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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某件事过度关注,或者身体的不适让人极度紧张,对于周遭事物的关注就会降低减少,甚至盲目。
这便是她为什么没注意到那密室的门是朝里面开的,反而往外推,让元极大肆嘲笑了一番。
总的来说,她也是个普通人,血肉筑成,也知疼痛,对于未知也会感到慌乱。
到了换药的时辰,元极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因为知道她可能是睡觉了。
坐在床边,秦栀自己动手解开腿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覆盖在伤口上的是黑色的药膏。
“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这是什么药?我怎么闻不出来。”她略懂药性,虽不精通,但她还从未见过那种药膏是这种气味儿的。
“这是拔出来的毒,药膏本身自然不是这个气味儿。”元极将药箱里那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拿出来递给她,一边说道。
秦栀接过来,放在床边,然后她动手用纱布把腿上残存的那些药膏擦下去。
不过,这药膏好像粘在上面了似得,有点难擦。她不敢用力,还有点疼。
看着,元极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椅子拽到身边,随后撩袍坐下。
“给我。”将纱布从她手里夺过来,然后抓住她的脚踝拖到自己的大腿上,不容置疑的架势,好像她要说拒绝他就能把她的腿掰折似得。
折叠着纱布,元极随即按压在她的伤处,力气很大,一抹之下,大部分的药膏被抹掉了。
“疼疼疼。”立即喊叫,秦栀抬手就在元极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都愣了,看着对方,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收回手,秦栀看着他,一时情急,就直接动手了。
收回视线,元极将她伤口边缘其剩余的药膏擦拭掉,然后将纱布扔到一边。
秦栀盯着他,瞧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在意她打他的事情,她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扔掉了纱布,元极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没有肿胀,只是有些发红罢了。
猛地,他迅速抬手,食指准确的敲在了秦栀的脑门儿上,发出砰地一声。
被打,秦栀连躲都没来得及,睁大了眼睛,盯着打完她就拿过装药瓷瓶的人,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
抬手,缓缓地抚着自己被打的脑门儿,虽然不疼,但的确是吓了她一跳,他出手太突然了。
倒出瓷瓶里的药膏,这药膏是绿色的,泛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味儿。
看着那药膏,秦栀也明白了,这东西还真是拔毒用的。
“此药不能用太多,再敷一次,就不能再敷了。”缠上纱布,元极一边说道。
抚着脑门儿,秦栀看着他,“其他的人都进城了么?”
“嗯。”回应了一个单音,他一边给纱布打结。
“我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疼了,条件发射而已。不过,你打我却是蓄意的,作为一个男人,如此心胸狭隘,你就不觉得脸红么?”秦栀放下手,脑门儿红了一块,他这个人太斤斤计较了。
“你打我,我还手,这有什么不对么?”将她的腿放回床上,元极看向她,面色清冷,对着他这张脸,根本讲不出什么道理来。
深吸口气,秦栀点头,“对,这是正常的反应。”
“那么,你说我心胸狭隘,是不是在恶意诋毁甚至挑衅我?”元极接着问道。
“你这人,这些东西倒是分的挺清楚的。既然你真的要这么理论的话,那咱们就好好说说。我打你,疼痛不过三四级,因为我的力气根本不如你。但是你打我,疼痛达到了十级以上,再看看我的脑门儿,估摸着已经红了吧。再看看你的手,是什么模样的,有任何印记么?如此力量悬殊,你还要跟我来这种一报还一报的事情,不觉得很过分么?如果按照力量来分一报还一报的话,我应该再打你两次,才能抵得过你打的这一下。”秦栀一字一句,丝毫不让。
“疼痛还有级别?”她说的话,有很多让他觉得很稀奇的。
