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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贫苦之地——楚州,终于到了。这里的夏天,草木同样茂盛,郁郁葱葱,许峙一行人也不自觉的放慢脚步,舒缓一路以来的疲惫。
贺铸带着庆幸的口气说道:“看来这里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差嘛。”
那天许峙虽然将范黎舒哄了回来,可是一路上她对颜丛雪仍是毫不理睬,颜丛雪几次主动向她示好,也都碰了钉子。后来二人干脆谁也不理谁,只是许峙左右为难。颜丛雪倒还算体贴,常会宽慰他,处处让着范黎舒。可范黎舒就不同了,看见许峙和颜丛雪窃窃私语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贺铸会察言观色,人也伶俐,一路上化解不少尴尬。
刚进楚州界的时候,大家也都与贺铸想的一样,这地方也没有那么差嘛。但慢慢的便发现,多处土地荒置,到了镇上更觉萧索,几个小摊贩懒洋洋地坐在摊前,有的已趴在旁边睡起觉来。生意惨淡,可想而知。
许峙一行人虽多,可也根本没人理会。
州县衙门门前的两尊石狮仿佛也在睡着,左边那只头上还挂着一个花环,不知是哪家孩子淘气,放上去的。匾额上满是灰尘,石阶已经破烂,原本应是楚州最气派的地方,现在看来,这里好像比任何人家都破败,更是毫无生气。
罗松用脚踢了踢石阶上的碎石,啧啧两声:“这里确定是衙门?怎么比我们那小地方还不如?”
门口一个守卫也没有,九个人中倒有六个是皱着眉头走进去的。唯有许峙和颜丛雪带着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还有一人便是零露,对她来说跟着许峙就是接近陈甫,无论怎样恶劣的环境,她都不在意。
大堂内空无一人,但却隐隐能听见乱糟糟的人声。
贺铸道:“好像是有人在赌钱。”
转进内堂,果然看见几个衙役在那赌骰子。范黎舒对贺铸说道:“看来你平时也没少玩啊。”
贺铸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赧然笑道:“以前整天无所事事,也只好靠这个打发时间。”
许峙走进内堂的时候,那几人正玩到兴头,准备开盅,有两个衙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又去关注骰子的点数。
开盅之后,自然有输有赢。其中一个衙役捏了捏自己的荷包,愤愤地退出赌,这才有时间来关注许峙等人。他这时仔细瞧着这几人,当先一个气宇非凡,目光炯炯,凛然生威,身边两个女子,一个英姿勃勃,眼带愤怒,另一个明媚清丽,气质不凡。
这人眼珠转了两转,蹑步上前,嘿嘿笑道:“敢问这位可是新上任的知州,许大人?”
许峙点了一下头,“正是。”
这人赶忙参见,又去喝止同伴:“快都别玩了,许大人来了。”
那摇骰盅的人听见许大人来了,手上不稳,连骰盅也掉到桌上。众人慌忙过来参见许峙。
许峙还没怎样,范黎舒先发起火来:“当职期间,你们居然在这里赌钱,我们一群人进来都不知道,你们都是这么当差的吗?”
众衙役不知她是谁,但她既是跟着新上司一起来的,又有这么大的脾气,想来是得罪不起的,因此也就没人敢反驳什么。
“大哥,我看这些人要不得,干脆让他们回家种地去,免得浪费皇粮。”
众衙役听她叫许峙“大哥”,心想:原来是许大人的妹妹,这下可惨了,不知饭碗能不能保得住。
一个衙役小声嘀咕道:“这里山高皇帝远,也不知昌黎人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当然要及时行乐了。”虽是小声嘀咕,但他并没想避着许峙。
自从许峙被调任,范黎舒心中就憋着老大的委屈,一路又因许峙和颜丛雪的事郁郁不乐,此刻那衙役顶撞她,可真是自找不自在。
“昌黎人打过来,你们就把他们打回去!如果没本事,皇粮也不养闲人。”
那人被她骂的不敢还嘴。
颜丛雪看了楚州这等状况乱,心中也不免为许峙惋惜:他如此将才,被埋没于此,当真可惜。但骂那些衙役也不是办法,便劝范黎舒:“好了,你跟他们发脾气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循循善诱……”
“不用你到处做好人。”她不劝还好,这一劝范黎舒的脾气更大。“凭你那些‘循循善诱’和大道理,能打退昌黎人吗?”
颜丛雪的眉梢嘴角都带着冷冷的笑意,心道:“我本不想与你为难,但只怕你的脾气迟早害了你自己。”
“好了,今天给大家放半天假,明早寅时出刻,如果在县衙门口见不到你们,那么以后就都不要再出现我面前。”许峙心中也很烦躁,他本无心儿女私情,只是面对颜丛雪的一颦一笑,一声一语,他情不自禁,不想闹出这许多麻烦。
众衙役在出门的时候,纷纷议论着这个新上任的许大人和他那脾气很坏的妹子,还有那个说话总是很温柔的颜姑娘。
不一会儿一个叫福贵的衙役又跑了回来。禀道:“大人,外面来了个人,非说要见什么靖安郡主,您说,我们这里哪有什么郡主啊。”
“嗯,是找我的。”
福贵听到那轻柔的声音,瞠目结舌。直到颜丛雪出去,他还为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郡主也来我们这儿,难不成好日子要来了?”于是跑到外面偷偷看着,见来人对颜丛雪毕恭毕敬,颜丛雪却也是客客气气,倒没什么架子,心中对这位郡主又多了几分好感。
他也不敢考的太近,只是断断续续听来人说什么“皇上、宫里”的,于是抑制不住兴奋,赶着跑去与他的衙役同伴说这件事。
却说这边颜丛雪见许峙心下烦躁,皇上派来这人却也没什么圣旨要宣,便想让许峙先去休息。
来人却将许峙拦下,“大人且慢。”他从怀内取出一个封信,说道:“这是叶大人让我交给您的。”
许峙听说是叶大人的信,知道叶横必有重要的的事要告诉他,他收了信,道了谢,对颜丛雪道:“郡主帮我招呼这位使者。我们初到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少陪了。”
颜丛雪微笑道:“大人且去吧。”
待他与范黎舒离开,颜丛雪引着使者进了内堂。并将自己的玉镯褪下,“一路辛苦了,这个公公拿着,换些茶吃吧。”又吩咐零露准备茶水。
使者笑道:“许大人能有郡主这样的贤内助帮他打点一切,不愁日后没有出头之日。”边说着边接了镯子。
颜丛雪并不理会他的恭维,“公公此行难道只是为圣上带些问候吗?”
使者端坐着,说:“郡主待人和善,为人极好,自然除了皇上,还有其他人挂念。稍后会有几匹上好云锦和几款首饰送到,都是谢皇后赏赐给郡主的。”
“谢皇后?”听到这个消息,颜丛雪还是有些意外的,皇上已经册封新的皇后,而这个皇后居然不是李萼。
“没错,皇上刚刚册封谢贤妃为后。”
谢贤妃?那个真正毫无心机,平庸不起眼的谢贤妃,居然最终得了后冠。
颜丛雪不知此时该不该幸灾乐祸一下。“表姐在宫中可还好?”
使者点点头,“很好。淑妃娘娘也很挂念郡主。另外,淑妃娘娘让奴才转告郡主,说是郡主在北方的叔叔已经找到了,现在就住在城北老屋,请郡主得空儿写封信,报个平安。”
“多谢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