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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风急雨大,他回得晚,便是乘了软轿,一路从府门口到内宅,短短一节路,大风刮得油纸伞都险些撑不住。
进屋那会儿,他肩上与膝下袍脚,已淋湿一大片儿。布料湿哒哒紧贴在他身上,光只这么站着更衣,他脚下已淌了一滩水。
灶上的热水是一直备着的,她赶忙推他进屋漱洗。又叫春英端了姜汤进来,既驱寒又能解酒。
因他酒气有些上头,加之泡了热水澡,甫一躺进暖和的被窝,碰着她,她便觉出他身上有些发热。
反倒是她,他回屋过后,她披了衣衫,起来忙活一通。原本煨暖的手脚,再钻回去,便显得有些浸凉。
他如往常般,颀长的身形包裹住她,将她冰凉的小脚夹在两腿之间,如每逢北地的腊月,她畏寒,他便体贴的,用体温暖着她。
单只如此,他底子好,原本不该出事儿。
奈何事有不巧,多少巧合凑在一块儿,事情就不妙了。
此地只是暂居的宅院,底下人备的被褥虽干净,却不如自家府上的舒适宽大。这时候不仅棉絮,便是布头也金贵。小地方哪里比得国公府用度。
加之她睡觉有个坏毛病,身上暖和了,若没他压治着,她便爱颠来倒去的翻身。
这毛病在小选进宫那会儿,因有姑姑严厉教导,她怕挨罚,本是改好了的。可后来他急于接她出宫,她刚刚有些个被矫正的习惯,被这么一打岔,还没彻底养成呢,一回他身边,她心头那根儿紧绷着的弦便松了。于是故态萌发,又过上听之任之的舒活日子。
坏就坏在这晚他吃了酒,倦怠之余又淋了雨,人便睡得有些沉。半夜她裹了被子在他身边闹腾,他哪儿来的精力管她?于是如此一来二去,她跟蚕虫似的,自个儿捂了被子睡得香甜,倒把他一双长腿露在外面。
待他梦里被冻得惊醒,一切都迟了。
知晓自个儿闯了祸,七姑娘缩着脖子,一旁闷闷坐着待大夫看诊。直到开好了方子,唤冬藤送了人出去,七姑娘这才扣着两手,指头搅来搅去,无比惭愧偷眼看他。
他披了外袍靠在床头,面色倒还好,不仔细瞧,不会发觉他眼底减了分凌厉。只这人板着个脸,一字儿不发,淡淡凝视她。
如此不说话也不训人,颇有几分引而不发的威势,莫名就令她羞愧不已。
“大人您腿酸不酸,疼不疼?”边说小手边摸进被窝,照着管大人教的手法替他揉捏。
那人挑眉睨她一眼,见她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便是有心训她,见她这么一副知错悔恨的模样,这气也撒不出来。
“大人您生妾身的气了。”不是问他,而是垂头丧气,自个儿认定了,啄啄脑袋。
他不是没在此事上提点过她,可她屡教不改,仗着他纵容,何时当成回事儿。
他是该气她的。
这一声“大人”,她唤得可怜十足。口气像极她早年犯错,呆呆杵在他面前,聆听他教诲。
只手上不停,仍旧一板一眼专注按摩,仿佛异常忧心他腿疾会发作得厉害。
揉着揉着,见他还是不吭声,她眼皮耷拉着,眼眶慢慢儿就红了。以为他受凉不说,腿是真的遭了罪,她比谁都心疼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了。
赌咒发誓这毛病一定得改,却不知自个儿委屈瘪嘴儿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只引得他怅然一叹,抬起手,轻抚她发顶。
“罢了。下回在外,非是必要,定滴酒不沾。等阿瑗改过,着实难矣。”
他本也不好酒,无非场面上的应付,推便推了。
明明是七姑娘自个儿烦的错儿,顾大人这心长偏了,怪罪到旁人劝酒上。这要让那些个一心奉承他的人知晓,还不得扼腕顿足,跪地鸣冤。
听他终于肯搭理她,她倏然抬头,傻傻盯着他看了半晌,仿佛要将他感概叹气的模样,印到心坎儿里去。
这人先前还给她脸色看呢,怎么一转眼,听这口气,似心软原谅了她?