“对啊,我忘了你对疼痛并不敏感。所以,我刚刚打你那一下,你应该根本没感觉才对。我应该再打你三次,才够本。”想起这事儿,秦栀不由得一股气从心底冒出来,一点都不疼,居然还报复。
“你若是个男人,我定会把你安排进大月宫,用你这张嘴,把神庆活活气死。”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是个女人也能做间谍啊,你这是性别歧视。”虽然女人较之男人要更感性,但是并非所有女人都一样。那个世界,有诸多优秀的女性间谍,男人都比不上。
“并非歧视你,天机甲也有很多女间。只不过,你不行。”元极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举步离开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歧视她,但觉得她不行。因为没有武功么?其实,没有武功也算一种另外的优势,只不过他没意识到罢了。
穿上靴子,秦栀站起身,走到门前,这次扣住了一角,往里侧施力,门果然打开了。
想想这事儿不禁觉得好笑,他们出入过多次,她居然都没观察到这门是向里开的,还蠢得去推。
走廊里十分安静,烛火映照,光线幽幽。也没有客人,看来真的很晚了。
这一觉睡得,她的生物钟彻底颠倒了,昼伏夜出,她要变成吸血鬼了。
走到了台阶处,秦栀先瞧了瞧下面,没有外人,她这才走下楼。
楼下,两个小二正在整理茶叶,茶香四溢,很是好闻。
“小姐,您醒了?饿不饿,饭菜还在锅里热着呢。”那个中年男人正在拨算盘,看起来是在算今日的账目。
“嗯,饿了。”点点头,秦栀径直的走到靠窗的桌边坐下,顺着窗子看向外面。
街边商铺都亮着灯,夜晚也不黑暗,这齐城还是很繁华的。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秦栀缓缓地眯起眼睛,凭借她的经验,某些人看起来很不正常。
他们穿的很普通,但脸上的神情却不普通,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这个齐城,应该有大秘密,元极来这里,怕是就因为这些秘密。只不过,也同样很危险,希望她不会倒霉的再碰上危险。
对面是一个粮店,有个小二正在洒扫门口,年纪不大,身材很壮。
看着他,秦栀不由得弯起唇角,这个小二,长得有那么几分像白朗,干干净净的。
中年男人亲自把饭菜送了过来,饭菜精致,而且并非是吴国的特色菜品,是大魏的风味。
说了声谢谢,秦栀拿起筷子,却又转头看向了对面。
那个小二做事灵活,手脚麻利,不时的直起身体用手擦汗,那时他的脸就正对着这边,秦栀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和白朗有七八分的相似,唯一没有的就是白朗身上那股沙场上才有的果断血性。
蓦地,一个身影坐在了对面,元极淡淡的看着她,“不是说饿了么,怎么不吃。”
看了他一眼,秦栀又转头看向外面,“你看对面那个做事的小二,长得像不像白朗?虽说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但是两个人能这么相似,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闻言,元极的眸色就变冷了,扫了一眼对街的人,他抬手将秦栀手上的筷子夺了过来。
收回视线,秦栀盯着元极,他夺走了她的筷子,在吃饭。
“你做什么?”压低了声音,秦栀微微探身,问道。
“用饭。”看也没看她,元极冷淡的回答。
唇角动了动,秦栀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起身自己去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出来。
坐在原位,秦栀看了一眼元极,随后夹菜。
哪知她筷子还没碰到菜呢,另一双筷子就过来了,轻松的打开了她的筷子,让她夹了个空。
“你到底想干什么?”皱眉,说他喜怒无常,可是这会儿也太神经病了,莫名其妙。
“我的食物,岂能由他人分享?”元极看向她,那漆黑的眸子恍若罩了一层寒霜。
秦栀不明所以,这忽然间的,他是怎么了?她可没惹到他。
“好,我不吃,都归你了。”放下筷子,她不吃了还不行么。
“皆属于我。”元极瞥了她一眼,冷声宣布。
秦栀无语,“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比狗还护食。
忍受着饥饿,秦栀扭头看向窗外,对街那商铺已经关门了,那个小二也早已没了影子。
手托腮,看着街上仍旧来往的行人,这个时辰了,这些人还不回家,怎么瞧着也是不对劲儿。
“这齐城,到底有什么秘密?”蓦地,秦栀问道。
