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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远在北方的影城,正在经历着开战以来最为艰苦的一场战争。
“将军,转运的后方士兵来报,百姓们都已经安全转移。”
从城墙之上,向城内俯瞰,影城之内,只看到成群结队南下的百姓们,顶着一月的寒风,落满雪的头发,蹒跚而又坚定的步伐。偶然抬头,仰望着灰白的天际,瞟见城墙之上的戎装男子。
容焕看着脚下的这一群人,衣衫褴褛,面青唇紫,却依旧是坚定不移的向着南方去,南方,如今便是天堂。
从新年第一天开始,大禾先锋军第一次主动进攻影城,两军已经数次交锋,双方未分胜负,而数次交锋的结果便是相隔两城的赤水河被战士的尸骨填为平地。大禾因为换了主帅,目前一改昔日的颓败,气势昂扬,似乎想要一雪前耻。
而这里战事,无人传回长安去。
容焕收回眺望的目光,冷肃问:“除了城中的百姓,还有附近几个村寨的百姓呢?都排查过了吗?”
“诺,已排查完毕,督军府中,殿下所用,也皆已经转移。”
容焕缓缓拔出手中的长剑,道:“好,通知下去,各营整理行装,夜袭燕京。待天明时,我南国便山河归一。”
“敬诺。”
是夜,容焕纵马于军前,手中的宝剑高举,道:“众将士听令。”
“今夜是一场恶战,胜了便是收复了南国的山河,败了···我便随诸位一起长埋青史!”
他端起副官的酒杯,对着长安的方向拜了三拜,一口饮尽。
底下的五千的将士也与他一起,举杯向长安拜了三拜,口中称:“天佑南国,长安千秋。”
容焕将手中的酒樽又满上一杯酒,在拜了三拜,喃喃道:“天佑吾爱,长安千秋。”
“出征!”捷报传回长安城,已经是三日之后。
“报骠骑将军领五千铁骑,夜袭燕京,大捷。”
短短一句话,将那浴血奋战的寒夜带过,刹那间,整个朝堂都鸦雀无声,就连一旁听政的孟光长公主也有了短暂的失神。
“陛下,我南国一统江山了。”在光武一朝久久没有攻下的大禾,光永一朝一开始就得此惊天喜讯。
很快,有老臣惊呼出声,大喜过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高处龙椅上的姜永夜看向萧元,萧元的脸上也是少有的喜悦,一双眼睛明亮动人。
“骠骑将军不过十六岁,立此战功,应当大赏。”姜永夜征询的目光看向孟光长公主,道:“容焕是长公主的家臣,要如何赏赐,便由长公主做主吧。”
又是如此,朝堂中已经起了嘤嘤嗡嗡的议论声,自从陛下登基开始,无论什么事情总是要问一句,这件事长公主可知道了?随后才会批下朱笔。
孟光长公主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推拒,而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朝臣之中,笑了笑,说:“容焕勇冠三军,自然该封为冠军侯。另外,我南国自萧氏一族英勇战死之后,便没有了大司马,此子堪当。”
姜永夜含笑赞同的点了点头,手指敲了敲桌面,又接过孟光长公主的话道:“朕已经择定了新的年号,曰光永,既然此时有此大喜之事,不如封为光勇候,光复勇猛无人可及,我光永治下第一人,”他顿了顿,问:“长公主以为光勇二字如何?”
孟光长公主的笑容淡了淡,复又点头,说:“皇兄此言极是。”
容焕凯旋回长安,却是在二月底,他虽然夜袭燕京,不伤一民,不毁一墙,成就了北疆之狼的威名,可是事实总是难以两全,三王子胡格跑了。
他因此在燕京滞留了十数日,想找出胡格,可是却徒劳无功。
这一日,从外面搜寻归来,却接到从长安传来的圣旨,以及一封单独的书信。他接过圣旨之后,更为急切的打开萧元的亲笔书信,信中不过寥寥数字。
“归时携丝绸两箱。”
两箱丝绸,两厢厮守······
他放下信之后,便一刻不能等待,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长安,那里,有等着他两厢厮守的殿下。
比起光勇侯、大司马,他更加喜欢这个奖励。
在长公主府前立下的誓言,一转眼便已经过了五年,他终于还是成为了第一个让她喜欢的人。
奔回长公主府,看到坐在屋前看书的女子,和她脚边坐着看书的姜阳,容焕突然觉得这场面好熟悉,像是五年前的自己。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放到身后迎上来的侍从手中,容焕嘴角挂着微笑,漫步走近,一把将萧元横抱起。
“焕儿!”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男子,有些偏黄的皮肤,一时间让她想起了北地的苦寒,和那场只有一句奏报的战事,不自觉心中满是怜爱,他做了许多事,不过就是想让她爱上他。
“殿下,丝绸我带回来了,您现在可要去看看?”
