑压压一片披着森森银甲的将士,他们手中长剑的寒光刺眼的让人心悸,声音中厉色顿显:“王爷~别让下官为难!还请您移驾吧!”
洛离殇笑意不减,冰冷幽深的黑瞳印着那群将士的身影,缓缓逡巡了一遍,立马让他们嚣张的士气减去了大半。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绝美的让人窒息,却是天凝地闭般的窒息,修眉一挑,松开手中的红绸,缓步走向卢允言,鲜红艳丽的喜袍,随着脚步而浮动,仿佛潺潺流动而下的殷红血液,血腥诡异犹如妖艳绝美的罂粟般撼人心弦,却是致命的诱惑。
卢允言见他步步逼进,强忍着不让自己退怯半步,可身体还是诚实的颤抖着,目中闪烁着难掩的惧怕。
那迈着优雅步伐的男子像是伸出血爪的阎罗,势要吞噬他的血肉与灵魂,周围的空气冷凝的仿佛结出了寒霜,冻得他脸色苍白。
云素染在听到那声阻止以后,就一直处于茫然状态,直到绣球那头失去了牵挂,重重的仿佛千斤般砸在了地上,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心中不停的翻搅着一句话“怎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法接受,更不愿相信,就差那最后一步,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可却生生被“及时”出现的卢允言给阻止了!涂着艳红蔻丹的玉手狠狠的搅着手中的红绸,水眸又惊又怒的盯着掉落在地上已染尘的绣球,贝齿在下唇上用力的摩擦着,隐有艳红印在上面,一时分不清是血迹还是胭脂。
洛离殇优雅从容的站定在卢允言三步开外的地方,含笑的薄唇轻轻开启,嗓音低纯轻淡,却足可以在瞬间压垮一个人的意志,“胆子到不小!敢扰本王的婚宴!”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的卢允言。
卢允言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恐惧,逼迫自己看向洛离殇,突然绽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阴阳怪气道:“王爷~下官劝您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哦?那你倒是说说本王因为什么罪名要跟你去大理寺受审呢?”金冠上的南珠溢彩流动,趁的他妖异非常。
卢允言脸色一变,凝重道:“陛下今日未能来参加婚宴,可知为何?就是因为你阎王假借大婚名义,实为趁此机会对陛下谋行鸩毒!如今陛下身中剧毒!王爷您说您该不该和下官去大理寺受审呢?”这话显然是说给喜堂内满堂高官权贵听的。
果然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皇帝中毒了?!而且这毒还是阎王下的?!
于是寂静的喜堂顿时起伏起细微的窃窃私语,这些朝臣们开始揣测着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若是真的那岂不是真要变天了!
可那字字句句中却有些经不起推敲,阎王权势滔天,早已无需忌惮皇帝的威严,又何须多此一举的下毒害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笨想也知道皇帝如果在这时出事,最先受怀疑的一定是阎王,以阎王的诡诈擅谋,又怎会如此这么做呢?这理由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不过~意图谋害国君等同于谋反大罪,纵使是阎王也不得不束手就擒!因为,如果抗旨不去受审,那就等同于坐实了谋害皇帝的罪名,但若轻易去受审~也会让人怀疑这毒是不是真与阎王有关联,而且这大理寺恐怕是易进难出哇~!
人们的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来回逡巡,心里却是各自谋算着如何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自保甚至是如何从中获取利益。
洛离殇听了此话却是仰面大笑,犹如含苞的牡丹怦然绽放,是那样的绚丽夺目,让人惊艳。
笑声渐渐敛去,一双冷静深沉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似能看穿卢允言所有诡计般的看向他,清冷的开口道:“证据呢?”
卢允言身躯一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眼神在没有闪躲,而是直直的看向洛离殇,平静的轻声道:“沁、毒!王爷觉得这证据可还充分!”说完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一直紧抿的薄唇,浅浅的勾起一抹淡笑,成败全在此一举了!
洛离殇淡然的脸色微微一凝,但也只是一瞬,而后依然云淡风轻般的噙着笑意,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道:“送客!”
此话当然不是对卢允言说的而是对这满堂宾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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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