元极用饭的动作一顿,“这里的事情,用不上你。你就待在这里,可以回去时,会提前告诉你的。”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明日想在街上走走,不知世子爷允许不?”就算元极不告诉她,但只要在这城里走走,她定会看出些什么来。
“叫老朱跟着你,随便。”元极允许了。
看了一眼还在柜台后忙碌的老朱,秦栀点点头,“多谢世子爷开恩了。”
放下筷子,元极的饭也只吃了一半而已,菜基本上就没动过,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饿。
“你可以在这城里四处走走,但不要过于引人注意,明日也换一身装扮。”元极告诫,显然秦栀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齐城有秘密。
点头,“多谢。不过,既然你不吃了,这些食物可能也会浪费,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吃了?我要饿抽了,再不吃东西,我就低血糖了。”尽管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但是秦栀希望他能有点人性。
“吃吧。”元极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他吃剩下的,他不信她会吃,最起码他从不吃别人碰过的食物。
长舒口气,秦栀拿起筷子,将元极面前的那碗饭拿过来,开吃。饿死了,她的胃都在抽筋。而且,她非常恨元极刚刚吃掉了一部分食物,这些根本不够她吃的。
看着她,元极的表情缓缓地浮上几分复杂,随后他抬手,将面前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推到她面前。
瞄了他一眼,秦栀不由得哼了一声,“谢谢世子爷割爱。”刚刚像狼狗似得护食,这会儿又往她面前推,就说他是神经,搞不懂。
“只是看你一副要把盘子都吃掉的样子,觉得你很可怜罢了。”元极看向窗外,一边淡淡道。
没搭理他,秦栀继续吃饭,管他怎么说呢,即便真让她去分析观察元极,也得吃饱了之后再说。
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尽管知道晚上吃这么多可能会不舒服,不过她真的很饿。
元极一直在看她吃饭,眼睛都不眨的那种看,秦栀当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大概他是真的觉得她‘可怜’吧。不过喜欢看就看呗,又不会掉一块肉。
最后一口饭进嘴,秦栀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元极,她一边拿起水杯一口喝光,“晚安。”起身,抚着肚子走上楼,腿还有些瘸,不过从走路姿势就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一夜好眠,尽管白天睡了很久,但也没挡住秦栀晚上安睡。翌日醒来,她自己动手换了药,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疼了,这药真的挺好用的。
下楼,用早饭,始终都没瞧见元极的影子。
吃完了早饭,老朱也过来了,他长得很和气,看着就知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人。
“小姐,咱们可以去街上走走了。”老朱完成了手边的工作,闲下来了。
“走吧,今天要麻烦老朱了。”秦栀站起身,她也没改变装扮,还是那一身的布裙,和老朱身上那粗布的衣服倒是莫名的和谐。
走出茶楼,老朱带着她在街上慢行,街上人很多,街边的商铺门大开,看起来生意兴隆的样子。
“老朱,这齐城总是有这么多穿着便衣的军中人在来往么?”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秦栀忽然问道。
老朱反倒愣了,看了看秦栀,随后又笑了。“老朽就说,主子从来不会带累赘在他身边。昨日老朽还在想,不知小姐到底有什么本领。是老朽眼拙了,原来小姐如此秀外慧中眼力超群。”
秦栀不由得笑,“老朱说错了两点,一,我不是他的属下;二,我也没有老朱你所说的秀外慧中眼力超群。只是有些行人真的看起来很奇怪,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百姓。他们走路的姿势,以及看人的方式,都表明应该是军中人。我在军营中待了六年,十分了解他们。”
老朱点头,“这齐城的确有很多伪装的军中人,他们扮成这样,利于行事。所以在这城中,一定不要露出马脚来。”
