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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奎并没有如他所愿去王宫见南安王。
因为他刚刚走出牢门,由司帛带领的宫内禁军便冲进了刑部。
司帛办案干净利落,拿人亦是如此,进门之后便将颜奎的人全部都拿了下来。
说实话,一向冷静自持的颜奎,在那一刻心中突然涌出了慌乱,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庄墨口中所说的,王宫的人不是来召见他,而是来抓他!
颜奎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但是有南安王一道旨意压阵,又有宫内这么多的禁军在此,他也知道若是反着做,事情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所以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央求司帛要进宫面圣。
颜奎他笃定,若是他能够见到南安王,一定能够让南安王相信他,为自己取得活的生机。
司帛有南安王的口谕,自然对于他的央求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吩咐人将颜奎押入廷尉府的地牢,这么一刻颜奎也终于知道,原来一向公正无私的司帛,也在为高仙庸办事。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纵使颜奎他再不想承认,他好像也已经输了……
庄墨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那原本素色的衣衫下半边已经被鲜血染就成了红色,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颊,如今可谓是惨白,他额前冷汗直流,虚弱的仿若下一刻便咽了气。
司帛与庄墨的交情并不多,除却前些时日入廷尉府找他那一日,其余时间的见面几乎是没有说上一句话,然而此时司帛上上下下仔细一看,心头突然涌现出酸楚之感。
这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司帛并未在庄墨的身上停驻多久,因为在众多的人眼中,他同庄墨应该说是陌生人,只是稍加问候,让人将他送回去找大夫医治,而后便折回了廷尉府地牢,亲自将颜奎给关押入了地牢。
另外,一向威风赫赫的护国府,在颜奎入地牢的那一刻,也被宫内的禁军给查封了。
当天夜晚,司帛便接到了南安王的旨意,严审颜奎与他手中的一众人等,司帛在地牢内审了颜奎整整一夜,可是颜奎嘴巴紧实的很,咬定了一切都是庄墨的蓄意谋害,他自己毫不知情,是个无辜者,要求面见南安王。
这个时候让颜奎见南安王,那么不难保证颜奎在南安王面前颠倒是非黑白,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司帛不是提倡严刑逼供的人,然而在面对颜奎这种硬骨头,却还是动用了刑法,然而达到的结果,却谨小细微。
常年审问各种犯人,司帛心中知道从颜奎这里得不到什么,便不再在颜奎的身上下功夫,反而是在出了地牢的门时,直接去了刑部大牢。
与刑部张大人联手审问常年跟随在颜奎身边的得力助手,很显然,成果显著的多。
但是,中间也是经过了些小小的波折。
刑部张丕张大人比起司帛来说,要狠辣的多,在经过长达三个多时辰的酷刑折磨,最后在张丕以他家中的妻儿相要挟时,这个在忍受众多酷刑都没有松口的人,终于招了供。
该招的,不该招的,统统的招了一个遍!
当刑部与廷尉的案件以奏章的行式呈给南安王时,南安王看了看手中的奏折,腾时火冒三丈。
奏折上所写,濮阳候一事,陆英一事,以及这一次引发的夷洲城之战,统统都是颜奎一人所策划。
前两件事也就作罢,而后面的夷洲城一事,终是如同陈公公所听到的一样,是颜奎在暗中通敌叛国!
一个臣子竟然有这样大的狼子野心,南安王当即大怒!
