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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你一心求罚?”皇后如是颐指道,“好好好,本宫成全你!”如是一拂衣袖,扫了茶盏碎地道,“既然如此,御花园堆秀山处有一株老梅树,你去照看,何时生了新花芽,何时方释了你。”如是转了身,冷声道,“退下罢!”
慕容嘉婼知道她罚我也是不舍,也是权宜之计,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奴婢,遵旨”起身退下,留下桔梗,独自一人搬去御花园那头。期盼那梅花树发芽开花,更期盼,有些事,知道真相。
幸得灯火惺忪之下还有一人与我慢聊长夜。闭合杏眸,碾压清明。时至今日方察觉这宫廷不过是粉饰了一道华贵的宫墙,里面禁锢无数妩媚柔艳的诱惑。看吧,那旖旎万端的重华夜幕之下不也仅是孤独凄清?眸光幽暗,声线一如既忙带着伪装的怯懦
“霜姐姐也只,阿湛不过庶女,能做的不过是逆来顺受。安之若素已是好的,如何能屈能伸?”
槿常在了然一笑“当然了,以后想聊天了就来找姐姐就是了。反正在宫里都是一个人。”
“姐姐知道你是个知理的,姐姐也愿意和你多接触。到时候可别嫌弃姐姐啊!”颇有意味的眼神看向她。
柳絮儿自己自然明白常在的那一番话,在宫中能找到一个说体己话的人已属不易,别无他求。“妹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姐姐呢?”
槿常在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俩不忘初心才好,以后携手共进。”眼神示意着“好啦,在不喝热茶,就凉了。”说罢,自己也喝口茶。“好啦,时候不早了,天寒地冻的,回去仔细着点”。
柳絮儿闻人言,喝了两大口热茶,起身“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同姐姐闲聊。”言毕,福了福身,回至东后殿。
多日来的寒冷天气,皇帝已让人不想多挪动。幸得日辰出了暖阳,夜虽冷,但也好过前几日。吴良顺却好说歹说出了养心殿的门,一路下来竟把人带至了启祥宫,也罢许久不曾入启祥宫,想那夏日湖畔荷未开的人儿。抬脚入内,人便早早后于此。“起来吧,朕多日不曾见伊墨,近来可还好。”拉了她手扶拍。“瞧你冷得,进屋。”
莞婕妤闻言起身,人复而执手,暖意涌上心头。反执起人手,紧紧握着往殿内去。“不冷不冷,倒是皇上到启祥来一路上倒是更冷。”命人添了些炭火,复端上盏热茶,接过递给皇上。“皇上喝点茶暖暖身子。妾近来倒是闲得很,整日在启祥呆着自然是好着呢。”
皇帝直接入了窗下暖炕,盘腿而坐。见人添炭,屋内倒暖和许多,“瞧朕忙得,怎的把这事给忘了,你们这些个奴才也真会做事,看朕下来不罚你们,都冷了这许天了,几个宫里的主殿还不把地龙给烧上。”一行奴才得命,忙忙的去给各主殿烧地龙。指了人坐于炕榻另一侧,“眼见着入冬快年关,朕过几日便让钦天鉴择个日子免朝,一年到头朕也终能歇息几日了。”
莞婕妤闻着人言,不一会倒也是暖和得很,温润浅笑,“皇上这一来启祥可还暖和了。倒也不怪他们,也便是妾由着惯了,平日倒也是懒散,这不便跟着自家主子学了。”与人坐在此说着话也是难得的很,殿内的人倒皆规矩退下。“一晃倒也是过得快,便又至了年关。皇上操忙了一年也是该好好歇息歇息,可别累着了身子。倒正好乘着年关好好热闹热闹,添添喜气。”
“伊墨心还是如此温婉善良,替着奴才说话。罢,也是朕疏忽了。”让人撤了炕上矮桌,拿了靠垫,斜身躺着也舒坦许多,“说说,你想如何热闹?”
莞婕妤素指绕弄绣帕,抿唇略思,顿,满脸笑意“这热闹法子妾一时半会倒也想不出,像往常摆宴,今年倒是新秀入了许多想来定是比往常热闹。若是去了梅园赏雪倒也是好景色,那时倒是梅花盛开之时。”
说着转眸瞧向人,人倒一副舒坦得很,抿了抿唇,“皇上躺着可还舒服?”