转了两条街,老朱带着秦栀走进一家甜茶店,这是吴国最特色的茶点,多种多样,而且这家做的是整个齐城最好的。
走进来,老朱便要了两种最特色的甜茶,然后与秦栀走到窗边的那桌坐下。
打量这甜茶店,秦栀的视线从上至下,一一而过,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蓦地,秦栀一眼瞧见了柜台下方的一些雕刻很特别。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顺着那些纹路走,发现那是一个马蜂的形状。
马蜂,飞蛾,小飞虫,这些寻常可见的东西,在吴国南部极其不简单,这一点秦栀清楚的认识到,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
马蜂?看来,这家店的主人,是以豢养马蜂为特色的族群,就是不知身份地位如何。
根据前些日子的观察,即便在某一个族群中,到处都能看到他们主要豢养的毒物雕刻形象,但未必每个人都会操控豢养它们,应该只有一部分人才会。
而那些人,他们在族群内的身份应该很高。
很快的,甜茶上来了,秦栀特意观察了一下送甜茶的小二,普普通通,没任何的问题。
再看那柜台后的老板,一直在忙着数钱,也不像是会豢养毒物的人。
由此可见,这家店的人,都很普通,只不过属于一个豢养马蜂的族群而已。
蓦地,又有几人走进来,秦栀看过去,却不由得挑起眉尾,公冶峥。
进来三个人,一身绛色的公冶峥,高高瘦瘦,那眼睛瞧着一切都很新奇的模样,好像很天真。
他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但很明显不是那时瞧见的那二人。
走进来后,公冶峥环顾了一圈,便瞧见了秦栀。他随即笑起来,转身大步的走了过来。
“没想到,咱们又相遇了,这次,你不会还以为我是在跟着你吧。”看了一眼老朱,他不甚在意,拖拽出另外一把椅子坐下。
打量着他,秦栀弯着唇角,“这次没有意外,你会出现在这儿,很合理。老朱,帮忙给这位公冶公子要一碗甜茶。”
老朱依旧满面和善,不过对于公冶峥的忽然出现,他明显是警惕的。
看着老朱起身离开,秦栀单手遮挡在脸侧,“在这齐城,你还如此招摇,就不怕招来杀身之祸么?”
公冶峥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几分憨态,“若说你身边的那个人来调查铁矿,我倒是没觉得意外。可是你,手无缚鸡之力,纵观这整个齐城,每个人都满手鲜血,你就不怕么?”
铁矿?秦栀恍然,原来这齐城有铁矿。怪不得这么多的便衣军中人士,元极涉险来到此处。还有这个不知来历的公冶峥,都是奔着这铁矿来的。
“不说其他,最起码我眼睛很好用。你呢,顺利进入齐城,这路上就没有遇到什么惊险的事情么?”公冶峥来自西棠,那么,他很有可能是西棠大月宫的人。
公冶峥摇摇头,随后将右臂的衣袖拽起来,他手臂上缠着满满的纱布,一直缠到臂弯。
“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尸体,我从未见过,所以便好奇的碰了一下。哪知道,把那尸体碰坏了,从里面飞出无数只飞蛾,向我扑过来。我抬起这条手臂遮挡,虽是隔着衣服,却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公冶峥说着,又将衣袖放了下来。
他也碰到了飞蛾?秦栀蓦地恍然,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尸体并非是冲着元极来的,应该是给公冶峥准备的。
“真够惨的,不过这已经很幸运了。我见过不少被吴国的毒物攻击的人,没有来得及治疗,死的很惨,那过程很痛苦。”他和她一样都被飞蛾攻击了,不过她比他要幸运些。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应该感谢老天,让自己运气这么好。”公冶峥笑起来,那副样子,格外的痴傻。
秦栀也不由得弯起红唇,“收获如何,找到铁矿了么?”
“没有,这齐城人太多了,不好找。”公冶峥摇摇头,看起来他倒是很真诚。
“在城里能找到什么,你不是应该去城郊转转才是么?”这齐城的地形她不了解,还需要找一份地图来瞧瞧才行。
“城郊人太多了,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公冶峥摇摇头,他试过了。
就在这时,老朱端着甜茶过来了,放在了公冶峥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甜茶,公冶峥愣了愣,“刚刚他们说齐城的甜茶很好吃,可是,这怎么吃?”褐色的汤,下面还有像豆腐一样的东西,这是茶么?