司帛与张丕就静静的跪在南安王面前,看着南安王被一纸奏折气的通红的脸,两人相对望一眼,司帛而后道:“可是颜老将军他,却没有丝毫的松口,一直坚称是有人故意害他。”
“有人害他?”南安王冷笑出了声,“颜初雪是他什么人?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些罪名又是谁供出的?是他最得力的下属,这么一桩桩一件件,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他还敢说自己无辜?”将手中的奏折不耐烦的扔至司帛的面前,南安王道:“你回去将这奏折拿给他看,告诉他,这个时候孤不想听他喊冤,叫他自己好好的想想,想清楚了都招了,孤或许会念在以往的情分上,留他一个全尸。”
“是。”司帛拾起面前的奏折,躬身退了下去。
“你。”南安王手指向跪在那里的张丕道:“你回去继续严审那些人,还有护国府一些的老人,也都入了你刑部,审一审,问一问,孤倒是要看看,他这么些年来还背着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丕很快听懂了南安王话里头的意思,轻声应了声:“是!”便也起身告退。
回至地牢的司帛按照南安王的说辞给颜奎看时,颜奎看到上面颜初雪的供词,他才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是被自家的女儿坑了一把。
知道这些的颜奎突然对于庄墨涌现出了一丝鄙夷之情,在他拿着颜初雪的命去要挟庄墨时,庄墨讥笑的神情中带着鄙夷的之色,颜奎尽收眼底,庄墨看不起他拿自家女儿的性命做赌注,而庄墨他自己呢?还不是一样将颜初雪给算计了进去?
这一仗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是败了的,败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起庄墨,颜奎狼狈的面色上浮现出一丝阴沉沉的笑意:
庄墨啊庄墨,你赢了又如何?还不是得陪我一起去死?
比起颜奎寻常的折磨人的法子,庄墨其实并没有受多少折磨,然而就是因为他的身子弱缘由,才导致了昏迷命悬一线。
从庄墨被带走的那一刻,郑南星心头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段时间他将所有的能够对庄墨有用的药材与银针全部都备齐了,只等庄墨归来之后,立即进入治疗的状态。
可当郑南星看到被人抬着的庄墨时,他看着那还插在庄墨肉中的火钳,忍不住的心疼。
火钳从皮肉内一点点的拔出,那是一种锥心的疼痛,庄墨紧咬牙关,最后终于疼昏了过去。
外皮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就是庄墨本身宿疾的问题。
郑南星医术老练,从庄墨归来时看着他惨白的面色,他心中也知道庄墨的宿疾应该是已经复发,然而就在他快速的拔下银针正要对准穴位扎下去时,他楞住了……
那穴位处斑斑点点的黑色毒素,立即引起了郑南星的注意,他呆怔片刻,忙执起庄墨的手看去。
看手腕处清晰可见的血脉,透着丝丝的黑色,这是……
从庄墨决意自己单独与颜奎交锋时,落青对于庄墨便十分的放不下,今日下了朝会,他便偷偷的赶了过来等着,此刻见郑南星下针时的犹豫,他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先生他,中毒了……”
郑南星如是说,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落青的心猛然间一惊,想起颜奎手中握着的千机丸毒药,他心沉入谷底,忙问道:“可能解?”
郑南星摇摇头:“我现在不敢妄动,因为毒素所散发的都是在各个穴位之处,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若是一处穴位妄动,那么毒素便会瞬间的侵透整个血脉,毒发而亡。”
对于郑南星来说,皮外之伤是小事,宿疾复发他也不怕,现如今怕的就是庄墨体内的毒素,不能碰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穴位,也就代表着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无法进行。
可若是现在不对庄墨的各个穴位施针治疗,那么庄墨不被这些毒素毒死,也会因为宿疾医治时间晚缺而不治身亡。
公孙佐问道:“是什么毒这么恶毒?”
郑南星道:“千机丸,只是先生服下去的这个,比起普通的千机丸中又多了一味毒药。”
郑南星的那一句话,恰巧被急匆匆赶来,一只脚刚踏入房间内的高仙庸听到,他看了一眼在床榻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庄墨,牙齿咬得咯咯的作响。
高仙庸没有再踏入这里,而是转身愤怒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他去何处,所有人都清楚,落青慌忙追了出去,公孙佐看了看这里的一切,而后道:“我潜入护国府内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出解药。”
高仙庸一路上怒气冲冲,狂奔入地牢,在见到颜奎的第一反应,便是上前揪起颜奎的衣领,将正坐在那里的颜奎给揪了起来,而后将他狠狠的抵在身后的墙上,红彤着眸子,咬牙怒道:“解药呢?”
