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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集合那天。
超市里,我找到林小敏,让她马上换上衣服,跟我去售楼处。
林小敏表示,她承受不了,不想听到更大的噩耗。
无奈之下,我正准备一个人独自前往,盛凌突然叫住了我:“听着,我跟你去!”
我们各自找领导请假。
保安部经理以岗位调换不开为由,拒绝了我。
我哪管得了这些,房子,几十万,人命关天的事情!我就算是丢了这份工作,也要去售楼处问个清楚!
我坚持要去,经理威胁我说算旷工。我说,随你的便吧!
赶往售楼处的路上,盛凌告诉我说,她也听到了关于幸福佳园的事情,而且也找人问过了,说那边只是临时出现了一些状况,开发商正在积极跟县里协调。
售楼处已经聚集了近百名业主,很嘈杂。有些情绪激动的业主,甚至跟售楼处工作人员,发生了言语冲突。
在业主们的一致要求下,工作人员联系上了销售经理,销售经理表示,稍后赶到。
一个小时后。
销售经理拿着话筒,跟大家做出了详细解释:
“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更不要以讹传讹。我们幸福佳园的项目,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近段时间,工地上的确暂时停了工,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至于停工的理由,本来属于保密范畴。但是我今天豁出去了,跟大家透个实底儿。问题主要出在,我们幸福佳园附近几个村的地痞,恶霸,地头蛇,想要威胁我们,从我们手中把后期的工程接过去,甚至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手段,阻止和妨碍我们正常施工。但是作为开发商,我们要对房子的质量负责,要对几千户业主的生命安全负责,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妥协。目前,开发商领导正在跟主管的县领导进行协商,县里已经许诺,由政府出面调节,协助开发商共同制止那些地痞和恶霸的卑鄙行为,尽快恢复施工……”
销售经理这一番洋洋洒洒有根有据的说法,得到了广大业主的一致认可。
很多人激动地鼓起掌来,颂扬开发商这种为了业主利益,不向地头蛇妥协的无畏精神。
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确切地说,所有的业主,都松了一口气。
出了售楼处,盛凌冲我问了句:“这回轻松了?我说的没错吧,问题总会解决的。”
我点了点头:“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原来是几条地头蛇在搞鬼。”
“听着。”盛凌说道:“给小敏打个电话,中午本姑娘作东,给你们小两口,压压惊。”
然而,事实揭穿了那位销售经理口若悬河的谎言。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各种流言满天飞。并且,幸福佳园的施工队,开始组织大规模游行,条幅上是开发商恶意拖欠工程款之类的内容。
我越来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随后我又到售楼处询问了几次情况,都是被搪塞了之。
直到有一天,上班的时候,盛凌把我叫到货运楼梯口,神色紧张地望着我说:“听着,你要挺住!现在,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幸福佳园……幸福佳园的开发商,携款逃跑了!”
什么?
我感觉像世界末日一样,天昏地暗,乾坤倒转。
盛凌不停地安慰我:“不过你也别太……别太担心,县里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不会让幸福佳园变成滥尾楼的。毕竟牵扯到这么多业主呢。听我的,一定要坚强,别……”
房子,没了,真的没了!
几十万打了水漂!我不敢向我爸妈提起这事,他们会崩溃的!
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联合广大业主,商量对策。
但此时,大部分业主都还沉浸在那位经理编织的谎言之中,对楼盘的真实状况,一无所知。
因此我需要到售楼处,想办法搞到一份所有业主的联系方式。
这天中午,我到员工宿舍找到林小敏,准备带她一起去售楼处,索要业主的登记表和联系方式。
林小敏正在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她瞄了我一眼,说道:“你自己去吧。我中午要躺会儿,你知不知道,站一上午柜台多累?”
盛凌走过来劝林小敏说:“小敏,你应该跟军鑫一块去,我怕他容易冲动……”
林小敏眼睛滴溜一转:“对了。那我就派我闺蜜盛凌同志,跟你一块去吧。我也爱冲动,我要去了,一准儿会砸了售楼处!”