拿过勺子放在碗里,“舀着吃,清甜爽口。”
接过勺子,公冶峥看了她一眼,然后吃了一口。
品了品,他点点头,“还不错,不比家中的厨子做的甜汤差。”
秦栀弯着唇角,甜汤?在西棠,只有在官府挂名的大厨做出来的才叫甜汤,民间的厨子做出来的只能叫粗汤。而能让在官府挂名的大厨做自家的家厨,这人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老朱观察着公冶峥,蓦地说道。
“好,走吧,我也累了。”遇见了公冶峥,她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也无需再四处走了。
“你住在哪儿?有时间,我可以过去找你。”公冶峥放下勺子,一边道。
“找我?你确信自己不会被当成敌人么?有缘再见吧。”起身,秦栀和老朱便走了。
街上人还是很多,秦栀无心观察他们,路过的商铺都瞧瞧,若仔细的观察,大部分的店铺窗户上都能瞧见一些端倪来,以证明这里的主人属于哪一个族群。
“小姐,咱们从这条街转进去,有人在跟着咱们。”老朱忽然说道。
秦栀看着前方,随后笑笑,“应当是公冶峥的人。”
“那位公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老朱带着秦栀拐进一条街,一边问道。
“西棠人,具体是什么身份,还不知道。老朱可知道西棠有姓公冶的权贵人家么?”公冶峥的来历,始终是个谜。
“老朽多年来一直待在吴国,关于西棠,并不了解。小姐可以去问问主子,关于西棠,他更了解。”老朱不知,这个姓氏应该很少。如果是权贵人家,元极肯定会知道。
秦栀没有再说,元极?不知他是否知道,毕竟从见到公冶峥,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从未表达过什么。
即便他不知道的话,这么长的时间内,他也应该会去调查的吧。
就是不知,调查出来没有。
走到这条街的尽头,老朱便带着秦栀拐进了一个后门,顺着后门直接进入一个普通的人家。
这人家里有人,他们正在忙着做饭,对于突然进来的老朱和秦栀,他们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
显而易见,这应该也是天机甲的人。
从这户人家出来,又是另外一条巷子,走出巷子,就回到了茶楼所在的那条街。
两个人顺利的回到茶楼,后面跟踪的人也消失不见了,老朱果然是老油条,做这一切得心应手。
“老朱,你找一张齐城的地图给我,闲来无事,我研究研究。”上楼之前,秦栀说道。
老朱点点头,痛快的在柜台下翻出了一张地图来。
拿着地图回到密室,秦栀坐在床上,将地图展开,齐城尽入眼底。
齐城不算小,但与大城相比也不算什么。不过,这周边的山倒是很多,田地也很丰富。
看着那些山,山势并不算起伏连绵的太过厉害。公冶峥说城郊有很多双眼睛,想必这些山上也都是禁地,不许外人进入。
蓦地,密室的门被打开,秦栀扭头看过去,一身银白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收回视线,秦栀继续研究地图,她双腿盘膝的坐在床上,姿势不免几分随意。兴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以前还能伪装一下,现在,她连伪装都忘记了。
走过来,元极的视线在秦栀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定在了那地图上。
“齐城的地图,你要找什么。”在床边坐下,元极又看向她的脸,问道。
“铁矿。”秦栀观察着地图,一边说道。
“听谁说的?老朱的舌头,还没那么长。”元极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他的人他自然了解。
“不是老朱,他什么都没说。是公冶峥,我今天碰见他了。”秦栀回答,视线依旧不离地图。
抬手,元极将地图收走,“不用找了,铁矿在哪儿,我知道。你想去么,我带你过去。”
看向他,秦栀微微睁大眼睛,“能去么?”