示意人近前靠着,指指肩“若是伊墨能给朕捏捏自是更舒坦。”手里来回转着扳指,盘玩久了,色泽越发剔透。“倒是听闻储秀来了秀女,大多也是官员家的千金,都想着入宫分一份荣耀,可朕没有三头六臂,哪能个个都顾得周全。”
也只好无奈笑笑,“是是是,妾这便去,君命难为。”起身往人那去,轻捏着肩。闻人言略颔首,这眼下宫中众人可不大多为此?入了宫便想着为家族挣得份荣耀,可这哪有这般简单。皇上虽是一国之君,百姓的天,却也是个人,怎能顾得了。
“这些个妾自然知晓,前朝之事妾不懂,不过这眼下不皆便是官员家千金了,便也是为着家族而来者居多。不过妾也是个女子,也只愿帝平安,自个图个安稳便好。若想多了倒是心累”
柔荑力道依旧,人整日操劳于政务倒是劳累得很,看着自有几分不忍,可又能如何,
本斜身靠着,人在背后捏着,正欲舒服的享受,听人好似不情愿,空出的一只手想打臀部却是没能打着,反倒拍在了腰上。“你这话说的是有多不情愿!还君命难违。也是你这么许些日子不见,换着别的女子早巴巴的自己就来了,看来还真是把你养懒了。”也就是玩笑话,唠唠嘴壳。“哎!竟入了宫也不能放任不管,下月初的时间让储秀宫的管事麽麽”顿,想着伊墨的懒散言“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下月初的时间朕便让你跟管事麽麽一同去看看,礼仪宫规学的好的,有造化的,选几个出来,该入册的入册拿去同皇后一起商量商量,有合适的就给封了吧。若是不太安分的,就等着撂牌子,待过几年再来吧。年宴的时候,朕可能就多顾顾几位入宫久的老人了。”
人拍了腰,更是不依了,直接往人背上爬着,粉臂攀上人的脖颈。“那伊墨可便不是别的女子,懒是懒了过得自在。啧,皇上下了命令,那下月初可倒是有得妾忙了。倒是若是挑了皇上可别还怪妾眼光差不中意。”
这事说着轻巧可倒也是难差事,对那储秀中人倒也不了解,这头还得派了人去探探,那头那些个秀女可不便是贵人各个,若是得罪了倒还记上了心头。略一苦笑,头枕着人肩,微微磨蹭着。
“这宫中可皆是新人,我们这些个老人怕是早被皇上抛之脑后了,盼都盼不到。”
皇帝肩背承受着人的额头靠着,香氛气息入鼻甚是好闻,然闻人后言,拿手捏鼻玩笑道“朕似乎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复侧过身平躺暖炕上,瞧着人眸,抬手巧勾了人下巴。“可别选的跟你一样懒就行。朕可才说了年宴顾老人,你倒好把朕的话全抛了。”就着手,顺着人头上,拔了一钗子,如墨的青丝顿时披散开来。
青丝本便由着一钗子挽起,现被人拔下,青丝尽散。闻着人言,道“若是懒了那倒还能陪着妾,可免的皇上总说妾懒。”顺势俯下身轻啄人薄唇,复起身浅笑。“皇上之言妾怎敢抛了,可是句句记下了。不过……”挪着位子往人身旁坐着,轻声道“常言春宵一刻值千金,皇上,可负了妾多少千金?”
言语中尽是笑意,此时双颊早已羞红。
眼前影黑,人俯首轻吻,以为会是一个主动长久的吻,嘴唇微张,正打算回应。却没想便收回,心里哪里肯依。复听人柔媚言语,邪魅一笑“小蹄子,久了不见也学会撩拨人了,朕怎可负。”起身扶了人双肩,柔柔吻上唇,双双倒在炕榻上!背手挥退屋内众人。榻暖,人暖,心暖。
皇后待其退下,屋内归于平静,不免怅然独坐,宫人小心入内收拾,也未敢多言,适闻敏嫔至,故令人请于暖阁。
敏嫔梦中惊醒却见泪湿枕畔,南歌来换枕头时不禁多言问上一句。我只笑告诉她梦到以前了,心神多恍惚,自己还是沉醉在未及笄的日子里,有晚辞有梨虽有池苏还有我心爱的宸哥哥,今宵恍如隔世,竟发现他们离自己那么遥远,难免惆怅唏嘘。忽得南歌提醒已经多日未去坤宁宫请安,看今日有雪融的迹象,想来路也好走。遂教人跟着同去坤宁。
敏嫔一路寻来只觉得当真比前些日子去昭和时暖和多了。入宫门时觉坤宁还是一如既往端庄威严,比其他宫里许少一丝奢靡,却更多大气。命人通传后得人请,那人垂眸的模样多了小心翼翼,心里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随人去了暖阁,行礼:“妾请皇后万安。”顿,未至人开口前,又添言:“前些日子雪天路滑告了假,今日妾特来请罪。”
皇后身侧宫人不待敏嫔做礼,便忙扶着坐下,适才道:“你有孕在身,皇上业已下旨免了你礼,到本宫这儿反倒拘礼了,快坐罢——本是一同侍奉皇上的姐妹,哪来得罪不罪的,你为皇上绵延子嗣,原是有功之人,和该厚赏才是。”侧首吩咐道:“与敏嫔温一盏牛乳来,外头凉的很,再添个手炉。”复与敏嫔道:“一路过来可是冷的紧罢。”
皇上下旨怀孕期间免行叩拜之礼,敏嫔自己也将它当作一道护身符,更是杨威的资本。这一记恩典自己挂在嘴边说说得意得意也就罢了,又怎敢随意对着人摆一道。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放肆也该有个限制才是。知晓皇后是真温和懋恭,也不强行行这礼。落座闻话如此,自己先显得不好意思:“这赏已经拿到叫妾诚惶诚恐了,再拿怕是要坐立不安了呢。”牛乳的香甜和手炉的温热渗进了心窝子里:“天气回温,比前两日暖和了不少。其实年下冷上一冷也是好的,保准儿明年又是一番好光景”。
“你素来温善,便是什么赏也不为过,皇上与本宫信重你,你也不必拘束。”皇后含笑以对,才道:“是了,这两日回些暖,若是过冷,本宫可是舍不得让你走这一趟的。”说时复道:“如今你有孕,掌着一宫的事儿,听说又迁去两位美人,论起事儿来也多,可有倦怠?两位美人可还懂事?”
