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人皮灯笼

炜炜豆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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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末的时候,天气尚和煦,在山中还能听到阵阵蛙鸣。

    萧元站在密室的中央,看着镜面反射进来,下面地牢里奄奄一息的景行止。

    齐磊半跪,身后是方才那些凶神恶煞的山贼。

    “他虽没有了抵抗之力,但是还是要加倍看守。”

    萧元顿了顿,慢慢的很是斯文的笑着,“去看看他吧。”

    齐磊称诺,正要带人走的时候,却听到那已经坐在竹躺椅上的少女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宫说过的话,你可记清楚了?”

    “敬诺”

    原本一直如影子一样站在萧元身后的方简在众人都离去以后站出来,这是特意为了迎合孟光长公主的要求而重新建造的地牢,在这间房间里,能够将地牢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他上前,看着镜面反射的画像,那个天人一般的先生已经醒了。

    方简看着那人浑然不知真相的焦灼面容,目光偷偷看了一眼正安适躺在竹椅上的少女。

    “先生醒了?”

    景行止整个人被绑着,双手悬于头顶,衣服上尽是狼狈,目光却是清澈沉静的。

    “你们为何出尔反尔。”

    “在下环山门下齐磊,家师邵光子。”

    景行止的眼睛突然生出怒气,邵光子?

    “如先生所想,这一切本就是冲着先生来的,我们只不过是请长公主殿下来做做客罢了。”

    景行止在盛怒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在何处?”

    “久仰先生大名,却未曾想过会为了一个女人以身犯险,在下已将公主安置妥当,只要先生配合在下。”

    “什么?”

    景行止的神智已经不甚清明,看着齐磊的时候有些迷蒙。

    “家师先请先生赐下皮肉。”

    就在齐磊拿着一把精致锋利到吹毛立断的小匕首一步步上前的时候,在密室中的萧元起身了。

    “带本宫下去。”

    “殿下···”

    “本宫要亲眼看着他。”

    少女的面容温暖缱绻,那漫不经心拂去身上浮尘的姿态优雅动人,好像是赶着去看一场新排出来的戏,从容婉转。

    然而实际上她却不是去看一场风花雪月的戏曲,而是鲜血淋漓的剥皮大戏。

    在方简的护送下,萧元慢慢走到地牢中,在内的齐磊立刻迎了出来,压低声音说:“这··您怎么来了?”

    萧元面容亲和,却没有说话,反而是齐磊拘谨至极,萧元站在阴影处,看着还未动手,就已经被那叠婆罗花糕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景行止,唇上出现奇异的笑容。

    她张嘴,无声说道:“动作利落一下,本宫要用来做灯笼的。”

    那像是一出哑剧,主演的便是这落落端庄的少女,在暗不见光的地方,她看着齐磊持着匕首,手法熟练的在景行止后背上割开一道血口子,鲜红色的血液汹涌的流出来,那个男子却虚弱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你还记得建武十七年的深秋吗?”

    萧元清淡温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然而整个地牢的人却在注视那个生生被剥去后背上一整块皮的男子。他面如浆出,身体颤抖不止,却没有一句呻吟。

    方简身体一僵,意识到孟光长公主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此时还是建武十五年的九月底,殿下怎么会说建武十七呢?

    萧元却已经转身了,方简立刻跟上去,地牢湿滑,长满了地衣,萧元步子一急,脚下一滑,便踩了个空。

    “啊···”

    那一声有些尖锐,景行止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射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元儿!”

    那声音失了风度,异常急促,在景行止耳中,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萧元受了邢,只有一声,便止了,那该有多痛啊?

    他心绪紊乱,胸腔闷得难以呼吸,一口恶血喷出来,整个人都呈现一种颓败衰老的气势。

    齐磊将那块割得整齐匀称的皮放到干净的托盘中,看着晕死过去的景行止,一双眼睛移到那个小孔中,在那里,或许这一幕正被孟光长公主收在眼中。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那个不过及笄之年的美貌贵族少女的心思,并非是他们能够揣度的,又不知这男子是哪里得罪了她,要受到这样永无止境的惩罚。

    你还记得建武十七年的深秋吗?

