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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清晨,庄墨便坐着马车出了城。
今日的城门查的很严,好像是城中的一位大官,家里遭了盗贼,所以对于各个出城的人严加盘查。
马车辚辚行至城门前时,那车上挂着的灯笼,上头“庄”的字迹,城门前盘查的士兵知道,这个是他们太子的好友庄先生的马车,他们可不敢得罪,但是上头有令,便硬着头皮也叫停了马车,例行查看。
马车停顿的时刻,庄墨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士兵面上带着蔼蔼的笑容朝庄墨道:“庄先生,今日城门戒了严,还请先生下车,容小的上去检查一番。”
既是例行检查,庄墨没有多说什么,便由阿宝扶着下了马车,那士兵一挥手,便有其他的两名士兵一并上马车内查看。
庄墨偏头,不经意的问道:“城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士兵小声的在庄墨耳边道:“天师府上有人偷了东西逃走,昨晚已经查了一晚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天师发了怒,今日一大早便下了令,对于每一个出城的人严加盘查,哎,也不知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天师府偷东西。”
庄墨噤声,不再言语。
说话间,马车也盘查完毕,士兵拱手道:“打扰先生了。”说完便做了个放行的手势,带领人去盘查了下一个路人。
庄墨颔首,由阿宝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城门,阿宝掀开帘子确定了已经出了城门,才放下帘子问道:“先生真的就放心让太子殿下一人应付城内的事情吗?”
庄墨道:“路已铺好,余下的,我相信他能解决。”
庄墨出城不久,止灵国都城便翻了天。
早朝朝会还未完结,便有小太监匆匆而来,他神色慌张,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或许是奔走的过于着急,走至门槛处一个不稳便摔了一个跟头,小太监全然不顾方才摔了一绞身上的疼痛,爬着跪下道:“王上,不好了,天神石像流血泪了……”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事情一波接连一波,来的也太巧合了些吧?
秦淮目光看向天师,此时他洋洋得意,手中的拂尘轻挥,伸出双臂高呼道:“看呐,这是天神在哭啼,悲悯,哭太子殿下之前的一意孤行,悲止灵众民,就要因为太子殿下,而遭受罪责!”天师施施然跪下,而后头抵地板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王上还记得多年前的先天师的那次卜卦吗?樱花之劫,渡得可得天下,渡不得便是万劫不复啊。”
天师的这一句话,让朝堂上众官员都惊了一跳。
众所周知,止灵国都城从前不是单纯的只叫一个国都城,这座城池,从前有一个极美的名字——樱花城。
只因为这座城中开遍樱花,仿若是坐落在花海中的一座城池,美不胜收。
可是现在,整个国都城,再也找不到半颗的樱花树!
止灵王朝素有传统,储君十岁之日,便以自身鲜血入天神殿求得挂签,以来受天神旨意,是否是储君最佳人选。
秦淮十岁入天神殿求挂签那日,天空七只七彩鸟儿久久盘旋至天神殿上空不走,先天师称这是吉兆,秦淮乃是得天神恩宠降生,继位之后定会使止灵繁荣昌盛,永盛不衰。
然而,就在这吉兆之后,秦淮以自身鲜血入白瓷碗,当那沾满血迹的挂签掉落之时,先天师拾起挂签,查得挂像之意后,大惊失色。
签像所言:凡大吉者,多磨难,多劫数,樱花幻梦,遇此劫之人,必杀之,反之则国之灭!
这是大吉的签像,然而这大吉的签像中隐隐夹杂着危难之意,所有人都听懂了。
秦淮有一劫数,若是度过,便会安然一生,在各国之中,稳然生存,若是渡不过,那么止灵国便会因为这个劫数,而从此覆灭。
先天师苦求化解之法,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樱花之劫实际上就是红颜劫,先天师断言,这个劫数既是由樱花而起,那么会不会秦淮往后在樱花下遇见的那个女子,便是秦淮的劫数?
虽然这只是先天师的假设,然而止灵王却还是下了一道旨意,将城中所有的樱花树砍断,换成其余的树木,樱花城改为国都城,只为了让秦淮避免这个劫数的发生。
这也是国都城樱花消失的谜团!
可这个谜团,仅仅限与当时参加秦淮天祭的大臣知道,后来止灵王下旨砍掉樱花树的旨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一众大臣心中都很清楚,这与秦淮的劫数有关。
所以一直以来,便都闭口不言,不谈及此事。
如今天师公然拿这件事在朝堂上来说,其意思分明是在说,与秦淮成亲的慕容然,便是秦淮的红颜之劫。
按照天祭时的挂签上所言,也就是说必须要杀了慕容然,才可以帮助秦淮渡过这个劫数,帮助止灵渡过灭国的劫数。
太傅做为元老之臣,当初秦淮天祭时他自然也是在现场,如今听天师将这件事的矛头指向自己的女儿,不淡定了,腾时跳了出来,指着天师怒道:“休得胡诌!”
听闻太傅的话,依旧跪着那里的天师直起上身,手上的镶金拂尘轻甩,抬眸看向被他一句话气得面色通红的太傅,冷笑一声问道:“不知太傅所说的胡诌,是指先天师的预言还是天祭时的挂签?”
“你!”太傅显然被天师气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天师所问的话,不管是先天师的预言还是天祭时的挂签,在这个信奉天神的国家里,他都无权去质疑。
天师心中暗自得意,“太子殿下不顾百姓的反对,毅然选择了这门亲事,如今亲事成,天神流血泪,证明太子殿下此劫已到,王上!”天师高喊,头重重的磕至地面上,高声道:“为保止灵百姓平安,保止灵永盛不衰,还请王上尽早下旨,处决慕容然!”