言语间皇后的亲和与以前宴席中远远望见的端庄截然不同,这种亲和忍不住教人去亲昵,果然皇后的风度不是寻常人可比。如今宫里头翻滚的久了,不知日后是怎样,敏嫔觉得有一个依靠才是好的人,这也是今日目的。侧首浅笑:“妾有幸得皇上与娘娘的垂怜,于妾来说,这是最大的赏赐。”听她说到后殿的两个美人,一个自己极喜一个自己极不喜,也是机缘巧合:“以前妾独居一宫寂寞极了,如今有着两位美人相陪,说说笑笑是极好的。倒是妾疏忽,未曾来禀您一声儿。明日妾便带来给您请安”。
“本宫晓得你素来最是懂礼数的。”皇后一一听过而道:“你如今金贵着,冬日天凉,哪能成日的走动?让她们自个儿来请安便是,哪还能事事都叫你领着?”微停复道:“你不便走动,可多叫她二人来陪你说说话,也做解闷,若她二人哪不听话了,便与本宫说,本宫必为你做主——听说有一位是你家中妹妹?”
重华有宁准和南歌守着,敏嫔也不担心自己做的什么传出来。外面一应由自己回应,她惊湛也掀不出什么风浪——莫说风浪了,就是涟漪都不能让她作起来。颔首:“娘娘说的是,如今进了后宫都是姐妹一家人,也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见识见识。省的一直陪着妾这个孕妇,给闷坏咯”嬉笑一句后又凝了神色:“哪还敢劳烦娘娘做主,两位美人都是循规蹈矩的主儿。只是妾这妹妹碍着庶出身份天性里总是多了些怯懦,加之体弱鲜少出门,妾作姐姐的也忧心得紧。”
“敏嫔倒是长姐的心思,一面让多走动,一面又护着忧心。”皇后且与其二人说着,并道:“你们姐妹互相了解,本宫便是有心,也不及你是自小看到大的姐妹,你也不必忧心,想来有一日亦能解了你的苦心,你若是成日里为妹妹忧虑,到让皇嗣受了委屈,本宫头一个罚了叶墨勒美人。”
“妾晓得,这段时日当万事以皇嗣为重”皇后说如斯,心中乍惊,但不是因为惊湛而是自己可以说起来一套做起来一套想起来又是另外一套,竟也不知何时将这番动作做的如此轻车熟路。理了心绪不再提惊湛的事,起身福身神色郑重,敏嫔话里有话:“妾得娘娘关照如此,不胜欣喜与感激”。
赫佳菡霜素葳细草皆高手,双双金朵不个别,自古以来嫡庶有分这似乎成了本就应有的,可有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如竹外桃花三两支般,梅花傲然屹立于墙角雪压不倒,如万花丛中一抹殷红,红的透彻人心,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娘的雪景自是美得醉人,然这墙角数支梅,凛寒独自开又有几人能赏。
“妹妹瞧这梅花,百花争艳时她躲于墙角,百花畏于严寒之时她一只独秀,不知妹妹是愿做梅花还是牡丹。”
正说着话呢便听得婢子传话皇上已然来到正殿,婢子理了理披风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妹妹好生休息姐姐先回去了。”
日升月落晨昏交替,这种日子自己先恹恹。寒风呼啸恍若狼于山巅嚎叫,传过那亭台楼阁遍布皇城苍穹,门窗忽闪吱呀,哭诉着这寂寞凄清。送人离去,一杯竹叶青熏得半沉醉半清醒,眉眼映这花花世界却多朦胧模糊。临窗执笔,低喃。
“这条路何时由我左右过,但愿时光仍在,再将风华人物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