她觉得自个儿真不厚道,他还病着呢,她竟似吃了蜜一样甜。有他这么宽容待她,她心里的不舍得与愧疚更深了。于是揉捏起来越发用心,仿佛掺杂了些许情意绵绵的意味在里头。
“这两日莫叫小儿进屋。”看她泪蒙蒙的样子收了回去,杏眼水润,只顾盯着他腿瞧。与阿狸讨好依赖他,一般无二。
他嘴角几不可察的一弯,不忘叮嘱她,以防过了病气给诜哥儿。
“省得的。”她点头,暗道他果然比她心细。她还没想到那上头去,他已考量周全。
有他这般夫君,真如太太背地里拉她絮叨:他是她此生的福气,她该惜福。
七姑娘自省己身,犯了错,先检讨自个儿,反过来念及他的好。想起他之前还没给她个准话,于是着急追问道,“腿怎样了?酸疼不曾?”
对上她格外固执认真的眼神,他眸光闪了闪,掌心覆上她揉捏他膝盖的小手,含糊道,“尚可,略有不适。”
果然,她眼里的急切更甚了。
之后围着他忙前忙后,端茶递水,又亲自喂他服了药。拿帕子替他擦了嘴,她如哄小儿般,好声好气劝他遵医嘱,躺下去,便是养神也好。
伺候他去了外袍,躺平,仔细替他掖好被角。她出去交代陶妈妈照看好诜哥儿,自个儿却拿了针线,寸步不离守在他榻前。
不时瞅瞅更漏,时辰到了便扶他起来喂水喂药,午时进了些清淡好消克的肉羹。
午后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待他醒来,半眯起眼。只听得梁上雨打瓦砾,这一场雨,竟是没完没了,不见消停。
天气阴冷潮湿,又正逢季节交替,他膝盖有些僵直,稍稍一屈张,不当心牵动筋骨,竟有些钻心的疼痛。远不似他嘴上轻描淡写,既算计又宽慰她那句“稍有不适”。
他挺过最初那阵胀痛,尝试着掩在被子底下,挪了挪腿脚。
他本性刚毅,幼时随武师习武,受的磨难何止这些。忍忍便过了。透过帐子偏头看她,只见她就着油灯橙黄的光亮,正聚精会神,带着顶针,穿针走线。
手上缝的物件,不是前几日赶着给诜哥儿制的围兜。而是新裁了一块儿厚实的毛皮料子,已然做好一只搁在一旁,手上这只也完成了大半。两只一双,俱是直直卷成个筒子,两头分别穿了系带。
这式样……他虚眼,脑中灵光一闪。
如他这般洞若观火之人,哪里猜不出这颇为新奇古怪之物,十有**,是她为他缝制,暖膝盖用的。
这确是比单只搭了毛毯在身上,更便利些。
这时候春英蹑手蹑脚,端了熬好的汤药进来。碗口还冒着热气,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立时便弥散开去。
她起身搁了针线,接过药碗。执起汤匙搅了搅,放到嘴边试了试。许是嫌烫嘴,便将药碗放下,屏退春英,自个儿慢慢搅动,埋头吹气。
又怕晾久了,药汤凉了,吹两下再尝一口。
换做平时,她最怕吃药。哪回她身子不爽利,不是非要他督促着,她才肯乖乖用药。可此时她做来,虽皱着眉头,却甘愿得很。
她不知身后那人已睁了眼,目光粘在她身上,静静的,润泽如玉。看她的神情,仿佛她这张苦巴巴皱着的小脸,在这阴暗的内室之中,比燃着的烛火更光彩夺目,迷了他眼。连脑中晕沉与腿上疼痛,也消退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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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她,体贴她,但不是不求回报。安慰她的同时,也略施手段,乐见她对他的上心。他的腹黑温情,都给了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