天神像流血泪,天师以秦淮红颜之劫,保止灵江山社稷为由,在朝堂上咄咄逼人,要求处决慕容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高座上的止灵王,在天师说出那番话之后,却口吐鲜血,从高座下倒地昏迷不醒。
朝堂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而国都城内,这个消息在送入王宫朝堂后,便像一阵风一样,席卷了整个国都城。
百姓们不知道秦淮天祭时的挂签所卜究竟是何,可是无论如何,天神流血泪,便是不详的象征!
加上止灵王朝会时突然病重,卧病不起,国都城内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
天师称红颜之劫已至,已有邪祟之物侵入君主之身,以,为止灵王做法祛除邪祟为由,派人将止灵王的寝宫给围了起来,除了太医之外,也不准任何人进去探望。
这是公然的将止灵王给禁了起来。
然而天师所说的理由,又是以天神的名义,以君主的身子着想,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能够忤逆天神的旨意。
而秦淮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天师带领士兵将整个君王寝宫围的水泄不通,他想起庄墨同他说的话,瞬间明白了天师是真的野心大过于天,想要自己做君主。
天师在止灵国,因为有天神这两个字做为护盾,在朝堂上的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也就是相当于别国的相国,这样大的权利,早已在暗中招揽了不少的官员为他下属,加上国都城的百姓又有一大部分是他的信徒,在这种利欲熏心的情况下,真的是野心昭昭啊。
或许之前止灵王没有病重时,天师会紧咬住秦淮这个红颜劫大作文章,那么慕容然在这种情况下,势必会保不住,而事情到了如今这种局面,眼看着王位即将到手,想必天师不会再分心思去想旁的事情了。
秦淮站在那里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往这个方向涌入越来越多之人,随行的众多官员瞧见这个情况有些狐疑的问道:“天师调这么多的兵过来,是做什么?”
天师一笑:“王上现在正是处在危难时刻,如此自然是为了保护王上的安全,防止有不轨之人,蓄意伤害王上。”
“荒唐!这里只有我们在,天师这样大的阵仗,究竟是在防谁?”太傅跳出来喊道,愤然走上前怒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我等要进去看王上,让开!”
可是不管太傅如何的去喊让开,那些士兵却丝毫的纹丝不动。
太傅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楞然的看向天师问道:“你要做什么?”
天师道:“该问这句话的是我吧,王上病重,自有我向上苍祈福,又有太医诊治,更何况病中最忌讳的便是杂乱,太傅冒冒然的带人冲进去,究竟意欲何为啊?”他目光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秦淮道:“太子殿下都未曾多说什么,你急什么啊?”
“你!”
秦淮上前,目光钉向天师的面容,冷冷道:“既然天师如此说,那本太子就携众位大臣在此等着就是!”
天师孤傲的没有去回应秦淮的话,而是又走至祭坛的旁边,有模有样的念着咒语。
眼下寝宫内还未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天师便已经不将秦淮放在眼中了,看来他是笃定,止灵王熬不过今日了。
那么之前庄墨所说的所有的假设,都已经成为了事实。
天色渐渐昏沉,宫内两旁的灯笼内,也已经点燃了烛火,月亮瞧瞧的爬上天头,似乎是知道今日的止灵王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便又悄悄的隐在了黑云里头。
秦淮带领着众大臣就这样站在那里等着,终于,紧闭的寝宫大门被人推开,有宫人急匆匆的从寝宫内跑出来,跪下高声哭喊道:“王上!驾崩了!”
一声高呼,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在场的官员似乎不信,想要冲进去看止灵王,然而却又都被拦在了门外!
天师面色略显喜色,在那宫人的话音刚落之后,他便走进去寝宫查看止灵王是否真的是驾崩了,他走进寝宫内,询问过了太医,又再三确认止灵王却是死了之后,方走出来,面上故作悲伤姿态道:“王上,已经去了!”天师言罢,突然拂尘一挥,震臂高呼道:“天神已怒,带走王上便是他的惩罚,就因为太子殿下的一意孤行,让王上驾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他伸手指着秦淮,愤怒的道:“天神发怒,自然要把惹天神震怒的人生祭,方能平息天神之怒,否则,止灵国会万劫不复,从此覆灭!”
天师口口声声要把秦淮生祭,生祭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相当与将人杀死啊。
一国之君刚刚死去,现在天师又要生祭一国之储君,这种大逆不道的做法让在场的官员都大惊失色,太傅上前怒道:“天师要生祭太子,是要国之无君吗?”
天师施施然一笑:“天神愤怒,秦淮做为一国太子,却不顾天神的警告,毅然违背天神的旨意,惹得天神愤怒,已经不配再坐上一国之储君之位!”
太傅反唇相讥:“笑话,难道说你配坐上这王位不成!”
天师大言不惭:“有何不可!”
野心终于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秦淮低头兀自一笑,而后道:“原来,天师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王位啊。”
天师冷冷一笑,眼下这个情况,已经是他筹谋多时,止灵王长久喝下他在加了慢性毒药的药,他等止灵王驾崩这天,已经等候多时了,虽然时间上确实提前了些,然而这根本就不影响他整个计划。
现在宫内的兵之大权是在他手中掌握着,加上国都城的百姓又有一大半是他的信徒,尽管他坐上王位不光彩,然而他觉得,等他登上王位后,有天神这个护盾,那些拥护他的百姓还会像从前一样拥护他!
今日一早,他便得到了消息,庄墨已经出城,秦淮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这个时候的坚持在天师的眼中,无疑是临死前的挣扎!
他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明黄的卷轴,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这是圣旨的纸张,他高举圣旨道:“这是遗诏,还有玉玺!”
连遗诏和玉玺都准备好了,看来早已经做了周全的计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