“丝绸?”萧元一怔,旋即笑了,她微微将头挨在容焕的胸前,一手环抱着他的腰,低低笑道:“嗯···”
容焕将她抱得更紧,越过姜阳,抱着萧元消失在庭院深处。
“殿下,”待到无人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咬了咬下唇,忽然想起那件事,不自觉的脸上就起的红晕。
“我明日就上书好不好?”
他将她轻柔的放在软榻上,半蹲在萧元的脚边,握着她的双手,有些委屈却更加欢喜的说:“我想向陛下要一个名号,第一侧君好不好?”
“虽然不是驸马,可是也还是个第一···”
萧元将手从他手中抽出,一手撑着身子起身,一手挑起容焕的下巴,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脸上的那道长疤在俊美的气韵中添上一些遗憾,只是也不尽然全是遗憾,原本生不出男子汉气概的容貌,因为有了那一道疤,男子显得英勇威武。
萧元这样捏着他的下巴,让容焕觉得有些羞窘,想要张口说什么,萧元的手指却点在了他的唇上,她整个人从榻上爬了出来,身子半悬在床边,容焕怕她摔下来,只能小心翼翼的伸手虚扶着。
“别说话,乖。”她轻声安抚他,此时她整个人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看着男子的脸,萧元淡淡道:“两厢厮守,哪有妻子和男宠厮守的道理。”
“真的吗?”
他就像是在做梦一般的呢喃着,以为消失在萧元突然覆上的唇齿间,他被毫不留情的推到在地上,与原来的占据主动权不同,此时的情况,倒像是小姐强抢良家妇男。
好美好,他沉浸在萧元创造的世界里,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个人,他自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而萧元是掌舵人,只要她愿意,便可以随时将他颠覆。
直到听见萧元的一声闷哼声,这场让人迷醉沉沦的亲吻才草草结束,她们两个不知何时已经从窗下的榻上移到了屋前的门边,萧元方才那一声闷哼便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门沿。
她缩到容焕的胸口,戳了戳他胸前的肌肉,戏谑道:“明日莫要把折子上错了,真写成那样,我也不会帮你改成驸马的。”
容焕唇间一弯,说不出的光彩从眼中飞出来,起身抱起萧元坐回榻上,替她整理好衣服,梳理好头发,看她又恢复平日的风华绝代,这才罢了手。
“我本想封你为冠军侯的,只是光勇二字,却也不错,你可···”
“光勇极好。”容焕粲然一笑,光勇侯,其中的那个永字,深得他心:“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萧元眼睛询问的看着他,容焕抿唇,朗声道:“拿进来。”
是一方古琴,来自大禾的皇宫,昔日为屠嫣所有,名头颇大,曾有人为了求得这把琴不惜自断十指。
“悬音琴?”
萧元从容焕的怀里站起来,拉着容焕的手,说:“你来陪我弹琴,我们一起来弹琴。”
容焕一怔,有些为难:“殿下,我不会弹琴。”
“你会的,你小时候,我教过你。我们弹首《长相守》,你来,我教你···”
萧元将他拉到悬音琴前,将他的手放在琴弦之上,握着他的手弹起悠悠的曲调。
容焕跟着萧元的手,抚动着指尖下面颤颤琴弦,身后的萧元唇上笑意妍妍的看着他。
一曲《长相守》,唯求长相守。“景先生,小公子。”
门外的轻盈低声迎道,“公主与容将军正在里面弹琴,容奴婢先去禀报。”
景行止摆了摆手,低声道:“不必了。”
姜阳仰头看着他仰慕的老师,听着屋中传出来缠绵琴声,不解的问:“老师,《长相守》不是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弹奏吗?”
景行止的身形顿了顿,停滞而悲伤,却没有言语,忽的,他一笑:“心比天高,人命单薄。”
姜阳一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嘲讽嫉妒的语气从师父的口中说出来,他揉了揉自己耳朵,又望了望景行止,然而他已经缓步走出了北院。
步履轻缓,背影孤绝,带着孤竹的萧索,山间的清风而至,似乎已经要乘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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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会比较着重于容焕的感情戏,喜欢小景的请耐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