盛凌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行。那我跟军鑫去,你等消息。”
我骑电动车带着盛凌,一齐赶往售楼处。
售楼处也已是怨声载道,员工们不停地埋怨着,已经三四个月没发工资了。而且,开发商一跑,售楼处的工作人员,都变成了孤魂野鬼。他们如今是进不得退不得,只能坚守着售楼处,等待转机。
我提出索要业主名单和联系方式的要求,工作人员叫来了销售经理,胡图。
胡图这名,让人有些糊涂。
我瞬间记起了胡图之前的一些印象。想当初,这幸福佳园开盘时,他拿着话筒跟发情似的瞎叫唤,甚至还差点儿带保安群殴我。不久前,他又用‘地头蛇捣乱’的谎言,成功地忽悠了我们全体购房业主。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荣光满面。但此刻,他脸上尽是胡子茬儿,皮鞋也像是很久没擦过鞋油了。
我发现胡图的眼睛,一直在盛凌身上转悠。
本来我很生气,但转而一想,爱美之心乃人之常情,于是也就释然了。
我直接提出了我的要求,让他把所有业主的通联方式,拿给我复印一份。
胡图经理直截了当地回绝了我:“不好意思,找不见了。”
我反问:“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可能弄丢了?”
胡图反唇相讥:“对呀,你这不也知道吗,这么重要的资料,我凭什么交给你?”
盛凌不失时机地道:“经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相信你们也是受害者。听着,我们能做的,就是售楼处和业主们联合起来,一块商量对策。而不是,继续欺骗和隐瞒业主。”
“对!”我强调道:“胡经理,我很失望,你那天还在这里信誓旦旦的替开发商打掩护!你知道吗,老百姓买套房子,有多不容易。东拼西凑,砸锅卖铁的钱,那是押了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在里面!开发商明明已经带着钱逃跑了,你却还替他们卖命,忽悠无辜的老百姓……”
胡图皱了一下眉头:“谁告诉你们的,开发商逃跑了?我警告你,你这是在散播谣言!我还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们已经报警了,谣言是从别的售楼处传出来的,他们是见我们房子卖的好,所以制造谣言说我们的开发商跑了。你,怎么连一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盛凌道:“听着胡经理,你这些话才叫谣言!现在,你们售楼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三四个月没发工资了,他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开发商已经带着业主们交的房款,逃跑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也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确认了这个事实。如果你还想继续隐瞒下去,真的没什么意义。你会害了几千名业主,甚至还有你们售楼处团队。”
“哟,美女……”胡图冷笑了一声:“长的漂亮,说话也很犀利嘛。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盛凌反问:“我们俩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胡图啧啧地道:“对呀,跟我没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的房子,就算是出事儿,跟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受开发商委托代卖。”然后他又扭头望着我,伸手指着我叫嚣了起来:“别他妈的一出了事就往售楼处跑,有本事去找开发商去,去找政府去!行,我记起来了,小子,又想来闹事儿,是吧?开盘的时候,带头闹事儿的,就是你!”
他突然间的大变脸,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咬了咬牙,尽量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愤怒:“我闹事儿了吗?我就过来问问!我在这儿买的房子,房子现在出事儿了,我来问问都不行?”
“对啊,就他妈不行!”胡图上前推了我一把,指着我的鼻子骂了起来:“我警告你,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售楼处不是你家,天天往这儿跑,故意闹事儿!影响我们正常工作了,你知道吗?”
无端地又被他扣上一顶‘闹事儿’的帽子,还动手动脚的,我哪能受这气?
妈的!本来房子一出事,我心里已经很郁闷了,这销售经理蛮横嚣张的态度,让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到了头顶。
我后退了半步,把外套一脱,上前抓住了胡图的衣领,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你敢打人?”胡图挥舞着拳头,跟我对打。
愤怒演化为力量,我把当兵那五年的修炼成果,全用在了这厮身上。
一阵拳打脚踢!
解气!
盛凌不停地拉着我的胳膊,劝我冷静。
有两名售楼处的男工作人员,从二楼冲下来,扶起地上的胡图,一起跟我对峙。
我伸手指着这两个工装笔挺的家伙,骂道:“来,上啊,都一块上!房子都他妈没了,我房军鑫豁出去了,谁他妈惹我,我就揍谁!”
这二人被我的气势,吓的不敢近前。
胡图自知打不过我,一边骂着,一边走到外面的一辆越野车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