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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皇后突然不明不白的死去,自然是要对外隐瞒真相的,只能说是突然病逝。
这日正是大行皇后出殡之日,天还只是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可是夏皇后还是孤零零躺在棺材中,根本没人顾及她,无论生死。人们忙着的不过是一个仪式,就像平日里准备一次晚宴一样平常。
就连颜丛雪走进仁明宫也无人注意。不过另一个人的到来倒是引起一阵骚动,蔡婉容行事一贯最讲究排场,没人会忽略她的存在。
“蔡婉容,奴婢们正在准备丧服和出殡礼,怕会冲撞了蔡婉容贵体,还请蔡婉容暂且回宫歇息。”一名内侍躬身向她解释道。
蔡婉容横眉冷笑:“本宫要去哪,何时也轮到你这个奴才来多嘴?”
那名内侍小心翼翼,但还是得罪了她,只好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是奴才多嘴,请蔡婉容息怒。”
没想到蔡婉容真的就此放过了他,还吩咐自己带来的一众宫人道:“你们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给他们搭把手。”
那内侍赶紧推辞:“奴才惶恐,如何敢劳烦蔡婉容的人?这万万使不得。”
蔡婉容身边的女官走过来,“既然蔡婉容体恤,你就受着,莫再多惹麻烦。”
那内侍只好应道:“是,奴才多谢蔡婉容,请各位姐姐跟奴才来。”
待她身边的人都离开后,蔡婉容便大大方方地走进明仁宫。当她看到颜丛雪的时候并没有惊讶,而是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
颜丛雪也未表现出意外,走到蔡婉容面前向她盈盈一礼,“参见蔡婉容。”
蔡婉容不做理睬,向殿内扫视一番,仿佛自言自语:“果然如此。”忽然猛地盯住颜丛雪,厉声说道:“李萼胆子不小,敢跟我争?”
“不知蔡婉容此话何解?”颜丛雪面对横眉厉目的蔡婉容却是这般的从容淡定,这令蔡婉容怒气更盛,厉声说道:“收起你的虚伪!你们姐妹藏着什么心难道瞒得过本宫?但本宫告诉你们,别妄想了,皇后的位置早该是本宫的,谁都别妄想。”
“大行皇后棺椁尚且在此,蔡婉容这么说怕是对先皇后不敬。”颜丛雪的语气仍是不带半分感情。
“哼哼。”蔡婉容冷冷笑了两声,跟着又纵声大笑,“棺椁在此?就是她本人在此又怎样?本宫让她当了那么久的皇后已是便宜了她!现在是她该让位的时候了。”
颜丛雪道:“皇后由谁来做,自有皇上来决定。”
“你们姐妹俩是觉得魅惑皇上,将皇上的宠爱牢牢握在你们的手中,便可以稳稳坐上皇后的宝座了是吗?”她见颜丛雪淡淡地看着她,不做任何回应,仿若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更怒。
于是走到棺椁前,在棺盖上狠狠拍了两下,低沉着声音说道:“这,就是跟本宫争的下场!”声音虽低,可阴森森令人发抖。
颜丛雪似乎终于被她的话吓到了,眼神中略带惊恐,“蔡婉容的意思是若是民女的表姐成为皇后,蔡婉容也要将她害死?”
“没错。”蔡婉容嘴角含笑,轻轻说道:“你真聪明。你这么聪明,也该知道,不论皇上对我的宠爱是真是假,他都是不会动我的,因为大祁江山需要我弟弟来帮他守。”
颜丛雪问道:“蔡婉容说这些话就不怕让别人听了去?”
蔡婉容笑道:“难道还怕那个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吗?”
颜丛雪充斥着笑意的眼睛让蔡婉容感到一丝不安,但蔡婉容不减嚣张气焰,俨然后宫之主,仿若没有人再能撼动她的地位。
可接下来她所听到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阎罗,她一生从未觉得这个声音如此可怕。
当薛琮出现在她身后的时候,她僵在原地,连转身都不能。因为她将薛琮最忌讳的话说了出来,并且让他听见是她亲口说出的。
“原来朕的江山全要倚靠你们姐弟!”他的声音阴森的可怕。
想起当初,他非是因为蔡昱才将她册封的婉容,而是与蔡婉容相识在先,他本来以为蔡婉容对他至少是有感情的,确没想到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他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君,根本连自己的江山都守不住。
“皇,皇上……”蔡婉容终于想起为自己求情,她转身“扑通”跪下,惊惶不定,“妾身,妾身口无遮拦,实在是……”惶急之中,她忽然看到此刻静静站在她身旁的颜丛雪,回身指着颜丛雪,“是她,她陷害妾身。”
薛琮厉声斥道:“刚刚那些话是她逼你说的吗?方才你不是趾高气昂么,你不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么?包括朕!”
“不,是她。她故意引诱妾身说这些话,故意让皇上……”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颜丛雪怎么会知道皇上在这里?那个颜、李二人欲谋夺后位的消息又是谁告诉她的?分明,这是阴谋,连皇上也参与其中。
她瞪着赤红的眼睛,恨恨地道:“好啊,原来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好,好,本宫身首异处之时,就是大祁覆灭之日。”
薛琮也狠狠地盯着她,“到了此刻,你仍要如此恶毒诅咒大祁江山?”他慢慢合了双眼,吩咐道:“来人。蔡婉容口出狂言,大逆不道,将她压入天牢,容后发落。”
蔡婉容被带下去之后,颜丛雪对薛琮说明下一步计划,“许峙已经在路上,同时我们也派人假借蔡婉容之名密秘向蔡昱送了封信,相信他不久便会悄悄潜回郡安。到时等着他的就是天罗地网。”
岂知即将解决心腹大患的消息,并没有令薛琮感到兴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便离了仁明宫。
是日,夏皇后入葬皇陵,追封贤德皇后。
蔡昱的军队是郡安最坚固的防线,也是南祁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次许峙不能成功收服蔡昱手下的军队,那么南祁江山便岌岌可危,若他不负所托,成功接手一切,那么颜丛雪和李萼之前精心的布局同样也就发挥了作用。
所以,现在看来昌黎似乎稳赢不输。
“你说这次许峙能否成为南祁新的屏障?”李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颜丛雪则坚定地回答说:“能。如若他没这个本事,薛琮又怎么会如此放心我们这么做?”
李萼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点我倒是跟姑娘看法相同。如此一箭双雕的计策倒也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一箭双雕?”颜丛雪对此有些困惑。
可当她看见李萼冰冷面容上的笑容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没错,武将蔡昱虽有本事保卫郡安,可他却是薛琮的肉中刺,薛琮不容他,昌黎亦不容他。那么许峙又何尝不是如此?薛琮不会任由他成为第二个蔡昱。
颜丛雪想到此处,心中感到一阵不安,面上却嫣然而笑,说道:“表姐果然好计策,可算得上是天衣无缝。许峙见疑于薛琮,南祁将再无武将,就算许峙仍能得到重用,表姐至少也会是南祁的皇后。”
李萼眼中露出少有的笑意。
颜丛雪却觉得她的笑容让人觉得更冷。“这两天表姐如此操劳,一定累了,丛雪不打扰你休息了。”
从前不论什么任务,不论与什么样的人合作,颜丛雪总能游刃有余。她是昌黎人心中美丽坚强的冰凌花,任何事交给她,都不会有差错。可这回,她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无论是面对她的对手还是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