颜奎并不讶异会有人前来给他要解药,所以在司帛给他时间想清楚时,他闭口不言,其实是在等,等庄墨身体糟糕到命悬一线时,外头那些心系庄墨的人,自然是舍不得他就这样死去,定会前来问他索要解药。
所以他一直在等,如今见高仙庸如此的气急败坏,他的眸色中闪现出一丝得意,轻声开口:“死了吗?”
带有得意的三个字,让高仙庸心中的恨意猛然间上升,手中紧握的拳头猛然间向颜奎脸上打去,咬牙道:“我再问你一次,解药呢?!”
颜奎此刻对于自己的生死已经无多大的恐惧,他笃定高仙庸即便是再愤怒,依旧耐不得他丝毫。因为他知道,自己手握着这个解药,没有人敢对他做任何的事情,当然,他高仙庸也不例外。
颜奎很乐意去欣赏高仙庸如此的神情,那种他最在乎的人生死掌握在他的仇人收获总,强大的恨意之下却又耐他不得的模样,让颜奎心头大好。
此时高仙庸越是表现的在乎庄墨,关心庄墨,颜奎心中就更无恐惧,甚至是肆无忌惮,他迎上高仙庸几乎喷出火的眸子,又在盛怒的高仙庸头顶上浇了一把油,他唇角噙着森森的笑意,朝高仙庸道:“没有解药。”言罢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高仙庸啊高仙庸,现在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当初你的母亲就是因为我而死,如今你最在乎的人,依旧是因为我而死,是不是特别想要我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之后,就让我和庄墨一起下地狱,黄泉路上有他陪我,也不孤独了。”
颜奎是在故意刺激高仙庸,因为他知道,高仙庸即便之前表现的再过于沉稳冷静,然而骨子里是有着和南安王一样的血液,在盛怒之下,只要稍稍的刺激,便会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而颜奎此时所要的,就是要高仙庸受到他的刺激而无法自已的状态,那样高仙庸越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那么这件事若是传至南安王耳中,难保他不会关心这件事,一旦南安王重新关心起了这件事,那么他便有信心用庄墨来拉高仙庸下马。
毕竟之前临淄王一事,南安王可是在严打断袖之风!
果然,高仙庸已经无法自持心头的怒气,不管不顾的抓起一旁的棍子就要往颜奎的身上去打,然而这时,司帛与落青恰到时候的赶来,在高仙庸几欲发狂下拦住了他,将他拉了出去。
落青与司帛都知道,颜奎在没有翻身的可能下,是铁了心的想要拉庄墨一起去死,他这个人,身体上的酷刑显然是对他无用,这个时候即便是来找他要解药,根本就是毫无用处,到时候还会被他刺激的愤怒过了头,而做出一些无法想象的事情。
颜初雪也被关在了地牢内,与颜奎所在的牢房中间虽然还隔了一排,然而高仙庸愤怒的嘶吼,颜初雪听的清清楚楚。
在高仙庸被司帛与落青拉出去之后,颜初雪站起了身子叫住了他们。
在颜初雪知道庄墨吃下了特定的千机丸命悬一线时,她跪下央求道:“让我去试一试。”
颜初雪她现在本身是待罪之身,放她出去救人,显然是不能的,就算是司帛在这一件事上,或多或少帮助了高仙庸,然而颜初雪的要求,他却无法冒着危险去做。
落青在一旁出了一个主意,深夜将庄墨秘密的移至了地牢内,这样颜初雪就不算是出地牢而救人。
既是地牢,所有一切条件都差了些,那稻草上只是临时铺上了厚厚的锦被供庄墨躺着,颜初雪将所有的人都轰了出去,包括郑南星在内。
治疗庄墨所在的这间牢房,为了聚光,四周都被白布蒙着,外间的人根本无法看清颜初雪是如何为庄墨治疗。
他们在外间整整等了两个时辰之后,里面传来颜初雪微弱的声音,众人进去之后,怔住了……
郑南星是医药之人,见到里面的情形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快步上前,拉着颜初雪血脉上还插着血管的手,震惊道:“竟然是换血!!!”
换血之术在医药书中不难见到,这种法子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双方都有可能而亡,这么危险的法子,世间从来没有人敢去冒险做,而颜初雪就那样冒着危险做了。