    那一年萧元十七岁,是嫁给景行止的第二年,青春年少,灿若明霞。那时候,她还会跟在景行止的身边,陪他下山去讲经。

    景行止记得很清楚,在清山百里之外的一户人家,有一个老妇人与她的儿媳生活,唯一的儿子去参军了,那小妇人怀了身孕,景行止在老妇人的嘤嘤哀求之下,留在了那家人为她儿媳养胎。

    萧元虽然住不惯那稻草铺的床,但是实在难得与景行止一起,便笑着答应了。

    深夜的时候,小妇人肚子疼,景行止去了,再回来时,萧元便不见了。

    他很快的找到了萧元,却没有救萧元。

    那个环山的邵光子,自幼修习禅法,却嫉妒景行止天人合一的禅意,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和他作对,但是却没有一样比得过景行止,屡屡为败。

    可是这一次,他捉住了景行止的妻子,萧元,以及那两婆媳。

    萧元被单独装在一个巨大笼子里,她自幼都是被珍而重之的对待,何曾会受到这样的惊吓,而那笼子仅仅用一道小锁锁着,另一半是一只巨大的猛虎。

    刚如铁石的猛虎与柔弱无骨的美人,景行止却皱了眉,走向被悬在悬崖上的两婆媳。

    他刚一转身,那道锁就被邵光子打开了,萧元缩在角落里,沉默着等待着那只饿虎的靠近。

    “殿下···”

    那是···那是容焕···

    那个少年火急火燎的跳下马背,一把将萧元推开,那只老虎的前爪就拍在容焕的背上,少年的衣衫破碎,鲜血横流。

    “焕儿···”

    少女眼中泪,这才落下,而在她身后,那只饿虎又一次的扑了过来。

    容焕顾不得许多,忍着背上的剧痛,将萧元推出笼中,少年的背生生的被饿虎揭下血淋淋的皮,萧元看得红了眼睛。

    在以为自己要葬身虎腹的时候她没有哭,她有着与生俱来的的贵族风骨,不被折辱,却在少年扑向她的那一刻流出热泪。

    “公主。”

    他赶回来的时候,笼中的老虎已经被容焕打死了,那是第一次,萧元没有将爱之若渴的目光投向他,而是夺过瘫软在地上的少年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的刺进老虎的府中,那些血溅在萧元的脸上,衣服上,她却浑然不觉。

    那之后,邵光子被太子亲自带禁军抓住,施以千刀万剐之行,刽子手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拼下他身上一千块肉,直到最后一刀,他才断气。

    环山上前,在大火中无人生还。

    而那两个,被景行止先选择救命的婆媳,并没有如景行止所愿的那样平安生下孩子。

    在容焕始终昏迷不醒的时候,萧元的怒气烧到她们身上,两个人最终也没有逃过那一劫,依旧被萧元坠了崖。

    “为什么不救我,我是你的结发妻子···”

    最终,萧元也没有问出那句话,而是姜永夜,在接到萧元的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去,一把揪住景行止的衣领,怒气不知质问他,“我将元儿亲手交到你的手中,你却让她受到这样的惊吓,你何德何能拥有元儿的爱?”

    地牢中的灯火逐渐熄灭,男子的眼睛慢慢睁开,带着朦胧的水汽。而在他的头顶,少女捧着那托盘中的新鲜人皮,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流连着,素白的手指,轻轻划弄,脸上是愉悦而又满足的笑容。

    那种高贵疏离的气质给她戴上冷冰冰的面具,看着觉得噬人,叫人心生恐惧,却又会在一个恍惚之后,以为那还是年少不解世事的纯真少女。

    轻盈端着晚膳进门,放下手中的托盘。

    “把这拿去,找个手艺好的,作盏灯笼。”

    她笑语言言,端起银耳羹,又慢慢说道,“七文灯笼祭的时候,拿去放了。”

    这句之后,是轻盈长久的沉默。

    阴涔涔的,萧元的笑声,“怎么,你害怕了?”

    咚的一声,轻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婢不敢,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

    萧元莞尔,淡淡的说:“端出去吧。”

    “诺。”

    “莫要存着怜悯别人的心思,即便是佛祖,要救人也得割肉还换,轻盈,你舍不下你的肉,便该做个心冷如石的人。”

    “诺,奴婢谨记殿下教诲。”

    “下去吧,明日就启程。”

    “诺。”

    萧元放下说中的调羹,望着窗外的一弯明月,唇间晦涩,过了许久,她才说:“环山那边可以动手了。”

    在黑暗中隐匿的方简应了一声,脚不点地的离去,这时,才真正的只剩下萧元一个人。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一碗银耳羹,半点食欲都没有,那些原本的,预想的快乐来得很快,消失得更快。

    不过九月底,她却已经觉得身体发冷,可是那种要北地的思念愈发深重,像是母亲的子宫,而她便是那个不足月便抛出来的孩子。

    ------题外话------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女主太过狠毒,可是设定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什么懵懂点,欢迎留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