“能,只不过会被乱箭射死罢了。”把地图卷起来扔到地上,他一本正经道。
无语,秦栀叹口气,“接下来呢?既然已经找到了在哪儿,你准备怎么做?不知道天机甲是不是有火硝,炸了了事。”
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这么疯狂。”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打算客气的进入那铁矿观光,然后再学习先进的冶炼技术?”摊手,他的目的难道不是损毁么?
“即便毁了,也并非易事。初步估计,山中驻扎了将近两万大军,想要去损毁,也并不容易。而且,那山里有药师,十分危险。”元极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能确保每个字都钻进了秦栀的耳朵里。
看着他,秦栀缓缓的眯起眼睛,“药师?”这个职业称呼,是她第一次听到,也是元极第一次说。
“能够豢养培植那些毒物的人,他们是药师。”元极解释道。
“药师。原来,他们也是有名字的,叫药师啊。很神秘,我看过那么多关于吴国南部的书,都没有涉及到他们的。”这就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古老而神秘的职业,充满了危险,怕是谁也不敢惹他们吧。
“玄衡阁内部的组成十分复杂,我怀疑,这些药师,也是其中之一。与那时悬剑山的黑白庄,都是玄衡阁的走狗。”元极忽然说起了这个,可见关于药师的真正身份和背景,他还没有调查的太清楚。
“这么说来,吴国的玄衡阁其实要比西棠的大月宫更复杂一些。西棠的大月宫,我认为有两部分组成,一是西棠皇室本身,二就是那大越族了。他们的关系,纠缠难说。但这吴国,南北差异很大,且南部夷人众多,如何分化也是个迷。如果要是能分辨的清楚他们内部的人员等级层次,对于天机甲行事,估计会更有利。”不过,目前这三个组织对她来说都是个谜,不说玄衡阁和大月宫,就连天机甲的内部,她都不清楚。
看着她在那儿分析,元极缓缓地眯起眼睛,“你认为西棠的大越族仍旧在为大月宫效力么。”
“嗯,见过了两次大越族的人,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高。而且,根据我所了解的大越族,我认为他们不会直接听命于西棠皇室,兴许在大月宫内部,有个大越族的人身份很高,可能并不比那个神庆差。”这是秦栀的分析,目前来说,最为合理。
“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你的脑子倒是转的很快。”而且,丝毫不会被眼前的所局限,会大胆的设想。
“根据现有的情况做最合理且不失理智的推测,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来说,是最擅长的事情了。”体力和脑力,这两样若连其一都不占着,她应该也不会在这儿了。
薄唇微扬,元极看着她,那深邃的眸子看起来有几分复杂。
秦栀看不懂他此时的眼神,他过于多变和伪装,很难让人看透。
收回视线,秦栀轻叹口气,“今日公冶峥与我说了铁矿之事,我就想知道那铁矿在哪儿。既然世子爷知道,那不妨告诉我,在哪个位置。”说着,她一手撑着床沿,俯身去拿那被元极之前扔在了地上的地图。
视线随着她,“公冶峥如何会与你说铁矿之事?”这种事情随便说出口,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怀揣着什么心思。
费力的把地图拿上来,秦栀一边展开,“被我诈出来的呗,想要套话,多容易。”
“套我的话也很容易么?”她对于这些事情,好像格外的有信心。不过,元极却不那么认为,若对她没有什么目的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被她轻易的套出话来。
闻言,秦栀看向他,不知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凭脑力取胜,为何她觉得他言辞之间似乎都在影射她没走正途。
“想要套话,前提是我对这个人有目的。公冶峥符合这个条件,但世子爷嘛,我对你没什么目的,所以也没想过要套你什么话。”她淡淡道,却不乏几分咄咄逼人。
眸子的温度急速降了下来,“目的?你最好将你所有的目的都扼杀在初萌之中,否则、、、”
“否则就把我嫁给街边的乞丐。”元极话还没说完,秦栀便开口道,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以为是惯了,不被他所掌控,他的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元极冷冷的盯着她,“没有如料想中顺利的与白朗定亲,心里很不舒坦是么?”
他忽然说起这个,秦栀笑了一声,随后问道:“其实我还想问问世子爷呢,这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很久了。世子爷明明对王妃说,我的终身大事往后只能请皇上做主,但为何后来又与我说,能做主只能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世子爷分析了一下权衡利弊之后,觉得我还算有点价值,准备在将来能用得上时,把我送给皇上么?”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这一路上,也一直在想是否应该问问他。
“你的脑子不是很聪明么,这个时候,居然如此蠢不可及。”话落,元极站起身,明显是生气了。
看着他,秦栀缓缓挑眉,“如果世子爷不是这样打算的,那很感谢。作为一个大活人,我还真不想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至于这婚事,如果世子爷能高抬贵手就更好了,我、、、”
“做梦。”没等她说完,元极便冷冷的撇下两个字离开了,从他那凉薄的背影就看得出,他心情极为不爽。
秦栀看着他离开,不由得摇头,她还想如果这元极能高抬贵手给她个她可以不结婚的承诺,但看来,她还是没办法逃过,在这个时代,她本身为女人,就处于劣势,想要翻身,并不容易啊。
但,他刚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毕竟她的话还没说完。
难不成,他觉得她是想一心嫁给白朗么?
不结婚是最好的。
低头看向地图,才想起元极还没告诉她铁矿的位置在哪儿呢。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山势,还是找不出铁矿应该在哪儿。周边封山,不许外人进去,更是难上加难。
翌日,她腿上的纱布揭开,擦掉那些药膏,那被刀子割开的伤口已经没那么明显了,已经要愈合了。
这药膏还真是管用,老朱的确有两把刷子,在吴国待了多年,他好似也要成为半个吴国人了。
走出密室,下楼,楼下有买茶叶的,买的是粗茶,不值多少钱。
走到靠窗的桌边坐下,秦栀看着窗外,视线最后便落在了对街的粮店。
粮店的生意倒是还好,不时的有人提着袋子等东西进去,又装满了走出来离开。
手托腮,秦栀盯着,却蓦地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有几个人走进了那店里,却一直没有出来,而且瞧那几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去买粮的。
随后,一个中年女子出现在视线当中,她穿着白色的拖地长裙,没有腰带和其他饰物。及腰的长发也松散着铺在后背上,让她看起来与周遭的人更是格格不入。
她走到粮店与茶楼的中央,在那街上停了下来。
秦栀看着她,不由缓缓地直起身体,让一部分窗棂遮住自己的身体,眼睛却瞟着外头。
那中年女人在街中心停留了一下,随后脚下一转,便朝着那粮店走了过去。
看着她,秦栀的心不由得乱了一拍,一丝不太好的预感笼罩在了头顶上。
盯着那个女人走进粮店,她的身影就看不见了,秦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抓在了面前的杯子上,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最是瘆人。
大概过去了一刻钟,那穿着白色长裙的中年女子出现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衣饰各异的男人,根据走路时的位置,很明显在簇拥着那个女人。
他们缓步的走出来,从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好像没做任何事情。
站在街上,那个女人说了两句什么,她身后的一个男人便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的离开了。
蓦地,那个女人朝着茶楼看了过来,秦栀随即坐直身体,避开她的视线。能感觉得到她在往这边瞧,那种眼神儿,十分古怪。
片刻后,威胁感消失,秦栀才缓缓的看向窗外。
那个女人与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离开了,瞧着他们的背影,那女子步伐从容,走路时肩背挺直,和周边而过的吴国女人大不相同。
再看她身后的男人,不敢超过她,步子刻意调整,小心谨慎。
很快的,他们消失在了视线当中。秦栀再次看向对街的粮店,大门敞开,却没有人再出入,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想了想,她想叫老朱,和她走过去瞧瞧。
却瞧见有人拎着布袋子进了粮店,显然是要买粮。
盯着那个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就慌慌忙忙的跑了出来,满脸恐惧,却是一副不敢叫出声的样子,显然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